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小心,到了给我电话。”说着准备转身回宴会。
    刘折突然提了句:“正好,顺道送我一程吧,宋先生应该不会介意!”
    关崇远顿住步子,风雨欲来,转身道:“我会介意,他又不是你的司机,凭什么送你回去?你要找麻烦冲我来就行了,不用在这里阴阳怪气。”
    刘折不想关崇远会这么折他的颜面,当即脸色十分难堪:“宋大明星还没说话,你又以什么身份替他做这个决定?是不是宋、大、明、星?”
    这场合仨人一起站在门口这么久,已经引得很多人测目,若是再大吵起来,实在难看。
    宋轻舟自若的笑了笑,打着圆场:“关少喝多了酒,说话有点没轻重,刘少是个大度的人应该是不会计较的。既然顺路,那就一起走吧。”
    刘折啧了声:“你看看,宋大明星到底处事圆滑有手段,小关爷你可得多学学。”
    关崇远拳头捏紧,有想揍人的冲动,宋轻舟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息事宁人。
    想着反正也就顶多一个月的时间能离开这里,关崇远这才咽下这口气转身大步回了宴会。
    刘折跟着宋轻舟上了车,直到驶出山庄很远,宋轻舟放下车窗,扯开领带后,点了一支烟。
    “刘少在哪儿下车?”语气透着点儿烦躁。
    刘折睨了他一眼,冷笑:“怎么不继续装下去?”
    宋轻舟自若的抽了口烟,“都走远了,也没有再装友好的必要。你跟我是什么样的人,彼此心里都清楚,不是吗?”
    刘折理了理袖子,脸色冷峻:“我以前一直在想,你一个没权没势的小明星,是怎么走到今天,还能游刃有余应对自如的。我到今天才明白,你的胆子不止大,戏是演得真好啊!佩服!”说着拍了拍手掌。
    宋轻舟嗤笑了声:“戏演得再好也没刘少那么会投胎做人,我要是能有刘少这么大的靠山,还能有你们这些人什么事儿?我人微言轻,权贵这个圈子,就是道天堑,我宋轻舟再努力再有钱,也没办法跨越,这就是现实啊!多残酷?”
    “你既然早已认清楚了这一点,为什么还要跟阿远纠缠不清?你不会以为凭着真爱,你们就能白头到老了吧?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宋轻舟不由反问:“刘少一表人才,出身不凡,要什么样的情儿没有?又何必执著于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这岂不是笑话中的笑话?”
    刘折执拗狠戾道:“他即是我看上的人,我就不准任何人染指觊觎!除非有一天我说不要,你听清楚明白了?!”
    宋轻舟面色冷峻,挑眉:“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么?”
    刘折嘲讽笑了声:“理是这个理没错,不过好看珍稀的东西,你说谁又不喜欢呢?”
    宋轻舟轻叹了口气:“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跟崇远很像。”
    刘折:“哦?”
    宋轻舟:“一样执拗不懂得放手,他觉得该是他的,就必须得是他的,你也一样。可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东西该是谁的呢?因为从一出生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切顺遂如意,明明不该的,在他和你的眼里,反倒变成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儿了。”
    刘折满身自负:“没有什么是不该的,我出生在这样的环境和家庭,只要是我想要的,那就该是我的!只有像你们这种无权无势无身份的三六等人,因为知道得不到,恁凭如何哭闹如何努力都没用,所以才会认命。”
    宋轻舟咽下那几分涩味,掐掉手里的烟,双手不由得握紧了方向盘,沉默了许久,突兀笑了声。
    刘折疑惑:“你笑什么?”
    宋轻舟眼眶微红,咬牙沉声道:“有时候,你得信命,你得认命,无关身份贵贱。”
    刘折轻蔑一笑:“强词夺理罢了!”
    不知不觉,车子到了公路十字路口,遇到了红灯,宋轻舟踩下刹车,却发现车子没有丝毫减速。
    刘折起先没有在意,扭头疑惑看了他一眼:“你干什么?想拉着我跟你这条贱命一起陪葬?”
    宋轻舟咽了口吐沫星子,脸上才见慌张扭头看向刘折,说道:“刹车失灵了。”
    第119章 唯爱
    刘折脸色煞白:“你别开玩笑了!停车!停车!!!”
    一道强光从右边路口急速靠近,当时那一瞬间,脑子发出的信号快过一切,宋轻舟下意识朝左边打了方向盘,先撞上的是副驾驶座,接着安全气囊弹出,‘嘭’的一声巨响,车子被货车撞翻滚落斜坡。
    短暂的失去意识后,首先醒来的是宋轻舟,眼睛一阵巨烈的刺痛,满目只剩一片腥红,依稀只有模糊的残影跳动。
    他朝旁边的身影摸索,“刘少,刘少!你醒醒……可千万别给我死在车上!!”
    他拼了命的用尽全力想把他带下车,可后来才发现左侧车门和车头已经严重变形,他的双腿被死死钳住,根本动弹不得。
    宋轻舟无法,在狭小的空间里,去寻找掉落的手机,可眼睛传来的一阵阵的刺痛终让他彻底的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这样的情况让他从所未有的恐慌,当时他便有很不好的预感,但比起这些,那个人的命,似乎要比他的眼睛更重要。
    他不能让刘折死在这辆车里,他宋轻舟拿命也担不起。
    就在这时,刘折的手机响了,宋轻舟重燃起新的希望,虽然眼睛无法看见,但还能遁着声音寻找手机。
    只要能拨出或接到求救电话,都还能有一线生机。
    就在最后两声中,宋轻舟找到了手机,接通了电话,那端传来一道苍劲威严的询问:“你跑哪儿去了?这么重要的场合,本来是想介绍……”
    “刘少在二环路这边,出了车祸……”宋轻舟甩了甩头,想尽可能的保持清醒,“我们都被……被卡在了车里……快点……快点……”
    还未说完,宋轻舟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手机跟着滑落,对方传来的嘶喊声再也无一丝回应。
    ****
    宴会到十二点整散了场,刘和伟十点走的,带着女儿连声招呼都没打,不知道有什么急事,老爷子对这人警惕性很高,便叫人暗中跟着去了。
    此时一道贵妇人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来到后花园的暗角里,那里已经有人等在那儿。
    那人将情况说了说,林鹃脸色一片煞白,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刘,刘少也在那辆车里?”
    “刘董之前打了个电话就急匆匆走了,怕是已经出事了,夫人,接下来要怎么做?”
    林鹃气急败坏:“还能做什么?!那小畜生命可真硬,怎么就不是他死呢?做了这么多都白做了,你先回去吧,钱会叫人再打到你的帐上,这事儿你知我知天知,要是让第三个人知道,你等着牢底坐穿吧你!”
    “是是,我明白。”
    ……
    关崇远冲了澡出来,拿过手机看了眼,没有未接来电。他想了想,给宋轻舟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那端却提示电话关机中。
    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是手机没电了么?还是已经睡了?
    于是关崇远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宋叔叔到家了吗?看到后回个电话。
    关崇远吹干了头发,半倚着床头一边等着宋轻舟的电话,一边睡了过去。
    他向来不怎么做梦,可是那天凌晨,他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醒来的时候,清晨五点,外边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阳台的窗没有关,跳了不少雨进来,他打开房间大灯,拿过手机认真翻看了下,没有来电,也没有回短信。
    关崇远烦躁的耙了把额前的刘海,起身去阳台关了窗,才不过睡三个多小时,却再也没有了睡意。
    他坐在床尾拿过手机重新给宋轻舟拨了过去,希望他在下一秒能接自己的电话,这样的情况让他感到很不安。
    但一次又一次,电话依旧提醒着关机中。
    他想起曾经与沐毅伟联系过,于是又翻找着通话记录,才刚找到,沐毅伟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关崇远第一时间接了,沐毅伟声色略微紧张:“您好关少,请问宋哥是在您那儿吗?他昨晚说会回别墅这边,但一直没回来,我打他电话也一直关机中,宋哥平时不这样,所以……”
    关崇远心脏蓦地一紧:“他没有回去?”
    沐毅伟怔愣了片刻,“所以……宋哥也不在您那儿?”
    关崇远脸色苍白,紧抿着唇挂断了电话,拿过外套穿上,也顾不上洗漱便出了门。
    谁知才刚走到大厅,便被老爷子带着几个保镖拦了下来。
    似乎是一直守在这里等着他,关崇远此时更加断定宋轻舟出事了。
    他做的那个噩梦,宋轻舟整个人血淋淋的站在他的面前,他伸手想抱抱他,他却沉默的退开了。
    不管他如何靠近,他们之间永远相隔着距离,无法触及。
    他问:“宋叔叔,你怎么浑身是血?痛不痛?”
    宋轻舟冲他温存浅笑,说道:“崇远,以后我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急着追问:“你为什么不在身边?你要去哪里?你不是答应我以后都陪着我的吗?”
    宋轻舟:“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不管多远,总有一天我们会再重逢,相信我。”
    之后关崇远就被吓醒了。
    老爷子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峻:“今儿你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哪都别去!”
    关崇远双手紧握成拳,担心得几近发狂,却又不得不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老爷子紧抿着唇,良久才道:“现在已经晚了,你去了也毫无意义。”
    关崇远双目一片赤红,因压抑的情绪身体在巨烈的颤动着,声色沙哑低吼了声:“你说人话!!”
    老爷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物件,递到了关崇远面前,层叠的透明塑料袋里包裹着一枚黑色钻戒,与他手中那一枚是一对儿。
    关崇远没有伸手接,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戒指,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这是我送给他的戒指,怎么会在这儿?”
    老爷子:“我就怕你抗不过去,把这唯一的念想给你带回来了。拿着!”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关崇远盈满眼眶的泪水,在极尽努力的伪装下依旧无法自抑的滑落。
    老爷子长叹了口气:“昨儿,我看那刘和伟走得匆匆忙忙,便叫人跟了上去。车子在二环路那里出了事儿,滚落下了斜坡,严重变形。当时情势紧张,只救出了刘折一个人,宋轻舟卡在车里出不来,油箱漏油瞬间烧着了,临前他只递出了这个戒指,整个车子就发生了爆炸,神仙也救不了,不是不救。”
    “我不要!”关崇远像是赌气般,将戒指丢回给了老爷子,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就往外走去。
    老爷子吼了声:“你去哪?!”
    关崇远恨恨的咬着牙,强忍着泪水的绝提,像头拉不回的倔牛往前走去。
    “愣着做什么,把他拉回来!!”老爷子一声令下,待命在一旁的保镖追了上去将他拦下。
    关崇远此刻就像被点燃的炸弹,与保镖纠斗起来,“你们滚开!!”
    “拉住他!”
    关崇远悲痛得无法自己,只能被保镖死死钳制在地上,泪水流了满面,哽咽出声,此刻早已顾不得什么身份,尊严,连命都不想要了,又有什么是还在乎的?
    老爷子气极,沉痛怒斥着:“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就为了一个男人,这么撒泼无赖,躺在地上痛哭流涕,惹人笑话!!你还记得你自己是关家的人?!”
    “我不是……”
    “你是关家唯一的继承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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