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边辰问。
    礼子宁摇头。
    边辰很难不去在意他嘴唇上的伤口。
    昨晚咬得太狠了,直到现在依旧有点儿肿,看着怪可怜的。
    “老师没问你是怎么伤的吗?”边辰问。
    “我说我吃饭不小心咬到了。”礼子宁说。
    边辰心虚地移开视线:“没事就快回去上课吧。”
    他低头换鞋,礼子宁在一旁看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有话就说。”边辰说。
    礼子宁摸了摸鼻子,轻声说道:“对不起。”
    边辰动作顿了顿。
    礼子宁继续说道:“昨天的事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
    边辰知道自己并不怎么占理,从道理上来讲很难说究竟是谁才该道歉。
    为了掩饰心虚,他并不看礼子宁:“回去上课吧。专心点,别胡思乱想。
    礼子宁点头“嗯”了一声,依旧不挪步。
    边辰知道,自己不走,他是不会回去的。
    果然,直到电梯合拢,礼子宁依旧安静地站在那儿,痴痴地望着他。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边辰一直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在离开前摸一摸礼子宁的脑袋。
    .
    到了公司,老陈已经在等着了,说是想跟他好好谈谈。
    其实边辰完全能理解老陈的不满。这家公司规模不大,以他在九天的资历,被安排过来有点儿下放的意思。若是做一把手也就罢了,偏偏还是来伺候一个声名狼藉没半点管理经验的太子爷,任谁心里都不服气。
    但理解不代表会通融。
    多年经历告诉边辰,在这种事上是不能让步的,客气只会涨他人士气,一旦周围人也默认了对方压他一头,再想板正难如登天。
    该立的威必须得立。
    经过边烁的思想工作,老陈态度缓和了许多,一副要跟他推心置腹的架势,反复强调自己一切判断都是经验出发,一片赤诚之心都是想成为他的助力。
    边辰听得出来,老陈不过是表面服软,骨子里还是压根看不上自己。
    他从小到大都不爱与人起冲突,并不是因为软弱,只是嫌麻烦,不想善后。
    边辰的骨子里是没什么耐心的,最烦和刺头打交道,更偏爱懂事听话的。
    所以礼子宁才格外讨他喜欢。
    哪怕是在回溯之前,他对礼子宁尚且心存顾忌也依旧不自觉产生亲近之意,便是因为礼子宁在他面前总是摆出一副温顺听话的模样,俯首帖耳,令他感到十分惬意。
    这段时间他忙于工作,对礼子宁非常放任,除了偶尔关心学习进度外没有任何限制。
    礼子宁得到了他家的钥匙和可以随意使用的银行卡,但很有分寸,不乱跑也不乱花,每天乖乖待在家里念书,省心极了。
    边辰一边耐着性子同老陈谈话,一边心中暗自感慨,若是礼子宁能快些长大就好了。
    他太怀念二十九岁的礼子宁了,当初没好好利用,实在可惜。
    这么一个聪明、得体又忠心无二的人,边辰可以放心地把很多事交给他去做。
    不像现在,连个满意的司机都找不到。
    礼子宁的车坐着特别舒服,边辰能从中感受到他骨子里的踏实和沉稳。
    应付完了老陈,距离预定好的下午会议时间还有不到半个小时。边辰忙里偷闲,打开家中的监控看了一眼。
    这年头的无线网络水平与十年后不可同日而语,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画面模模糊糊,还有点卡顿。
    老师已经离开了,可能是嫌闷在房间里无聊,礼子宁漫无目的地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也不知想做什么。
    边辰正好奇,只见礼子宁走到墙边,背对着墙壁蹲下身,双手掌心摊开撑在了地上,然后整个身体翻转过来形成了一个倒立的姿势,两脚笔直靠在了墙上。
    停顿了几秒后,他就着这样的姿势开始做起了俯卧撑。
    边辰惊讶又好笑,看了会儿点开了通话键,突兀地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原本动作充满节奏感的礼子宁身子一斜,所幸及时调整,双脚稳稳落了地。
    “在健身吗?”边辰问。
    礼子宁在客厅里张望了一圈,找到了摄像头的位置,快步跑了过来,仰头露出笑容:“我休息一会儿。”
    “刚才那对你而言是休息?”
    “做题做得脑袋有点晕,”礼子宁说,“稍微动一下,换换心情,能放松一些。”
    “你放松的方式还挺特殊的。”边辰笑道。
    礼子宁笑了笑,问道:“先生,你今天准时回家吗?”
    边辰不喜欢别人问类似的问题,会让他产生被管束的不适感。他能容忍一些人对他摆出管教的姿态,但礼子宁不在其中。
    哪怕他知道礼子宁本意只是盼着能见到他。
    “不知道,”他说,“你继续吧,我不打扰了。”
    切断视频的瞬间,礼子宁抬起手来大幅度地冲他挥了挥。
    那模样很孩子气,透着几分可爱。方才那点小小的不愉快随之轻易散去,边辰放下手机时无意识露出笑容,心情跟着轻松了不少。
    下午的会议不太顺利。
    边辰认为现阶段最大的问题是管理层过于臃肿,相反技术人员不足,结构畸形导致效率低下,工作流程冗杂,相当一部分运作成本都浪费在了无用功上。要改变现状,首先要做的便是从头部开始进行人员精简。
    老陈在会后跟他回了办公室,苦口婆心劝他不要太激进,三思而后行,打破现有的结构框架很容易遭到员工的情绪反弹引发意想不到的麻烦。
    他说话时态度很温和,话语间确是一副前辈做派。
    边辰看着不禁好笑。比实际年龄,他比这位前辈还长上两岁。
    “到时候人人自危,只顾着退路,心思就不在工作上了。”老陈说。
    边辰缓缓点头,问道:“你说的这些是建议还是命令?”
    老陈一愣,赶忙强调:“建议,当然只是建议。”
    “我会考虑,”边辰说,“还有别的建议吗?”
    老陈不免有些尴尬,迟疑了会儿摇头道:“没有了,这些都是真心话,我……”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边辰说,“还是按照我原来说的做。”
    他猜想老陈现在心里一定在骂他。
    但他不在乎。
    神清气爽走出办公室,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他短暂的愣了一下。
    可以理所当然管束他的人出现了。
    按下接听键,另一边传来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说的话却似曾相识:“你家里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你在外面乱来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好了,你居然把人领回家了?你还有没有一点分寸?”
    边辰舔了一下嘴唇:“妈,你突然怎么过来?”
    赵小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严厉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到家?”
    “还早呢,有应酬。”边辰说。
    “推掉,”赵小令的语气不容辩驳,“我等着你,见不到你我不会走,就让你带回来那小子好好陪我吧。”
    作者有话说:
    小狗,为你带来心灵马杀鸡。
    小狗:也来点肉体的吧!(蹦)来点肉体的好不好!(蹦)
    第19章 谎报军情
    这样的压力对边辰而言已经有点陌生了。
    在回到如今的时间点前,赵小令早就已经不会用这般态度语气对他说话了。
    毕竟那时他年过三十、事业有成、生活独立,不像现在,还是个需要仰仗家庭的纨绔子弟。
    边辰心中尴尬又好笑,虽不太愿意面对,还是选择了老老实实立刻回家。
    他很了解赵小令。她一向反感边辰的取向,拿自己的儿子无计可施,但对和儿子勾勾搭搭的男人是绝不会给好脸色的。
    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用美色迷惑她的宝贝儿子,简直罪大恶极。
    上车后,边辰因为担心用手机打开了监控。
    画面卡顿严重,只能看见由马赛克组成的模糊人影,所幸声音听得很清楚。
    赵小令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胸,扬着下巴看向站在一旁的礼子宁,用审问般的语气说道:“十九岁?那你现在是在念书还是已经工作了?”
    礼子宁没像上回面对边烁时那样撒谎,但也说得很委婉:“我现在在备考。”
    “意思是既不上学又不上班对吧,”赵小令调整了一下坐姿,“就靠边辰养着呀?”
    礼子宁沉默了几秒,非常生硬地扯开话题:“夫人,我去帮您泡杯茶吧?”
    他说着就想开溜,被赵小令叫住了。
    “你给我泡茶?”她语调似笑非笑,“意思是这个家你是主人,我是客人咯?”
    礼子宁停下脚步,陷入了沉默。
    边辰听着这番对话,不由得皱起眉来。
    对礼子宁这样的小朋友来说,赵小令还是太难应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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