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室内耀眼的黄金戟,宁朝乙三人的惊喜来的快,去的也快,注意力很快全部集中在了榻上人的身上,宁朝乙抬起了手中萤石加强照明,想看清榻上人。
    是个男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白发苍苍,皮肉褶皱,看起来似乎很老。
    关键是那一尘不染的样子,不像死人,很鲜活的样子。
    是个活人,光芒照明下,几人注意到了,静躺的老者胸脯在有节奏的微微起伏,他在呼吸!
    察觉到这一点后,三人瞬间头皮发麻,更有浑身汗毛竖起的凉飕飕感。
    三人下意识想到了外面刚死不久的三具尸体。
    也再次想起了庾庆的提醒,黄金戟可能有高手在守护!
    站在门口的三人脚下重若万钧,迟迟难以挪动,不敢冒进,又不知该不该退,可谓突然的就尝到了一种莫名煎熬的滋味。
    进退维谷之际,宁朝乙忽拱手朗声道:“前辈,我等冒昧惊扰,实乃情非得已,还望前辈海涵!”
    拱手鞠躬了那么一阵,却迟迟不见榻上人有反应,他又试着连唤几声,“前辈,前辈,前辈……”
    榻上人一直没反应,就像是死去了一般,但凭他们的眼力又能明显看出榻上人没死,呼吸悠长。
    什么情况?三人面面相觑,皆疑惑不解,再看吴老太爷反应,这老家伙的神色除了抗议看不出别的名堂。
    “前辈!”聂品兰又发出女人声音喊了一嗓子试试看。
    没用,榻上老者还是没任何反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人左右为难了一阵,宁朝乙忽又偏头问身边两人,“我们有得选择吗?”
    贼鸳鸯夫妇沉默以对,也是一种回答。
    说那话似乎也是为了给自己鼓劲,宁朝乙抬一手,中指刮了一下唇上的小胡子,放手便将背负在身后的三弦琴转挎到了身前,手指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一溜顺畅的当当声,榻上老者还是没反应,他手抓琴头,突唰一声从琴杆中拔出一支雪亮宝剑。
    贼鸳鸯夫妇讶异,难怪这位走哪都带着那只琴,之前还以为是他的嗜好,原来琴中藏剑,带着防身的家伙。
    琴甩背回身后,宁朝乙提剑在前,迈出了进入室内的第一步,缓步戒备着四周向前,尤其是左右门后。
    贼鸳鸯夫妇欲跟入,宁朝乙拿萤石的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不让进来,给出了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的示意。
    聂品兰银牙咬了咬唇,提剑做好了爆发救援的准备。
    朱宽镇则掐了吴老太爷的后颈脖子,剑锋紧紧抵在其脖子上,意思很明显,有什么事的话,你这糟老头子先别活了。
    随着宁朝乙手中的萤石进了室内,整个石室内的环境立刻暴露在了他的眼底,就是一间还算宽敞的石室,空间也不算多大,石头穹顶,看不到什么雕饰和陈设,几乎是空荡荡的。
    整个石室的环境,好像就是为了那一榻和一人的沉睡而准备的,说是地下墓室都不为过。
    没看出什么其它的危险,宁朝乙继续向前,向着那只黄金戟走去。
    没办法,如他自己所言,他没得选择,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但这只黄金戟他必须带走,拼命也得带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沉睡老者的面容,他也越发看得清晰了,一张惨白脸,脸上苍老的褶皱如皲裂的树皮,这得多大年纪才能老成这个样子?
    他将手中萤石含在了口中照明,屏气凝神,手中剑高度警惕着,空出一手缓缓向黄金戟抓去。
    此时此刻,目睹此情此景,门口的贼鸳鸯夫妇一颗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手指快要触碰到黄金戟的刹那,宁朝乙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一把握住了黄金戟,就要将黄金戟拔走,然就在此刻,他浑身猛然一颤,紧急撒手,口中衔着的萤石亦啪嗒落地了。
    如此惊变,外面的贼鸳鸯夫妇吓一跳,又没看出怎么回事,只知能让这位放羊人失态的事情肯定非同寻常。
    朱宽镇差点就抹断了吴老太爷的脖子,聂品兰差点就提剑冲了进去。
    略俯身的宁朝乙却迅速向后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之后他又将萤石吸了回来,吹了干净,再次衔回口中,后将手伸向了黄金戟,这次一把抓住后便稳稳地握住了。
    外人看不出名堂,只有宁朝乙知道自己此时的体内是什么感觉。
    一握住黄金戟的刹那,瞬间热血冲头,身体仿佛要炸了似的,体内血气那叫一个惊涛骇浪般翻涌,眼前似乎有火山熔浆爆发出来的幻觉,耳朵里还有嗡嗡的金属颤鸣声。
    黄金戟仿佛有灵魂一般,仿佛是活的,仿佛在与他对话,更确切地说,仿佛是在斥责他的冒犯!
    一件金属武器,为何会产生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他难以置信。
    他是强行运功施法,才压制住了体内的这股强大躁动感,才抓稳了这支黄金戟。
    压制住了来自黄金戟带来的异常感后,他才意识到了,这支黄金戟非同小可,修为不破玄的人,恐怕连拿起它的资格都没有,若敢强行拿取,怕是会被摧残至爆体而亡。
    这也是他刚才为什么一碰便会那般失态的原因,竟连颗萤石都咬不住了。
    他更加意识到了,这支戟真正的秘密绝对不会是发财那般简单。
    总之不管如何,不管这支戟本身是不是不愿跟他走,他都要强行带走,因为他没得选择。
    抓稳了黄金戟后,他用力一拔,直接将戟拔出了地面,然后盯着榻上沉睡的老者缓缓后退。
    他有过想查探一下这老者是怎么回事的念头,然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能拿到这支戟,他已经很满足了,不能再节外生枝,万一真将对方给惊醒了,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沉睡的老者并无任何反应,令他得以一步步退到了门外。
    “没事吧?”聂品兰小声关切了一句,伸手拿下了他口中衔着的萤石,帮他照明。
    “没事。”宁朝乙摇了摇头,又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黄金戟,“真家伙果然是藏在这里。”
    聂品兰略有多虑,“能有一件赝品,就难保不会有第二件,我看里面的情况有点不对劲,但愿这件是真的吧。”
    宁朝乙:“不,这件肯定是真的。”
    夫妇二人皆意外,聂品兰:“何以见得?”
    宁朝乙依然盯着里面榻上的人,“你拿一下便知。”
    聂品兰疑惑,但还是伸手去抓了试试,谁知落手一抓,整个人便震颤着撒手了,甚至是踉跄后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盯着那只黄金戟,满脸的震惊,且难以置信的样子,嚅嗫了一会儿后,才慢慢点头道:“真品果然藏在这里,确实真品无疑!”
    朱宽镇眼中也有惊疑神色,不知什么原因,不知为何抓一下就知道是真的,毕竟真品谁也没见过。
    他心头虽有疑惑却没有问出来。
    聂品兰看出了丈夫的疑问,主动解释了一句,“这不是凡人能触碰的东西,一碰便知真假。”
    朱宽镇目光盯在了黄金戟上,手上则稳稳控制着哼哼声越发强烈的吴老太爷。
    “冒犯前辈实属无奈!”宁朝乙又朝室内榻上人恭敬一声,旋即又偏头示意聂品兰,“帮前辈关好门。”
    聂品兰当即过去拉了两边石门的门环拉拢关闭。
    行为有些多此一举,也证明了他们的心虚畏惧,故而小心多礼。
    门一关,三人立马走人。
    出了地窖,钻进了吴老太爷的屋内,直接将吴老太爷扔在了其床,便不管了。
    宁朝乙翻箱倒柜扯了破被套之类的将黄金戟给包裹了起来,免得直接拿出去太显眼。
    临走前,聂品兰向空中弹射出了一颗萤石,发出了事先约定好的信号,接住落下的萤石便立刻走人。
    此时天色已经算是差不多天亮人,来往看物已经能看很清楚了,从院子里翻出的三人躲躲藏藏脱身,尽量避免被人看到,因不想节外生枝。
    葡萄田地里躲藏的庾庆等人观察到了升空的信号后,不由面面相觑,这是约定好的平安收场的信号。
    既然平安收场了,那自然是要回去碰头的。
    没多久,四人便钻出了田地,一溜烟似的跑回了山体洞窟里面,七拐八拐地回到了陆星云母女藏身的地方,却发现进村里办事的三位还没回来。
    第382章 破门而回
    也没让他们久等,没一会儿宁朝乙三人便回来了。
    之所以回来的比较晚,还是因为差不多天亮了。村民是不会等到太阳出来了再去干活的,太阳出来前,村庄里已经是人来人往了,加之不知村里还隐藏了什么名堂,三人为避人耳目小心谨慎了点,故而回来的速度没那么快。
    而对等候的人来说,已经不关心这个了,目光都盯上了宁朝乙手上拿的破被套包裹的东西,那么长一根的感觉,像那个什么什么的。
    庾庆等人已经忍不住往扔在墙角的那支黄金戟看去了,下意识做了对比,包括走过来的陆星云母女亦如此。
    没办法,就是冲这东西去的,三人突然带回这么个形状的东西,几人想不往那方面做联想都难。
    然而又不敢确定,只是让他们去查探而已,这就直接把戟给带回来了不成?
    宁朝乙也是一句话都没有,也不跟他们故弄玄虚,直接翻滚开包裹,亮出了里面的硬家伙,又一支黄金戟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又弄一支?”南竹错愕。
    沈倾城看了看墙角那只,“好像一模一样,莫非裂谷山庄造了许多的赝品?”
    宁朝乙很肯定道:“这一支是真的。”
    没经历过寻找经过的人都显疑惑,不知他何以断定,毕竟跟扔在地上的一模一样。
    往村里悄无声息的去了一趟,就能带回真的?庾庆不信道:“宁先生怎知是真的?”
    宁朝乙横戟在手,推了出去,松手亮在掌心,“我不信这一支是造假出来的,你拿一拿便知真假。”
    庾庆哦了声,自然要试一试,当即过去上手就抓,一把抓起便松手了,那反应像是挨了记耳光似的,踉跄后退一步。
    好在宁朝乙早有所料,又一把接住了。
    没经历过的人皆惊疑,不知庾庆那么大反应是什么意思。
    南竹问庾庆,“怎么了,什么情况?”
    渐渐镇定的庾庆答非所问,在那点头不已,“没错,这是真的。”
    其他人自然好奇了,什么叫拿一拿就知道真假,自然也要去试一试。
    首先上手的便是南竹,他已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再去上手的,结果一抓才知道这不是做好心理准备就能有用的,而是这支戟里面似乎蕴含了巨大的能量,能带给人身心巨大的冲击,普通人的话搞不好一碰就是个猝死。
    牧傲铁、乔且儿、陆星云母女逐一上手,无不被这杆金属兵器自身的内在力量给冲击了一把。
    见了众人反应,宁朝乙再次横戟在手,盯着庾庆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看它不像是一般的法器,你倒是说说,当今世上哪位匠师能造出此物?”
    庾庆含糊其辞道:“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这玩意,你们悄无声息的去了趟就找到了,好像没有任何阻力似的,难道没有守卫,就放在那让你们拿走了不成?”
    说白了,就是感觉这东西得来的太轻松了,好像不太正常。
    “其实我们也奇怪,还真差不多像是白捡来的。那个脏兮兮吧嗒旱烟的老头,村里人都叫他吴老太爷,辈分确实很高,三位庄主见到他都要客客气气。我们摸到他家时,他已经回家了,正在家里做饭,我们控制了他,搜查他家果然发现了异常,在马厩的地窖里发现了三具尸体……”
    聂品兰将事发经过大致讲了一遍,说到地下石室里的情形时,明显心有余悸。
    庾庆已经是听的目光急闪,南竹和牧傲铁亦满脸惊疑。
    宁朝乙盯着庾庆,“若不是你盯上了那位吴老太爷,委实难以相信,一个破村庄的糟老头子住的破房子里的地下居然藏着这东西。说来还是你的判断准确,不然这几千户人家,凭我们几个人挨家挨户查下去只怕查一个月都查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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