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我们暂时分手吧。”夕阳弱弱地照着,翠湖静悄悄无波无浪,谢沐晖的声音很低,低得几乎听不到。
    “你说什么?”徐凤英听到了,却不敢相信,胸口被捅了一刀,恨不能攥起拳头朝他挥过去。
    这样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我妈……她说,我要是跟你在一起,她就再吊一次。”谢沐晖一脚踢出,地上腾起一片泥土,啌一声落进翠湖,弹起高低不平的浪花,顷刻间,湖面又归于平静。
    徐凤英仰头看天空,晚霞已消逝,天空更低了,灰蓝的底色,逼仄沉闷。
    收回目光,徐凤英淡淡说:“好,你不走了是吧?我让人把你的份子钱给你捎回来。”
    徐凤英第二天带着她妈赶了大早离开。
    前几日刚下过雨,凹低不平的山路还有污黑的积水,徐凤英蹙着眉,拉着她妈小心避开水洼,三十几里山路走完,天也快黑了。
    外面跟山里头截然不同的世界,没有阴霾,没有碎石,徐凤英和谢沐晖开回来的汽车停在路边。
    把行李袋扔进后备箱,徐凤英拉开车门,粗暴地喊道:“妈,上车,走了。”
    徐妈站着没动,看看汽车,回头往出山的路看去。
    山路上有人走出来,是谢沐晖,肩上背着背包,旁边跟着谢妈,看到徐凤英看他,得意地挤了挤眉。
    “英子,咱妈同意了,回城后咱们就结婚。”
    原来这家伙又使的以退为进之计逼他妈同意,怪不得昨日说的是暂时分手,徐凤英着恼,冲过去,劈头盖脸几拳头,而后,死死抱住被打也不回手的人。
    浊重的呼吸和擂鼓似的心跳混杂,好半晌,徐凤英松开谢沐晖看两人的母亲,谢妈和徐妈面对面站着,大眼瞪小眼了,虽然不吵架,还是不甘不愿的样子。
    这么个斗鸡眼的样子以后怎么做一家人?
    白天太阳烤出的热浪从路面焰腾腾烧起,把嘴唇都烤焦了裂缝儿出来,大树焦黄的也渴得蔫了叶子,徐凤英折下一枝树杈丫子,狠狠朝地面戳去。
    “我爸真是老糊涂了。”谢沐晖忍不住抱怨。
    “你爸才没糊涂,他是……他是被狐狸精勾了魂。”谢妈骂,不喜谢沐晖骂自个老伴。
    “你这说的什么话,谁勾谁的魂?”徐妈大怒,呸一声朝地上啐口水,“我天天呆家里,十天半月不出门,也就跟你见面说几句,你家男人的心思关我什么事?”
    有完没完了!徐凤英正想大声喝令两家妈住口,忽而顿住,看向谢沐晖,谢沐晖也在看她。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徐凤英走上前,把她妈拉到一边,谢沐晖也把谢妈扯住谢妈问话。
    三言两语问完,两人同时气得眼红目赤、额头青筋突突。
    “我!操!他大爷,被我查出来是谁,我掘他家祖坟。”谢沐晖大骂,林子里黑鸦惊起,呱呱阴鸷而绝望地嘶鸣着,飞起,又投向沉暗的着鬼蜮似的远山
    “晖子,你……你说什么?”谢妈有些惶恐。
    “我说,你们俩……”真是蠢到家了,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别说了,回村。”徐凤英大声喝道。
    徐妈说,在谢爹死去前,两家虽然紧挨着,她也只和谢妈说笑没和谢爹单独见面过,也没发现谢爹有什么不轨的言行。
    谢妈差不多同样说话,没发现老伴儿有哪不对劲。
    谢爹的死分明有异,或者是,有人在谢爹失足坠崖后,故意散布了谣言出来,目的么?就是拆散她和谢沐晖两人。
    做这事的用脚趾儿想也知道是谁,除了赵新,再没别的人了。
    出来是白天,回去就是夜路了,翻过高岗踩过深沟,山里夜露重,火把的黑烟烧得人胸口憋闷,一天一夜来回不停走路,到村口时天都亮了,徐凤英脚底生疼,脑门子气得更痛,怒火满腔,嗓门加倍地洪亮。
    “赵新,你给我出来……”徐凤英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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