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也是大会的规则,尚月打败了向真,庾庆又打败了尚月,也就等于是庾庆能打败向真,虽然结果未必,但这就是规则,避免大会参赛者没完没了的无序纠缠下去。
    向真却不愿多想这个,眼巴巴盯着庾庆,“张兄,向某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张兄能否答应?”
    庾庆从他希冀的眼神中看出了点什么,于是连不情之请是什么都懒得问,直接一口拒绝道:“不行。你好好养伤吧。”
    话毕朝另两位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剩下屋里三人面面相觑。
    夔馗随后好奇地问向真,“什么不情之请?”
    一脸失望的向真摇了摇头,一副跟你说了也没用的样子……
    天黑,雨也下大了,庾庆打了把伞,在一名昆灵山弟子的引领下,来到了另一座园子的门口敲响了门。
    负责此地的昆灵山弟子让他们稍等,先入内通报去了,不一会儿再出来后,领了庾庆进去,同来的则在门口等着。
    站在小楼屋檐下的龙行云算是出门迎客,头顶的灯笼被风吹的摇摇晃晃。
    看到打伞而来的庾庆,他有点奇怪,不知这位突然来拜访是什么意思。
    陪同的昆灵山弟子把人送到后便去了附近的亭子里等候。
    龙行云也没什么待客之道,也实在是没办法把这老冤家当客人,连门都没让进,直接就在屋檐下会见了,问:“找我干嘛?”
    庾庆手上的伞没有收起,扛在肩头,看了看头顶的灯笼,“明天你挑战我,我会败给你,让你拿第一,然后我们之间的过节一笔勾销如何?”
    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当时为什么会上去挂第一名的牌子,是因为老七和老九不在自己身边,否则有他们两个劝阻的话,他不太可能做出这种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决定。
    老七下午的话,让他清醒了过来,自己这次的冲动可能又会连累老七和老九,搞不好还会让两人搭上性命。
    而他也已经在闻馨面前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以他的身份,那五个亿并不好拿,确实该收手了。
    他本想直接退出比试的,然而他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他这第一若直接跑了,这朝阳大会算怎么回事?只怕昆灵山和大业司都要找他好好讲讲道理。
    思来想去,想到了这个办法,输给龙行云。
    闻听此言的龙行云怔怔盯了他好一阵,做梦也想不到这位大晚上跑来是说这个,眼睛眨了又眨,最终点头道:“行吧。”
    “明天见。”
    庾庆点了点头,跟这位也没什么话说,打起伞就离开了,他其实也没想到能谈的这么顺利。
    目送了人影消失,龙行云冷笑了起来,“狗探花还真是把老子当傻粗糊弄了,能有这好心才怪了,我看是想把人骗上场再下毒手。”
    第630章 雨夜
    院外等候的昆灵山弟子颇有些意外,没想到庾庆这么快就出来了,遂又撑起了油纸伞,陪同着打伞的庾庆一起返回。
    客人人生地不熟,陪同带路只是原因之一,不让乱跑,监视其行踪更要紧,此地毕竟是昆灵山中枢所在。
    雨夜的石板路在途中偶尔的灯光照耀下反光,积水处涟漪不停。
    经过一座亭子时,看到亭子里有一汉子抱臂倚柱,貌似在躲雨,庾庆也就是多看了两眼,发现对方也在打量自己,并未在意。
    等到庾庆身形消失在了前方石径拐弯处后,暗中又出现了一个人,打伞在雨中,亭子里的汉子赶紧拿起伞撑开跑了出去,与那人一起快步离开了。
    两人一路不停,翻山越岭的,手持令牌,畅通无阻,抵达了皇后燕衣所在的行馆,也照样顺利通过了门禁。
    在侧院的一处临时公事房内,那汉子见到了坐在案后翻阅文书的外候都督米云中。
    单膝跪拜行礼后,汉子禀报道:“督公,没错,小的可以确认,那人就是曹威失踪前在小镇和曹威碰过头的人。”
    米云中抬眼紧盯他,“确认没有看错?”
    汉子道:“绝不会有错,小的看的清清楚楚,愿拿项上人头作保。”
    米云中手上的文书慢慢合上了,旋即挥了下手,其手下当即过去拍了下汉子的肩膀,招手示意起来,直接把人给带走了安置。
    室内空余一人,米云中偏头盯着案上摇曳的灯火,神情凝重,眉头紧皱,良久后又长叹了一声起身,负手在室内来回踱步不停,口中不时喃喃自语,“不是龙光宗弃徒么,怎会变成了探花郎……”
    他知道自己遇上了棘手的问题,也不知那位向大行走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或有没有报知皇后娘娘,偏偏这事他还不好去问。
    想来想去,觉得皇后那边应该是不知情的,从之前贵宾席上的态度就能看出。
    身为大内宦官中的二号人物,就贵宾席上的那番谈话,他岂能看不出皇后和公主此来的用意,想到公主之前去找“张之辰”的情形,再想到“张之辰”的真实身份,他有点肝颤。
    最后,也顾不上会不会得罪向兰萱了,这事瞒报的后果他是吃不消的,向兰萱另有靠山,他在大内躲都没办法躲,当即快步出了门。
    一路在亭台楼阁间曲曲绕绕穿行,到了内院深处,于一内宅门口让守卫的宫女入内通报一声。
    得了准许进入后,只见皇后燕衣正躺在一张榻上闭目养神,宫女正在仔细给她洗头。
    此时的燕衣衣衫轻薄,皮肉白皙,该丰腴的地方一点都不含糊,曲线玲珑,隐约能见纱衣下的胴体,她这个时候的状态,作为男人,除了皇帝,也就米云中这种宦官才能见到。
    “什么事急着这个时候见本宫?”燕衣闭目问了声。
    米云中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禀报道:“娘娘,据查,那个‘张之辰’很有可能就是锦国那个辞官的探花郎。”
    此话一出,躺那的燕衣骤然睁眼,头发哗啦从水盆里拖起,就这样直接坐了起来,吓的宫女赶紧拿着毛巾抢救擦拭。
    躬身中的米云中也吓得赶紧跪下了低头。
    燕衣也不管会不会弄湿了身上,盯着米云中冷冷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奴才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事还得从之前的守军在外围清场开始说起……”
    米云中有条不紊地说起了那三幅画的事,再到之前去张之辰那边发现和画上人相似,然后找了人证来确认。
    说完后低头在那连大气都不敢喘。
    燕衣目光闪烁了好一阵,方徐徐道:“若你说的属实,是龙光宗在帮他隐瞒,还是那个探花郎混进了龙光宗?”
    米云中抬头道:“娘娘,不管是怎么回事,龙光宗弟子参加朝阳大会这事本身就透着古怪。”
    燕衣目光泛冷道:“也就是说,向兰萱要么瞒了本宫,要么在从中作梗,是这个意思吧?”
    米云中忙道:“奴才不知,也许向大行走也没注意到。”
    燕衣道:“你信吗?先把那贱人抓了再说,给我严刑审讯。”
    米云中吓了一哆嗦,脸都吓白了,“娘娘,那可是大业司的大行走,代表的可是地师大人,无凭无据的抓了用刑,地师大人必然会震怒,会活劈了奴才的。”
    燕衣默了默,也许是顾及了地师的感受,“那就查明白了再抓,她身边的人肯定知道些什么,先抓她身边的人来严审。”
    米云中那叫一个尴尬,“娘娘,抓人总得有个理由吧?这无缘无故的,何况大业司的人也不归咱们管,怕是不会让咱们抓呀。娘娘,现在可是朝阳大会期间,真要闹出什么冲突,影响不好的。”
    他其实很想说,这事纯粹就是您个人的感受不情愿而已,就事论事的话,人家向兰萱也谈不上做错了什么,犯不着事事都告诉你。
    燕衣却偏头示意道:“去把我师兄给的那枚令牌拿来给他。”
    一旁的宫女迅速离去,不一会儿拿了枚古铜色的令牌交给了米云中。
    燕衣道:“这是我师兄的令事牌,你凭此令去控制她身边的人,见令若敢反抗,可杀无赦。本宫要知道那贱人到底在背后搞了什么名堂!”
    这块令事牌是地师送给她的,本是为了遇事需要动用大业司人手时行方便的,如今却被她用作了这上头。
    既然是奉令行事,米云中也就没了什么顾虑,当即领命而去……
    夜更深了,雨也有些大了,屋檐上流水成线,一道道灌入檐下水沟。
    屋内的灯火通明,李澄虎还在处理外界传递来的公务。
    没办法,白日里看比试耽误了,总得找时间补回来。
    王府管事从屋外走入,于案前低声道:“王爷,娘娘那边感觉有些异常,米云中的人大晚上进进出出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澄虎凝神了一下,旋即“嗯”了声,并未表示什么。
    管事继而又道:“孙瓶在外面的回廊处转来转去的不走,看样子似乎是想见您。”
    “哦?”李澄虎抬头,“怎么不早说,兴许是王妃有什么事,赶紧去问问。”
    “是。”管事领命而去。
    一回头心里便忍不住叹了声,发现还真是一物降一物,王爷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也不知那女人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竟能被杀伐决断的王爷如此在乎。
    没多久,孙瓶便被他带来。
    孙瓶恭恭敬敬的行礼,“王爷。”
    李澄虎扔下了手里的东西,不怒自威道:“怎么了?”
    孙瓶看了眼边上的管事,有点犹豫。
    李澄虎:“自己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孙瓶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道:“王爷,那个‘张之辰’就是阿士衡,就是那个所谓的探花郎。”
    那位王府管事顿一脸吃惊。
    李澄虎也愣住了,这消息对他来说,太过突兀,稍思虑后,问道:“早不说,晚不说,这个时候告知本王,是何用意?”
    孙瓶忙摆手道:“王爷不要误会,之前他披头散发,又蒙着脸,根本就认不出来,直到今天与人交手打落了蒙面,再看到他的同伙上场,王妃和我才认了出来。”
    李澄虎微微点头,“你大晚上单独来见本王,就是为了说这个?”
    孙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过来的事,铁妙青那边并不知道。
    她认为她此来也是为了小姐好,王爷是什么人?耳目众多,消息灵通,阿士衡假冒参会的事将来谁敢保证不会暴露出来?到时候王爷必然会怀疑这边是不是故意瞒着不说,与其将来被怀疑,还不如自己现在给说破。
    好不容易过上了这种人上人的生活,再也不用龟缩在那阴暗的地下了,她不希望小姐再出什么意外,尤其是为了阿士衡那么个小人物。
    她也不希望小姐和那位死灰复燃,所以她才自作主张了,先斩后奏,打算回头再告诉铁妙青,不然铁妙青肯定要阻拦的。
    李澄虎忽又微笑道:“王妃的性子本王知道,她既然说和那个探花郎之间没什么,那就必然没有什么,你也不必多虑。”
    孙瓶脑海里闪过庾庆和铁妙青偷偷摸摸共处一室的画面,心里叹了声,小姐在这种事情上也是会说谎的。
    表面上却应声称是。
    李澄虎又道:“阿士衡怎么会成了龙光宗的弃徒,他之前和龙光宗很熟悉吗?”
    孙瓶摇头道:“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小姐跟我在他那边只能算是外人,真正的事情他们都是避着我们的。”
    李澄虎略默,又颔首道:“好了,早点休息吧。”
    “是。”孙瓶应声行礼,就此告退了。
    那位管事送到门口目送了一阵才返回候命。
    李澄虎静默了一阵,忽问:“我们这边有见过那个探花郎的人吗?”
    管事道:“有的,安排去幽角埠那边摸底的人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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