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直接安排了马车,离开了镇海司。
    离开前交代了手下,让人先带庾庆三人上堂,先过一堂了解下情况再说。
    他们也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去了珍宝斋。
    抵达时,路上还围了很多人看热闹。
    这里的车驾一到,虽是普普通通的马车,外人看不出名堂,但前面还是被镇海司人员快速给疏通了。
    马车上的朱轩也就是拨开窗帘亲眼看了看珍宝斋的受损状况,见好好的铺面果然是毁了个惨不忍睹,一张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怕被外人看出端倪,马车没有在这里停,绕过街角才靠边停了。
    不一会儿,珍宝斋掌柜的被喊来了,钻进了马车一通行礼免不掉,然后就是向朱轩禀报具体的事发经过。
    对相关情况心中有数后,朱轩才关心起了实在的,“铺子的损失如何,要花费多少才能修复如初?”
    掌柜的想了想,“就是门面被砸的难看了些,损失其实也不大,里面贵重的陈设有些虽然砸在了地上,但也基本上没太大损毁,估算下来,一千万两以内完全可以修复如初。”
    朱轩略抬下巴,“破破烂烂在那不好看,修复事宜尽快,另外做一份五亿左右的损失清单出来。”
    掌柜的愣了一下,旋即懂了自家大人的意思,砸铺子的人怕是要大出血了,当即笑道:“好,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说罢迅速下了马车离去。
    马车再次行使返回时,齐多来不得不试着提醒了一句,“掌令,根据从千流山那边调阅的阿士衡的有关情况看,那几个家伙不住客栈挤在那不落地的小窝里,是有原因的,是真的穷,欠了一屁股的账,每年还碧海船行那边的利息都够呛。五个亿,怕是打死他们几个也拿不出来。”
    朱轩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的铺子被砸了,凶手众目睽睽之下喊着说是我在搞绑架,焉能不查明原因?查到是谁指使的绑架,就严办谁!”
    王问天?齐多来脑海里闪过这个名字,目光瞬间一亮,懂了,嘴里蹦出一个名字,“王雪堂!”
    朱轩:“话又说回来,这个‘阿士衡’也确实是有点骨气,说弃文从武还真就说到做到了,宁愿穷困潦倒,也不愿再提笔写半个字卖钱。听说他的字还是比较值钱的,奈何好好的非要跟自己较劲。”
    齐多来:“确实,掌令若是有兴趣,反正人在我们手上,我想办法让他给您写几幅?”
    朱轩略摆手,“都在冷眼旁观,鬼知道都在背后酝酿什么,我们出这个头拆穿他身份不合适,还是继续装糊涂的好。”
    齐多来想想也是,点头称是。
    马车回到镇海司,两人刚下马车,负责问案的人便赶了过来,禀报情况,“掌令,问出来了,他们三个说他们住的地方还有绑匪的同伙,已经受伤而亡,不过死之前说出了珍宝斋,说是受珍宝斋指使的,卑职已派了人去提那尸首。”
    朱轩只是淡淡“嗯”了声,没当回事的样子,不疾不徐的离开了,剩下的事自然有人会处理。
    齐多来拱手送别,放下手后,自言自语了一声,“死人的口供,还真是找了个好证人,究竟想干什么?”
    这事明显有问题,他很清楚,青牙的人临死前怎么可能扯到珍宝斋去,明显在说谎。
    来人请问道:“大掌目,那三个家伙怎么处理?”
    齐多来:“总不能就这样放了,先关起来再说吧。”
    这里人刚退下,又有人快步来到,对他低声禀报道:“大掌目,青牙求见。”
    齐多来略沉默,继而偏头示意,“带去暗房。”
    所谓暗房,就是一间地下暗室,将青牙领进暗房的人,拿出了一颗萤石照明后,便转身离开了。
    独自留下的青牙看了看四周,他赤着双脚,从进入镇海司的那一刻起,他就脱下了木屐挂在后腰。
    齐多来也没有摆架子让他久等,很快就来了,见面便提醒道:“我不是警告过你么,让你尽量少直接往这里跑。”
    青牙苦笑:“不是我想往这里跑,而是那个王问天。以大掌目的灵通耳目,想必已经知道了珍宝阁被砸之事。王问天绑了人质,正要再递请柬给那三个人,结果那三个人却被镇海司给抓了,搞的他扑了个空,空欢喜了一场,他不甘心,非要我帮忙想办法。”
    齐多来挑眉,“他想干什么?”
    青牙:“他的想法倒也简单,那三人被抓后,他还是挺欢喜的,首先让我想办法打探消息,看镇海司准备怎么处置他们。王问天的意思是,惩处时,轻的要想办法给搞成重的,最好直接把人给弄死在镇海司,他愿意出钱让我打点。”
    第462章 清单
    齐多来顿时冷笑,“人在镇海司手上,他居然还想来插一手,他以为自己是谁?”
    笑容中的讥讽意味很浓,笑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家里有点钱就能在这里翻云覆雨,也是在笑镇海使已经看上了他家有钱,已经准备好了让他家出出血。
    青牙不明就里,察言观色着提醒道:“可以趁机让他多出点钱。”
    齐多来当即语露训斥,“那是钱的事吗?敢杀了摆渡鲛人闯入冥寺的人,能是一般人吗?把这种人不清不楚弄死在了镇海司,那是要惹一屁股骚的,你以为什么事都是能靠钱摆平的吗?你也不想一想,就王家小子的德行,真要是好欺的,你当他不敢行凶,还用借镇海司的手?”
    话说到这个地步,青牙忍不住探问道:“也对,大掌目,那三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他也确实好奇,似乎知道那三人身份的人都不愿揭穿,云里雾里的什么情况?
    齐多来淡淡一句,“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好吧,青牙只好退而求其次,“王问天那小子也担心这事在镇海司不好办,若是弄不死的话,他想让我疏通关系,尽早把人给放出去,他迫不及待想把人给弄个身败名裂。”
    齐多来:“疏通?这三个家伙众目睽睽之下砸了珍宝斋,一口咬定是掌令的人绑了那小孩,鬼知道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盯着,他们不松口,案子不了结,你说怎么疏通?对了,正想问你,你派去绑架,失手死在了那的人到底知道多少?那三人说,死者临死前告诉了他们是珍宝斋指使他们去绑架的。”
    青牙愣了愣,赶紧辩解道:“这绝不可能,他只是临时被叫去办事的,压根不知道任何内情,更不可能扯到珍宝斋头上去。”
    “我猜想就是这样,你青牙办事不至于大嘴巴到处乱说。”齐多来嘀咕着眯了眼,“也就是说,那三个家伙确实是在故意往珍宝斋头上咬。”
    听此说法,青牙也为之警醒,惊疑道:“那三人为何故意攀咬珍宝斋?”
    别说他,齐多来也在掂量这背后究竟有什么名堂。
    青牙看他反应,内心惊疑之余,也看出了镇海司这边的为难,内心也越发奇怪那三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按理说已经发现那三人在故意攀咬,以镇海司的手段,直接用刑逼问便可,哪还需要讲什么道理,眼前镇海司明显有所顾虑,不敢硬来。
    当然,他现在关心的反倒不是这个,试着问道:“大掌目,我那个死在了案发现场的弟兄的尸体,听说已经落在了镇海司的手上,能不能交给我们自己处理?”
    事发时,出了意外,没想到一点小事会闹出诸多不顺,南竹和牧傲铁的及时返回,令他这边没来得及及时把遗留在现场的尸体给弄走。当时没太在意是因为觉得镇海司能兜住,现在才意识到,那是连镇海司也有所顾虑的人,他焉能不顾虑,万一镇海司过河拆桥怎么办?
    只要辨认出那尸体是他的人,事情立马就能查到他身上,他自然想补漏。
    “若把尸体交给了你,一旦被人发现,凭掌令和珍宝斋的关系,岂不是坐实了是珍宝斋绑架的?”齐多来当场质问,大概也猜到了他的想法,旋即又宽他的心,“放心,不会让人认出是你的人,这边自会处理妥当了。”
    青牙欲言又止,人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毕竟人家才是强势的那一方……
    夜幕海岸边,船灯荡波。
    一条摆渡船,王雪堂屹立船头,靠近了那艘让其它船只回避的船。
    齐多来迎了他上船,让他独自船舱里请,并未陪同。
    步入船舱的王雪堂忍不住回头多看了眼,入内后见到了舱内面对格窗外独自静坐的朱轩,外面的灯光斑驳在朱轩沉寂的面膛,令人猜不透这位镇海使在想什么。
    “朱公。”王雪堂到他跟前行礼。
    朱轩偏头斜睨,目光中透着令王雪堂心中一紧的深刻,继而面露淡淡微笑,伸手示意了并排在茶几旁的位置,“王兄不必多礼,请坐。”
    王雪堂慢慢坐下,试探着问道:“朱公唤我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朱轩也不跟他绕弯子,“王兄可有听说我的‘珍宝斋’被人给砸了?”
    “呃……”王雪堂略怔,没想到对方一开口会问这个,心里快速掂量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然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当即颔首道:“竟敢打砸到镇海使的家里,海市发生这般事情可谓骇人听闻,消息大概已经在海市传遍,我多少听闻了些,此来还正想顺便问问朱公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轩抬手将茶几上的一张单子向他推了推,“王兄不妨先看看这个。”
    王雪堂目光落在了单子上,好奇,也就顺手拿了起来看,端正了内容在手上,细看之下,意识到了应该是珍宝斋的各种物品损坏清单,每样都有报价,因为还有店面损坏维修的费用之类的。
    他对清单项目不太感兴趣,目光落在了最后的核算总额上,共计是五亿九千多万两。
    这数目看的他心里直突突,不知给自己看这个是什么意思,总不会让他掏钱来填这个窟窿吧?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未免也欺人太甚了,他虽愿意下本钱结交对方,但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冤大头,凭他的背景也不至于任人摆布。
    当即放下了清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贼人着实可恶,听说已经落网,朱公定要将其严惩,以挽回损失!”
    朱轩淡淡问道:“严惩?嗯,若抓到了真凶,自然是要严惩的。”
    王雪堂意外,“真凶?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朱轩:“看来王兄是真不知道砸我铺子的人是谁。”
    王雪堂听出了话里有话,当即追问,“是谁?”
    朱轩:“曾在锦国会试中考出四科满分的会元,有天下第一才子之称的探花郎,这个人,王兄应该有印象才对。我已经将他抓了,只是他却一口咬定是我绑架了他家的小孩,导致谣言满天飞,连千流山那边也盯上了,搞的我实在是下不了台,我也是没办法,才调动镇海司的力量详查是怎么回事,结果确实查出了些内幕名堂,故而请王兄来诉诉苦。”
    王雪堂心中莫名咯噔了一下,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果然,下一刻,朱轩又将那张清单往他跟前推了推,“王兄,不妨把这张清单给令郎看一看,兴许他能看出点名堂。”
    王雪堂脑袋里嗡一声响,急问:“朱公的意思是,此事与我儿子有关?”
    朱轩:“王兄不必多想,只是给令郎看看,看他能不能帮我镇海司查案提供些许线索。我还有要务处理,只好怠慢了。”也不容对方多问,回头便喊道:“送客!”
    外面的齐多来立刻闻声而入,伸手就请,“王掌门,请!”
    王雪堂脸色不太好看,起身对朱轩拱了拱手告辞。
    朱轩点头致意,同时也指了指茶几上的清单,示意他不要忘了带走。
    王雪堂只能是捡起带走了。
    他住的地方就是海市最大的客栈“琅嬛居”,对一般人来说贵的离谱的地方,对他的财力来说却没什么,能在海市有个安全舒适的居住环境不在乎多花点钱。
    他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静坐等候了好一阵,他的儿子王问天才被喊去找的人给找了回来。
    王问天进门便问:“爹,何事急着找我回来?”
    咚咚咚,王雪堂手指敲着桌上的清单,“你自己看看。”
    王问天不解其意,总之感觉自己父亲的脸色不好看,当即走近桌前拿了清单查看,看过后越发迷惑,因为单子上并未标明是哪家铺子,疑问道:“这什么名堂?”
    王雪堂:“珍宝斋今天被砸,所遭受的损失清单。”
    王问天闻言顿时乐了,眉头都忍不住翘了起来,之前接到青牙的回复说事情难办还挺不高兴的,如今看到朱轩遭遇了这么大一笔损失,他还真不信朱轩能轻易放过那个阿士衡,不过很快又疑惑了起来,“爹,您怎会拿到珍宝斋的损毁清单?”
    “不久前,朱轩派了人来找我,约我会面,见面后,他给我看了这个,还说了一堆阴阳怪气的话……”
    王雪堂没瞒儿子,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告知了,为的就是从儿子嘴里知道一个真相。
    王问天闻言后,整个人的感觉瞬间不好了,也隐隐察觉到了点什么,神色间有些畏缩了。
    王雪堂观察到了,说完清单来历后,沉声道:“你现在只需老老实实回答我,珍宝斋被砸,和你有没有关系?”
    王问天不敢承认:“怎么可能和我有关,我怎么敢去砸他朱轩的铺子,再说了,那个阿士衡也不可能听我的。”
    “好。”王雪堂站了起来,“看来是我想多了,和你无关就好,只要不是你干的,朱轩也就不敢要你性命。”
    第463章 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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