她喜欢从前的他,意气风发,自信从容,泰山崩于前而淡然处之,霸气强悍无所畏惧的样子。
    阮卿卿微低头,避开黎俊柏伸出来的手。
    黎俊柏伸张开的手臂呈了环抱的姿势僵住,半晌才收回,沉默着转动钥匙发动引擎。
    他开得很慢,迴异于惯有的作风,阮卿卿心不在焉,汽车停了下来时才发现,他没开往贵和,而是上了敦阳大道,来到阮宅门前。
    阮卿卿迟疑了一下去拉车门下车。
    “卿卿,对不起,我以前伤害你太多了。”他在她背后说,语气有些伤感,声音清冽空茫,恍恍惚饭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阮卿卿瞬间如坠梦中,车里开了空调,很凉爽,汽车外却是炎炎盛夏,冰火两重天的冲击。
    “说什么对不起不对不起的,都过去了。”愣了许久,阮卿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扭回头,强装了笑意:“你这阵子很累,回去好好歇息,明天不用过来送我了。”
    黎俊柏从驾驶座横探过副座,捉住她扶着车门的手,低喊:“卿卿。”
    好像调了个,以前,想挽留不肯放手的是她,阮卿卿垂下眼睑,不敢跟他对视,故作镇定笑了笑:“放手吧,不然,明天我可走不了了。”
    强忍着,掰开他的手,走身疾走,不敢回头看,略迟得一迟,脆弱的心垒就会崩溃。
    有过无数次,她昂头走,他从背后追上来,扳住她肩膀,将她往车里推,这一回,背后却静悄悄的,许久,阮卿卿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他走了。
    瞬间,忽而又尝到心脏撕裂般的痛楚。
    黎俊柏第二天真的没来送行,阮卿卿有些失落,直到汽车出了g市,还在频频往后看。
    她只寻找宝马没注意其他车,没看到,有一辆黑色大奔在车流里,忽远忽近,不疾不徐跟着,直到她的车上了高速公路才调头。
    禇乔林被赶到后座,伸长脖子探头,直至黎俊柏调头了,再也忍不住,说:“我看阮卿卿不想离开g市,你何苦要她走,眼巴巴的大早就开车来等着送行,干嘛不下去明明白白送?”
    下去送,面对面,望着她微有忧郁的大眼,苍白憔悴的脸庞,他就舍不得放她走了。
    咬牙让她离开,不是狠心,而是,他真的不能拿阮卿卿冒险。
    接到禇乔林电话说阮卿卿出车祸时,那瞬间呼吸一窒,身体僵硬麻木,一动也无法动弹,失去的恐惧让他差一点崩溃。
    他妈妈死去的那天,他拼命地摇晃,哭喊,求他妈妈醒过来,可他妈妈静静地躺着,无论他怎么哀求都没有睁开眼睛。
    厅外狂风卷着暴雨,园子里藤蔓在风雨中簌簌作响,浓浓的雨雾堆积起阵阵寒意,冷却了手足冻僵了心脏,那种噬心浸骨的痛楚,他不想再尝试。
    情愿短时间内被阮卿卿埋怨,情愿她误会冷落自己,只要能永远拥有不失去。
    “萧浔背后那个人能在伤害案罪证确凿时还为他脱罪,势力不小,只怕这次侵吞公款案还是不了了之,你打算怎么办?”禇乔林见黎俊柏不想多谈,转而说起别的事,“你可别冲动,为个人渣赔上自己。”
    “放心,该怎么做我有数。”黎俊柏微微笑,把车开到禇乔林的律师事务所楼下,停车,换了自己的宝马上路。
    黎俊柏这天如常上班,有条不紊处理公事。
    天黑了,华灯初上,城市褪了白天辛劳的面具,浓妆艳抹,在迷蒙夜色里旖旎多情,风姿绰约,黎俊柏步出大楼,驱车前往天上人间。
    春风沉醉的夜晚,灯红酒绿,黎俊柏大踏步走上雨廊走近夜总会的玻璃大门时,门童殷勤地为他推开门,满脸恭敬的笑容,“欢迎光临。”
    进得门,女人的脂粉香味和酒味扑面而来,黎俊柏略微停顿,扫了一眼,没有意外的,萧浔在大厅卡座中坐着。
    他持有的富通股份被陈玘在股市里堵杀,伤筋断骨出货,捞回的资金不到一半,富通接着又通过银行冻结了他的资产,功败垂成,这些日子很苦恼,一直在天上人间借酒消愁。
    黎俊柏让服务生带自己找总经理。
    巨额支票递出,同时递出的还有自己的名片,黎俊柏直截了当说:“我要让一个人生不如死,并且,不留半点后患。”
    天上人间能办到。
    这是一家黑白两道通吃的夜总会,鸡鸭齐全,各种销魂手段,还有sm招式齐备,有些是受客人所托虐客人的仇敌,有些是为那些有受虐癖的客人准备。
    坦承身份,也便是交付最大的信任,本来他不是老顾客,夜总会要拒绝的,黎俊柏主动递名片之举打消了夜总会总经理的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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