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其实是很感激柳飘飘的,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还能暗中和他联系。
    当然,他也知道柳飘飘是没了回头路,上了贼船回不了头,仅凭以前干过的事,千流山就饶不了她。
    走来走去,绕来绕去,进了一条巷道,见到路边有一口井,井上盖着石板,他一把扫开,闪身跳入,又迅速将上面的石板给拨回了原位。
    整个过程十分迅速,而且是趁着前后没什么人的情况下。
    拿到柳飘飘的地图后,他就仔细查看过,实地对比之下,他其实已经见到了好些处的地下入口,只是附近来往的人员较多,他是故意挑了个没人看到的地方下的。
    就在他消失后的一会儿,路口出现了一男一女,进入巷道后四处查看,发现不见了庾庆人影,立马寻找。已经从井旁经过的二人,正要跑到另一头的出口去查看,空中突然降下了一只鸟,落在了那井盖上。
    回头看的两个人立刻跑了回来,女的想要挪开井盖,被男的伸手拦住了。
    之后,女的守在了一旁,男的迅速飞驰而去。
    而此时的巷道口上,又陆续有人走来……
    地下穿行的庾庆提衣挡住了鼻孔,实在是这排污渠道里的气味确实不太好闻。
    他看过地下图,知道这些污水并没有排往大海,而是汇集在一处地势较低的洼地,海市好像有人专门处理这些排污。
    地下昏暗,偶尔有不知哪的缝隙渗透下来的光线,他手上还是拿了萤石照明。
    地面太脏,脚下几乎不敢落地,是斜踩在壁上飞奔的。
    途中遇见稍干净点的空间时,发展居然还有人住,甚至发现有一家几口居住的那种。
    驰行了一段距离后,他发现住地下的人似乎还挺多的,真不知这些人如何能忍受这难闻的气味。
    他当然明白是因为钱的原因,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生存条件如此之差这些人还要死赖在海市不走,明明是有得选择的,却好像住这幽仄难闻的地下才是最佳选择。
    等他终于赶到碰头地点时,发现一个同样穿着黑斗篷的人已经在那,两人一对面,没错,正是柳飘飘,已经先到一步。
    柳飘飘没有废话,“这里不比那秘窟,不能久呆,有什么事快点说。”
    庾庆直接把请柬递给了她看。
    柳飘飘打开看后,也有点愣怔,“什么意思?”
    庾庆:“这个什么王问天好好地请我赴宴是什么意思?”
    柳飘飘:“我哪知道是什么意思,呃……”忽又顿住,似乎想起了什么,连衣帽帽檐下的冷艳面容露出一抹诡异笑意,反问:“你真的没听说过这个王问天?”
    庾庆看出了有名堂,有点纳闷和不解,“我为什么非要听说过这个王问天?”
    柳飘飘嘴角渐渐勾起了弧度,“他的爷爷是地母的表舅,抓住了地母崛起的机会,创立了遮罗山,借地母的光将遮罗山发展成了锦国前十的灵植门派,某种程度来说,他的爷爷也算是厉害了。”
    庾庆越发不解,“这和请我们赴宴有什么关系?”
    柳飘飘脸上的玩味意味愈浓,“当然有关系,王家能有今天,无非就是沾了地母的光。俗话说的好,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就算了,王家到今天,跟地母的亲戚关系已经越来越远了,实际上就一个可有可无的远房亲戚。
    王家当然不想失去这个关系,为了维持一定的关系,王家想促成王问天和地母弟子钟若辰成婚,据说已在议亲的过程中。”话到这便打住了,那样子像是在一旁看热闹。
    庾庆彻底无语了,愣在了那,他想的问题和柳飘飘想的不一样,因为他压根不认为自己和钟若辰能有什么关系。
    他瞬间想到的是阿士衡,也不知自己那发小究竟去哪了,若是让阿士衡知道自己未婚妻要改嫁别人,也不知道阿士衡会不会难过,虽然当初分别时阿士衡已经看的很通透了的样子。
    最难办的是,他知道阿士衡这辈子只怕很难再有机会用回自己真正的名字了。
    好一会儿后,他依然纳闷道:“和钟若辰成婚便成婚,我和钟若辰早已没了关系,好好地找我干嘛,难道不觉得尴尬吗?他们成亲也用不着我同意吧?难道说,想杀了我不成?”
    柳飘飘眼中有意外,因为没从庾庆脸上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反应,回道:“就算争风吃醋想杀你,只要脑子没毛病,大概也不会在这里杀你。他能盯上你,就说明他也知道了你进入冥寺的事,冥寺可就在边上,谁也不知道你跟冥僧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在冥僧眼皮子底下冒然杀你,晾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再说了,你也不是无名之辈,虽然你自己说是什么弃文从武了,可名气毕竟在那,他估计也不敢明目张胆杀你,想杀你起码也得偷偷摸摸。”
    庾庆:“那他找我究竟干嘛?”
    柳飘飘:“想也能想到啊,除了争风吃醋,还能干嘛?难不成要特意设宴谢谢你成全他和钟若辰?你不会以为哪个男人能大度到非要跟自己喜欢的女人的前未婚夫把酒言欢吧?反正有个钟若辰在,他跟你做朋友的可能性不大,你自己也是男人,剩下的你自己想去吧。”
    庾庆皱了眉头,心想,看来没去赴会是对的。
    柳飘飘脸上忽又涌起好奇,“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我听说那个钟若辰长的是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这么好的女子,你怎就舍得弃了?就算想弃文从武,和娶她也并不冲突吧?也犯不着用摔冠而去的激烈手段吧,凭你能从古墓和小云间里跑出来的头脑,不至于呀!”
    庾庆当场翻了个白眼,“你无聊不无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闲心关心这种破事?你刚还说这里不能久呆。”
    柳飘飘也白了他一眼,“那就说正事,你到处张贴的那个找妹妹是怎么回事?”
    庾庆:“只是想让海女看到,她若活着,就一定能看懂,就会来找我……”
    端坐在桌前一笔一划写字的小黑明显心不在焉,只要听到外面有什么响声动静,就要赤足跑到阳台上去看一眼。
    只要在屋里,想让他穿鞋很困难,绑都绑不住的。
    一旁正在用泥巴做模具的胡尤丽,也忍不住对回到座位的小黑叹道:“小黑,练字要专心点。”
    提了笔的小黑嘟囔,“不让出门不好玩,不该来。”
    说到这个,胡尤丽好奇的低声问:“你们从哪来的?”
    一问到这个话题,小黑脑袋一歪,不说,双脚荡了荡,提笔蘸墨,又继续埋头练字。
    胡尤丽无语。
    正这时,楼上的阳台上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小黑立马抬头看着屋顶。
    楼上,南竹开了门,见是个陌生男子,正要问话,谁知对方已经是急急忙忙道:“这里是庾庆家吗?”
    南竹狐疑,“是,有什么事吗?”
    陌生男子急道:“不好了,庾庆出事了,在海边跟人动手,被人打伤了,他让我来给你们报信。”
    南竹和牧傲铁大惊,迅速回头去抄了家伙。
    两人不疑有诈,不认为闹市中谁敢公然对他们怎样,已是让来客带路,双双跟着飞身下楼而去。
    楼下的胡尤丽,一双狐狸耳朵动了动,刚才上面的谈话她隐约听清了,心中也略有着急,本也想去看看怎么回事,看到小黑还是忍住了。
    那师兄弟三个反复说过,这小子喜欢乱跑,家里必须始终要有个人盯着。
    带小黑一起去看情况的话,又怕给那边添累赘。
    小黑已经是满脸狐疑地问道:“他们打架去了吗?”
    胡尤丽给他脑门爆了个栗子,“瞎想什么,小屁孩怎么老想着打架?”
    小黑:“我阿爹打架很厉害的!阿姐,等我长大了,我就娶你做娘子,我保护你。”
    胡尤丽顿时哭笑不得,“行,我等着。”
    不远处的另一座楼内,坐在窗后的青牙手里剥着花生,嘴里嚼着花生米,眼睛盯着前方街道正上方的小房子,“怎么才出来了两个,还有一个呢?去人,找她的街坊,把她给诱出来,事情做干净点。”
    “是。”有人应声而去。
    第457章 绑架
    很快,姚记商铺的姚婶出现在了胡尤丽家的楼下。
    这位妇人看了看四周,看到了街角偏头示意的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继而朝上喊道:“尤丽,尤丽……”
    连喊了好几嗓子,胡尤丽才出现在了楼上阳台,往下喊道:“姚婶,什么事?”
    姚婶喊道:“尤丽,不好了,我刚回来的路上,看到你家的三个房客都被人打伤了,躺在路边快死了,你快去看看吧。”
    胡尤丽大惊,忙喊,“姚婶,您稍等。”
    她迅速回头跑回了屋里,威胁正在用脚趾头给另一只脚挠痒痒的小黑,“小黑,我现在去给你买好吃的,你乖乖在家里练字,不准到处乱跑,我回来若是发现你没有把这几张纸给写完,就不给你好吃的。”
    小黑撅了撅嘴,但还是点头,“阿姐放心,一定写完。”
    胡尤丽没心思跟他多扯,安抚好了就立马走人,出了阳台把门一关,便直接纵身跳了下去,落地拉了姚婶的胳膊,问:“在哪?”
    “我带你去,跟我来。”姚婶扭头便走。
    胡尤丽也没想到向来对自己不错的姚婶能骗自己,就这样跟了去。
    两人一消失,街角的男子立刻现身了,几步飞掠,直接飞身上了胡尤丽家的阳台,强行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里面正在练字的小黑。
    小黑亦抬头看到了他,瞬间意识到了不对,直接翻身后扑,抓了大棒在手,喝道:“干什么的?”
    男子嘴角歪出一抹笑意,觉得这小孩挺逗,动作还挺利索。
    他也不回话,也犯不着啰嗦什么,一个闪身过去,探手便抓向了小黑。
    小黑不会坐以待毙,挥舞着棒子立刻怒砸了过去。
    然而双方实力相差巨大,男子一把就抓住了棒子,抓住的同时颇感意外,因感受到了这小孩挥棒攻击的力道不小。
    “大棒……”小黑刚叫出一声,便被男子另一只手给掐住了脖子。
    男子怕小黑叫出什么动静,运功压制之下,顿令小黑难以动弹,且难以出声。
    惊变也在这同时,他以为是木雕的棒子,突然鬼魅似的弹出两道影子。
    噗噗两声,在他胸口溅起了两朵血花。
    大棒睁开了双眼,露出漆黑如宝石的眸子,紧缩的两只镰刀似的前肢,突然弹射了出去,双双插入了男子的胸膛。
    这一记杀招,固然有小黑呼喊的原因,亦有当年鼠太婆的调教,杀人并不手软。
    男子瞬间瞪大了双眼,低头看着鲜血染红了自己的胸膛,看着插入自己胸膛的两只镰刀,满眼的难以置信,此时方察觉到自己抓的并不是什么棒子,亦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飞速流逝,手已无力控制住蛮力挣扎的小黑。
    何况小黑确实有一身的蛮力,男子胳膊一软,松了手,踉跄着乱了步伐,摇摇欲坠,就要跪倒。
    落了地的小黑立马双手操起大棒,直接将大棒的两只前肢从男子胸膛拔了出来。
    小黑跳了起来,双手抡起了大棒就砸。
    大棒立马知道他要干什么,瞬间闭眼,肢腿又迅速紧缩了,整个又缩成了紧实的棒子形态。
    砰!
    一声震响,小黑跳起狂抡而下的棒子狠狠砸在了跪地男子的头上。
    男子额头上冒血,当场被打了个头破血流,两眼翻白,胸口也在淌血。
    小黑没完,顺势旋身,抡起棒子又是一记横扫。
    砰!脑袋侧面爆血的男子应声倒地,抽搐。
    咣咣咣……
    小黑挥舞棒子照着男子一阵连砸不止,砸了个血肉模糊,也溅了自己一身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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