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那个大导重金打造的顶级大片,却被他看不上的小年轻的片子狠狠碾压过去,从此以后,那位在行业里说话的声量都小了不少。
    经此一战,贺时鸣在国内的名气也彻底打响,再没人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那时候,贺时鸣的名气主要还是在商业片上,平均一年半一部新片,每一部都赚得盆满钵满,资方个个眉开眼笑,恨不得抱住他的大腿叫爸爸。
    因为在文艺片领域没什么建树,还有人阴阳怪气说贺时鸣就是个品位低俗的商业脑,除了会赚钱,压根不懂电影。
    没想到转头,他就花一年拍了一部看起来题材很冷门的小众文艺片,不但直接在国外收获了一圈大奖,票房也很亮眼,甚至刷新了好几个冷门档期的记录,叫一众自认为曲高和寡,票房低是因为观众欣赏水平太低的文艺片导演大跌眼镜。
    虽然还没官宣,但他筹备新电影的事,业内早就传遍了,已经有人开始猜,他这次过来当老师,说不定也准备给自己的新电影物色合适的演员。
    这样一位行业内大神,难怪叫那些学员趋之若鹜,哪怕只是在新电影里露个脸,甚至只是被他记住名字,也赚大了。
    为此,所有人都狠狠憋着一口气,把场面搞得更加火药味十足。
    贺时鸣和朋友在监视器这头隔岸观火,一个不动如山,一个连连摇头。
    “你这真就像养蛊一样,也太残忍了。”朋友嘀咕道,忽然又注意到安静角落里,还有个一个人在默默排练的小姑娘。
    他同情的点了点屏幕:“这是这次落单的学员吧,你怎么不把她随便塞到哪个组去,还是个小姑娘,也太冷血了吧。”
    贺时鸣的眼睛轻轻滑过,不以为然。
    “因为这小姑娘是个关系户?”朋友继续刨根问底。
    “这次的关系户可不少,”贺时鸣神色不动,“我只是不太喜欢缺乏自知之明的人,让她及早清醒也好。”
    一个彻头彻尾的素人,又何必来这名利场凑热闹。
    贺时鸣的眼光非常挑剔,就跟他的镜头一样。
    朋友看一眼这家伙,也只能无奈耸耸肩,顺便替那小姑娘默哀一场。
    碰到这么一个苛刻又毒舌的导师,只能算她倒霉,说不定早点跑回家,反而是个解脱。
    一天的排练和准备时间结束,从头到尾,贺时鸣连面都没有露过,他的助教倒是出现过两回,但顶多也就是加加油打打气,就跟个大型吉祥物一样。
    不少人心里虽然有抱怨,但也不敢直接表现出来,只能暗暗憋着一股劲,想要在台上叫他彻底刮目相看。
    第一次表演前夕,就连原本热闹的餐厅,这时候都安静得有些压抑。
    路音依然独来独往,这时候正在餐桌上安静吃饭,忽然过来一个小组的成员,还坐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开始聊起了等下表演的事。
    那边说了几句,忽然有人敲了敲自己的餐盘,对着不远处的路音使了个眼色:“先别说了,有人偷听。”
    路音:……?
    好像是我先来的吧?
    这时候,那个小组另一个学员嗤笑了一声:“担心什么,她听不听得懂还是个问题呢,说不定早就放弃了。”
    “放弃了还不滚蛋,在这里浪费粮食。”
    那些人说话的时候,甚至还故意放大的音量,生怕路音没听见。
    对路音,绝大多数人的心情都有点微妙。
    一个被单独剩下,只能自己单独排练的女生,其实也有人暗暗同情,但是在占绝大多数的强势声音面前,更明智的选择是隐藏住自己的想法,跟紧大部队。
    更何况还是在这种高强度高压力,每个人都是对手的环境下。
    而群体对弱势个体的霸凌,在什么地方都不少见。
    现在的路音,就属于自然而然的弱势个体,随手踩一脚都叫政治正确,反而更容易激发同伴间的共鸣。
    就比如现在。
    可惜那张永远都一成不变的死人脸,让人少了不少乐趣。
    面对旁人的挑衅,路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吃饭的动作依然稳如泰山,一口接一口彻底光了盘,才慢吞吞的站起来,把空了的餐盘放到指定的地方,顺手还拿了一小瓶酸奶解解腻。
    那些恶意的嘲讽,仿佛全打到了空气上,然后又软绵绵的弹了回去。
    这时候还有心情搞霸凌的,基本都是些废物,路音才懒得和他们多费口舌。
    她回击的力气,全部都要留到即将到来的舞台上。
    这次的集合地点,换到了距离培训中心半个小时车程的一个小型剧场里。
    虽然说是小型剧场,也有500多个座位,100多个学员坐在其间,显得稀稀落落,紧张的气氛却更加凝重。
    贺时鸣和他的助教端坐在最前排的评委席上,一个充黑脸,一个装白脸,但似乎对气氛并没有任何缓解作用。
    路音还注意到,那几个刚才在餐厅里不可一世的学员,这时候紧张得腿都打软,乖巧得像一群弱小的鸡雏。
    果然,也只有废物,才指望着通过打压别人获得存在感。
    路音的眼神不屑的移开,又看向了灯光闪烁的舞台最中央。
    说来也奇怪,她本来以为,自己进娱乐圈,想走红,想成为当红巨星,纯粹是为了保命而已。
    哪怕在《晚风》剧组里,就算演主角,也像是在办家家酒,心情完全没有波澜。
    直到来到这个剧场,坐在昏暗的观众席,看向舞台最中心的时候,路音的心里,忽然起了一丝向往和冲动。
    她渴望站在那里,被所有人都看见,然后征服目之所及的所有人。
    发完一通宏愿,路音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个面瘫。
    她无奈的揉了揉自己僵硬的嘴角,又觉得,靠着动作戏征服观众,其实也是个可以接受的选项。
    她再次用力的搓了一把脸,彻底做好了上台的准备。
    第13章 绝世美人
    小组的出场顺序随机抽签,路音单独成组,手气不算好,抽到了倒数第三个上场。
    一共23个小组,每组的平均表演时长在5到10分钟之间,但也不是每一组都有机会全部表演完毕。
    从第一个小组上场,贺时鸣始终一脸严肃,没有露出过一丝霁色。
    大多数时候他都一声不吭,只时不时低头,在笔记本上记两笔,唯一几次说话,就是请人提前下台。
    一个小时过去,已经有10个小组表演完毕,其中有三只,是被提前请下去的。
    这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完全意料之外的状况。
    有个心理素质稍差的女生,甚至忍不住当场哭了出来。
    可惜贺时鸣全程冷脸,根本不在意眼泪。
    对着那个抽泣的女生,他甚至不耐烦的敲了敲笔,示意对方尽快离开,不要影响后面的表演。
    到底只是些青年演员,虽然其中有些人不乏出演过大剧的经验,但是面对这样的舞台,严苛的导演,还有那个患得患失的巨大机会,很多人的心理,都控制不住的失衡了。
    别说超常发挥了,不少人连平时一半的水平都发挥不出来,腿软绵绵的,上台的时候也踉踉跄跄,就连说台词也完全不像平时那样底气十足,反而打起了哆嗦。
    对这样的表现,贺时鸣更加不耐烦,台上才开口两句就喊停:“可以了,下次请准备好再上台,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声音淡淡,嘲讽意味却十足。
    然后就示意这个上台还没有30秒的小组,直接下去。
    简单,高效,冷酷,就像是一场残酷的面试淘汰,不会给学员任何多余的机会。
    助教都看不过眼,轻轻凑到贺时鸣耳边:“差不多可以了,你是不是把这当面试了?咱们是在培训,培训!”
    “现在跟面试也没有什么差别,”贺时鸣的声音还是很冷淡,“可惜,一个让我眼前一亮的都没有。”
    助教瞟了一眼名单,安慰道:“后面应该有不错的苗子,你先放宽心多给他们点时间,搞得这么紧张别人也发挥不好啊。”
    贺时鸣只是嗤笑:“这点压力都扛不住,在我的剧组,只会更加受不了。”
    传闻不假,这家伙在片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
    助教对朋友的任性也很无奈,只能摇摇头。
    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
    贺时鸣眼界高,只用一天半打磨出来的剧本,显然都没入得了他的眼,不过好歹挑出了两三个接近及格线的演员,总不至于全无收获。
    但是显然,距离成为他心中的主角,还有一段非常非常远的距离。
    看样子,这里依然没有他想找的人。
    贺时鸣把手里的笔一丢,甚至直接开始闭目养神,这副模样对台上的演员打击更大,表演破绽百出,难以入眼。
    眼看着还剩下最后三组。
    旁边的助教用手肘顶了顶贺时鸣:“那个落单的小姑娘要上场了。”
    贺时鸣都懒得给助教回应。
    他虽然闭着眼睛,耳朵却一直在听着台上的动静:节奏太差,台词太虚,甚至还有故意抢戏和台词接不到位的。
    如今这些年轻演员,一个个怎么这么拉垮,实在叫人失望。
    至于那个素人,贺时鸣更没放在心上,只等她一开口就马上喊停。
    他不是幼儿园保姆,没兴趣给水平差劲的新人过多机会,去等着他们慢慢成长。
    只有达到他苛刻标准以上的人,才值得贺时鸣多看一眼。
    这时候的路音,穿着一身颜色鲜艳的宽松工装,深深吸一口气,把长发麻利的束在脑后,戴上了一顶和衣服同色的鸭舌帽,然后装备上了新抽到的那张卡牌【快递员】。
    【快递员】
    【跑街串巷的体力工作者,亲和力高,身体灵活。】
    【卡牌时效:1小时,冷却时间:1小时。】
    从装备上这张卡牌的那一刻,路音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突然活了不少,轻而易举就能露出讨人喜欢的笑。
    她的目光明亮,眼神亲切,就连走路都带着一种轻盈可爱的节奏,叫人第一眼就忍不住心生期待。
    这副形象和之前形成的巨大反差,叫台下不少平时压根看不起路音的学员,也忍不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还是那个平时灰扑扑,完全不引人注意的关系户?!
    助教都忍不住对贺时鸣说:“这小姑娘好像还有点东西。”
    贺时鸣虽然依然闭着眼,耳朵却忍不住轻轻动了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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