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弓宜肯定地轻轻摇摇头。
    墨恒颀挺静然,半晌无言,只是死死盯着他,似乎纳闷,又似是失望。
    梁弓宜心下怦跳:这恒少爷对我……确有不同,待别人时,他虽然成熟稳妥,却如遮面具,待我则显得露出少年本相,我梁弓宜虽有三分皮相,却也不值他如此罢,这到底是为何?
    墨恒看似冷淡实则深沉地看他半晌,最终传音,极缓极轻地道:“梁弓宜,你不曾见过我,怎的我见你,却像得遇熟悉至极之人?简直如同……曾经相伴多年一般。这世上,我从未对谁有过如此荒谬感觉。是以那天你帮齐红霄欺我,我才会控制不住地生气。我现在与你明言,以后你,你……”
    传音至此歇住,似是不知如何继续。
    梁弓宜听得眼眸紧缩。他面庞棱角适度,英挺而且冷峻,这番僵硬紧张,也不显得异常,咽了咽唾沫,喉结上下蠕动着。实在对墨恒的话太过意外,不可思议,不由以眼角余光怀疑地打量墨恒。
    若是墨恒第一次见他就说出这般言语,他只怕嗤之以鼻,但是现在……虽然因冷静地怀疑而觉得荒谬,却也更因理智地分析而心中乱跳个不停。梁弓宜再次从头到尾将墨恒对他的异样过滤一遍,不禁竟有微微恍然之感,连道“难怪”。
    “罢了!”墨恒神情微冷,没好气地沉声传音,缓缓命令道,“进入仁圣尊王洞天后,你不可离我太远。那修慈老妇表面一副做派,私下里又一副做派,不可能一直带着你探宝寻密。你修为太低,且跟紧我!听未听到?”
    梁弓宜愣了愣,眼看墨恒传音后就转头没再看他,宛如放不下脸面的少年,遇到不得不为的事情,明明是好心,却偏生显得有些不情不愿,与先前那般机智狠辣、以三寸不烂之舌气得敌人跳脚的潇洒风范截然相反!但偏偏就因如此,才越发突兀而不完美,也越发显得离奇而真实。
    “我梁弓宜无有玄法,无有势力,父亲修为早废,只我孤身一人,还只是炼气初阶,法力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绝无值得这恒少爷利用的地方。但他对我……看似凶狠,实则自初见就是……”
    “看这恒少爷待人待物,分明是温雅于外,果决于内。谁若欺他,他增添三分再反击回去。齐红霄、墨问秋、墨问闲等人就是前车之鉴;这廖寅也是证据。怎的他偏生对我顾忌而且宽容?我不过与他初次相见,他亦非优柔之人,总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罢!莫非,他所言是真?”
    梁弓宜转眼镇定冷静下来,不由得被墨恒的话引带着认真思量。
    再细想墨恒刚才那番话,“如同曾经相伴多年”……忽然恍惚,像是心里头一抹从不曾被触摸过的地方,突然共鸣起似曾相识的画面和触动!这才惊得厉害,但刚要细细探究,却又无从琢磨了。
    突然幽冥王悄声怪笑:“仁圣尊王洞天中有五色神网,人人只当得到五色神网才可去幽冥地域寻找三生仙石,却不知,三生仙石一直都在仁圣尊王洞天之中被五色神网镇压着。梁小子,恐怕那墨恒是你前世情人呢,桀桀,有意思!入得洞天,你听本王指引,待本王收服五色神网和三生仙石,许你对那仙石一观三生,既能寻到前世痴情人,又能预知今生劫数……”说着自顾自桀桀笑起来。
    梁弓宜听到他的怪笑,心头刚刚涌起的荒谬复杂一扫而空,只剩生死关头的冷硬。
    却又听墨恒说话:“梁弓宜,你站我身边来。”原来墨恒已然回到他几名仆从所在之处。
    梁弓宜瞬间起了无数心思,暗道:“他玄法不凡,说不定有可能制住幽冥王,让我得脱陷阱。”面上不动声色,恭敬地向修慈行了礼,转身沉眸,驯服地站到墨恒身边,道:“恒少爷。”男子的沉厚声腔在他健实的胸膛微微震荡出来,如同雪地中凛冽的醇酒。
    墨恒眉头舒展,嘴角微不可查地翘了翘,还是一直盯着他。
    那边厢,虎玄青神识扫过来两次,隐约看出墨恒待梁弓宜的不同,微微蹙眉,便觉梁弓宜虽然刚正冷冽,资质上乘,日后理应能有成就,却也不堪墨恒如此对待。顿了顿,淡淡收回神识,进入洞中继续疗伤。
    未过片刻,身前蓦地涌现一片波动,一道熟悉而温和的剑意破空现出,却是一道剑书。
    虎玄青识得是自家掌门师尊传书,忙双手恭敬接过。那道剑意成书,落入他手,化为一缕玄音。虎玄青听后,眸底森然一沉,胸膛杀机滚滚,转瞬沉淀下去,向浩然门方向行礼,低道:“徒儿知晓了。”直起身对三名师侄道,“仙门即将开启,魔头将来,你江策、江明师叔也将赶至。需得小心。”
    席地而坐,如往日般沉稳而看不清喜怒,心下沉寂低语:“怪道那魔头知晓我的踪迹,突然施以暗算;怪道我那花妖恰恰被廖寅抢去,又适逢被我遇到;你等叛逆寻死,需怪不得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有书友疑惑说,主角说要复仇,怎的至今什么也没做?
    实际上,他至今做得已经很多了,您再仔细看以看,应能察觉出线索。
    39
    39、第三十九章 ...
    云端,墨云书说仙门将开,修慈、三阳居士等人都凝神等待。
    墨恒得虎玄青神识传音,知道仙门不会立即就开,便稍稍远离了吴刚、后峰等仆从,坐于空白处,手中一刻不停地炼化着梧桐晨钟,安安静静地望着峡谷云霭,淡淡道:“梁弓宜,你坐到我身边来。”
    梁弓宜暗怀心思,又知违抗不得,是以挺直驯服,举止利落,顶着来自墨问闲的了然嘲讽、来自墨问秋的不忿同情,不疾不徐地坐于墨恒身畔,却低道:“恒少爷,梁某自惭形秽。”
    墨恒眸底深黑,没有回头看他,遥望云聚云散的皑皑雪色,缓缓传音道:“离我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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