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恒可不敢在虎玄青面前和墨云书虚与委蛇地露出什么“深情款款”来,否则万一虎玄青吃醋抓狂,甚至恼怒了他,到时还不得他自己挖空心思地将爱人哄回来?那样未免就有些夫纲不振。
    墨恒幻想出虎玄青浓眉皱着,面庞板着与他闹别扭的模样,明知以虎玄青宽容的胸怀不可能与他闹什么冷战,却也险些露出一丝温柔笑意,还好忍住了,面无表情地继续抱住虎玄青。
    虎玄青转眼听完他的传音,暗暗怔了一怔,心中既暖烫又失望。
    暖烫是因为墨恒无论做什么都将他的安危放在首要,说是不必和墨云书拼力斗法,其实还不是怕他被墨云书伤到?失望却是因为他本来以为墨恒有心将他们的关系昭告天下,却不料墨恒只是在墨云书面前借他来“装装样子”,以便一石三鸟。
    虎玄青暗叹一声,突然心头一动,胸中蓦地一阵敞亮!
    电光石火间想到:“阿墨不愿将我们的关系弄得人尽皆知,其实并非只顾虑他的计划。现在他的计划中,对我们的关系,他多半顾虑的是我在师门中为难。但我为难些又如何,只要能跟他相守,多大的苦都是值得。如今,阿墨要借我来‘做做样子’,反过来想,又何曾不是我一个机会?”
    虎玄青当初刚和墨恒互相坦白情意的时候,委实顾虑多多,既怕给师尊抹黑,又怕师门中人暗害了墨恒。所以行事小心翼翼,与墨恒相处时,强压心中渴望,表现得礼数十足,简直都快成了“君子之交淡如水”了,尽管和墨恒相处时爽朗欣悦,心中也还是有些郁闷和焦急。
    如今墨恒实力大增,自保绰绰有余,师尊那边这两年多也越来越占据优势,等闲不怕被他拖了后腿,虎玄青一颗心自然就放稳了,暗地里简直抓耳挠腮地想和墨恒光明正大地相爱相守。
    所以此刻转念想罢,在确信不会坏了墨恒大计之后,虎玄青精神大振!
    ……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墨云书刚将阵法激发,他们一个瞬间神识传音,一个转念思量罢了。
    墨云书哪知他们二人的心思,兀自气得双臂发抖,眼看墨恒死拧着抱紧虎玄青与他怄气,他简直恨不得将墨恒抢过来狠狠亲吻、凌辱、惩罚个三天三夜;再看虎玄青那骚包地抱着墨恒,一副抱得好不舒服的猖狂德性,他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招来金雷劈死虎玄青的动作。
    但也不让虎玄青好过,袍袖一挥,阵内无量亮光忽然化作牛毫细针,都向虎玄青刺去。
    同时肃声沉沉地说道:“此阵困你足以!虎玄青,恒儿是我的嫡子,我乃他的亲父!他与我闹了小孩脾气,我自会加以管束,这是我墨府家事,还轮不到你浩然门大弟子来插手耍横发威!”
    “我儿已经定亲,明日即将成婚,那梁弓宜已在墨府居住多日。若是我墨府嫡子成婚之前与人偷情通奸,传扬出去,我墨府颜面何存!你现在肆无忌惮坏我颜面,莫非当我墨府无人?”
    “速速放下我儿,此事还可揭过,否则事无挽回,你不止是坏我父子情分的罪人,更给你浩然仙门抹黑。我墨府虽然势小,但也不是任谁都可欺辱,以后世代必与你浩然门势不两立!”
    墨云书双目森冷,愤恨欲死,却还是没有使出杀手,只摆事实讲道理。他自忖为了修道大计而一忍再忍,到这种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如果虎玄青还不知好歹,他也顾不得浩然仙门的势力,势必要辣手伤人,顶多留虎玄青一条残命!
    至于此事的“罪魁祸首”墨恒,他几乎下意识地暂且忽略,毕竟是他动情的人,关起门来要打要宠,要囚要爱,全都由着他自己,既然有虎玄青猖狂,他自然将仇恨全都加诸在虎玄青头上。
    虎玄青有炎决剑环身,在金光细针中如同中流砥柱,丝毫不为所动,只坦坦荡荡地冷笑。
    “墨天师此话差矣,”虎玄青道,“我苦苦倾慕阿墨到今天,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此乃天大的喜事。阿墨终于对我有意,我虎玄青更是对他有情多年,现在和他你情我愿,互相喜悦,正是天经地义。既然他还没有成婚,我们明日就成婚便是,又怎么能说是偷情?”
    说到这里,虎玄青声音一厉,沉声道,“我也不管你墨天师有什么算计,我现在说明了,我要定了阿墨,他是我虎玄青的人,任你说破天去,我虎玄青认定的人,都绝无放手的可能,哪管是不是你的嫡子!”
    虎玄青双眼已然寒煞,刚毅的面庞陡然充满森寒战意,“不过我也奇怪,我和你墨云书远无仇,近无怨,我倾慕你的儿子,怎么成了破坏你们父子亲情的罪人?我虎玄青也算有些身份,莫非我浩然门还不足以匹配你墨天师府?你口口声声污我清名,此间道理,你还需给我讲个明白!”
    虎玄青说着,一手握剑,一手温柔地拍了拍墨恒的后背,成功地感觉到周围气温再次变寒。
    墨恒听得暗暗一惊,虎玄青这是反过去质问墨云书,而且比墨云书更强势,墨云书只怕气得脑袋冒烟,真要拼命了!突然心中一动,蓦地一警:“虎叔要将此事闹大,他是想要为我出气,还是……想要将我们的关系彻底向世人坦明?”
    墨恒转念间,突然心跳急剧起来,有些期待,有些感动,也有些说不清的微微的紧张。
    他念头电转,下一瞬,也不用须弥宝镜的虚幻之力加持神识,直接传音,仿佛焦急般问虎玄青道:“虎叔,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抱住你就是要挡在你和我父亲之间,以你我之间两年多的默契,你怎么没明白我是请你做做样子就好?你说这话,我父必定怒不可遏,你们拼杀起来,那就是我的罪过,到时我无颜再见你们,连手都没地儿放了!”
    墨恒这段神识传音好不焦急,也终于抬起头来,俊脸微微发白,黑眸有些窘迫。
    这段话和这样的神情,自然成功地让墨云书听看了去。
    墨云书不听还好,一听之下,又看他紧张,本就气怒虎玄青猖狂的心情,一时气极反笑,险些没喘开气来,英俊的脸庞绿得发蓝,强悍的精壮肢体像是老迈不行似的一抖接一抖!
    狠狠往虎玄青头上砸了千万个霹雳子,炸得虎玄青左挡右闪,脸色铁青。
    又传音向墨恒,厉声斥道:“你个憨蠢孽障,真要气死为父!早说不许你利用他来胡闹,你却任性不听,你当这浩然门首徒真是个坦荡正气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这种人心狠起来比邪魔更狠!你至今还没明白,这贼子今日正是要与你弄假成真!当真是我宠坏了你!”
    果不其然,没等墨云书传音骂完,虎玄青就在躲闪霹雳子的同时,浓眉一扬,猛地扯开自己衣襟,大大方方地露出他宽厚结实的胸膛,对着墨恒阳光灿烂地咧嘴一笑,深深而温存地说道:“阿墨别怕,我知道你孝顺,不会伤到你父亲。你手没地儿放不要紧,放虎叔怀里就好。”
    墨恒微微一僵,听得目瞪口呆,心里险些笑岔了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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