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鱼放下了手上的擦拭布,转身面对道:“我们还真是想到一块去了,我之前就是想把考题弄给你们来着,于是去了城主府那边,谁知……唉!”一个劲地唉声叹气摇头。
    庾庆心里咯噔,直问:“什么意思?”
    连鱼:“城主好像看出了我和张随的事,加之又知道了张随也要竞夺铜雀湖,所以防备上了我,根本不给我任何帮人获得便利的机会。”
    “……”庾庆当场傻眼了,忙追问了一句,“你不是说城主不会在乎你和张随的事吗?”
    连鱼白皙双手一摊,“是不在乎呀,但公是公,私是私,那是两码事。”
    庾庆又急道:“弄不到考题也没关系,老板娘想点别的办法帮我们拿下铜雀湖也行,我等愿遵老板娘高见行事。”
    连鱼又是一声哀叹,“你也太小看城主了,他既然防备上了我,怎么可能还会让我有介入的机会。”
    无能无力的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庾庆还能说什么,嘴角直抽搐,连嘴角的牙都露了出来,很想问问她,你一开始信誓旦旦的,哄的我们信了你的邪,害我们一千万都砸进去了,如今你却告诉我们没办法了,这算怎么回事?
    之前看到连鱼和牧傲铁睡到一块去了,都已经那样了,他是放心了的,现在却后悔的放屁砸脚后跟,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事都没个准,就能砸钱进去,自己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
    回想起来,还是被这女人给误导了,眼看这女人对老九眉来眼去的,自己一门心思的想拿捏住“美男计”。现在看,让老九在人家眼里档次低一点又能怎样,自己居然能干出随手豪掷千万摆阔的事来,这不是脑子进水了是什么?
    看他一副想要跟自己翻脸的样子,连鱼又漫不经心道:“没把握就不参加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的庾庆也不想要脸面了,直接哭穷,“老板娘有所不知,那报名的一千万是我和张随借来的,现在没了把握拿下铜雀湖,我们怎么还那钱?”
    说这话的眼睛里全是期待,期待对方大手一挥,把钱给了他。
    连鱼却不吃这套,“一时还不上就慢慢还,大男人还能被这点钱给难住不成,实在不行,看张随的面子,让债主来找我,钱我先垫上,你们留在我客栈干活抵账便可。”
    庾庆此来有要紧事办,为了将来的行事方便,铜雀湖是非去不可的,自己拿不下,也要去投奔拿下了的帮派,这是一早就计划好了的,不可能留在这干活。
    不管他怎么着急,反正是白来了一趟,事没办成,还被连鱼三言两语的给打发了,是带着痛不欲生的心情离开的。
    将不速之客送走了,关了门回来的虎妞惊疑道:“报名的一千万居然是借来的。”
    又在擦拭亮闪闪物件的连鱼冷哼一声,“朝阳大会第一人,去哪效力赚不出个一千万?连假冒挑山郞的事都能安排的人,怎么可能连一千万都掏不出来。能憋坏使‘美男计’的人,他的话能信才怪。”
    虎妞想想也是,不耻道:“看来是想从老板娘手里骗钱。”
    连鱼脑海里闪过牧傲铁那么大个男人居然会羞臊的样子,不禁会心一笑,然很快又收敛了笑,“骗钱的事应该和张随无关……以后他们再来找我,挡掉,不见了。”
    虎妞略怔,试着问道:“张随也不见吗?”
    连鱼补了句,“‘铜雀武事’开始后,他们若还想住这,开始按价收费。”
    在她看来,和牧傲铁的事就是个意外和错误,过去了就过去了,她不想和牧傲铁再有什么纠缠。
    虎妞懂了,脑海里闪过了老板娘和张随缠绵的那一幕,不禁轻轻叹了口气,铜雀武事没几天就要开始了,意味着以后可能不会再和大块头有来往了。
    然第二天早上,牧傲铁就找上了门。
    听到敲门声的虎妞开门一看,见是他,愣了一下,发现这位的精气神明显差了不少,说是憔悴了也并不为过。
    虎妞没客套什么,直接说道:“老板娘不在,去城主府了。”
    牧傲铁一句多话没有,直接告辞了。
    可刚到下午的时候,牧傲铁又来敲门了,虎妞则说老板娘没回来,前者又默默转头而去。
    让虎妞意想不到的事,牧傲铁这次没有离开,就在边上守着。
    不时要出门办事的虎妞自然是发现了,这哪行,岂不是要堵的老板娘不能出门了。
    当即主动上前问道:“找老板娘有什么事吗?有事我可以转告的。”
    牧傲铁想了想,说道:“想劳烦老板娘帮忙打听一下‘三足乌’最容易在哪出现,或者说哪里能找到‘三足乌’。”
    “三足乌?”虎妞有些意外,疑惑道:“见老板娘就为了问这个吗?”
    牧傲铁点了点头,他也是被庾庆逼来的,让连鱼看轻的事打死他也不会做,打探这种消息的事却是无法推脱的,尽管庾庆已经告诉了他,那一千万鸡飞蛋打了,并且没有从连鱼那要到钱,他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其实他也想跟连鱼再见一面。
    虎妞迟疑道:“你先回去吧,我见了老板娘会转告的,有了消息我会去转告你。”
    “多谢。”牧傲铁谢过后没有坚持,这次正儿八经回去了。
    虎妞则回了房间禀报。
    “三足乌?”躺在椅子上看书的连鱼抬眼自语,有点疑惑,“你上次好像说过,他们那间挑山郞的铺子上面就写着收购‘三足乌’吧?”
    虎妞点头,“没错,我看到消息中的这一条时,觉得收购那养不活的东西有点奇怪,所以跟您说了一嘴。”
    “难道他们此行和三足乌有关不成?”自言自语的连鱼沉吟许久后,目光又回到了书上,也貌似很随口的交代了一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你就帮他查查呗。”
    “好,贡山堂那边消息来路多,刚好有事要过去,我顺便打听一下。”
    虎妞给了交代就离开了……
    当晚,虎妞就去敲开了庾庆的房门,一听“三足乌”的消息有眉目了,屋内的人自然是赶紧欢迎,就连经历了“丧钱之痛”半死不活躺那缓不过劲来的庾庆,也麻利蹦了起来,满脸笑的将人请了进去。
    什么喝茶喝水的那一套,虎妞都摆手谢绝了,甚至连坐都不坐,直接对牧傲铁道:“有关‘三足乌’的情况,贡山堂那边知道的也不多,目前也没听说哪里有‘三足乌’出售,这玩意有时会在短时期内接连出现,有时许久都没有音讯。
    贡山堂那边梳理了一下掌握的有关‘三足乌’的情况,从已知的抓捕到‘三足乌’的情况来看,其中有五次都是在‘万壑池’一带抓到的,想必不是什么偶然,不知算不算给了你问题一个答复。”
    庾庆摸着小胡子嘀咕了一声,“万壑池……”
    虎妞:“如果想再确实一点,老板娘也无能为力,类似这种情况,贡山堂掌握的应该就是最详细的。”
    她说完欠了欠身,一声“告辞”就转身离开了。
    庾庆追上去,本想再问问“万壑池”的详细情况,然话到嘴边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没说出来,怕目的性太明显了,知道了地方也不怕没人知道。
    前脚把虎妞给送走了,他后脚便出了客栈,找到了蝎子帮的人,主要是找童在天。
    找到人,把人扯到了僻静角落里说话。
    “万壑池?”童在天琢磨了一下,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个地方,好像是个挺危险的地方,应该离块垒城挺远的。”
    庾庆拍了他胳膊,“别满嘴的‘好像’和‘应该’,去打听一下,给你一天时间,我明天来找你要交代。”
    事情交代完,他就走了,飞鹰帮的力量不用白不用。
    回到客栈后,牧傲铁交给了庾庆一份公文,是贡山堂刚才派人送来的,正式告知,三天后“铜雀武事”正式开始,要求报名参加比试的人员在三天后的辰时去贡山堂集合,逾期不候。
    至于比试什么,还是不见题目。
    而童在天那边,泄密很迅速,第一时间找到了段云游,把情况告知了。
    段云游不解,“万壑池,他打探这地方干嘛?”
    童在天:“不知道,无风不起浪,应该是有什么原因,会不会和‘铜雀武事’有关?”
    段云游琢磨着微微点头,“那本手记上就有……”话刚出口想起那本被庾庆弄去的手记在当年记载时并没有给地取名,整个天积山到处是无名之地,只记载了一些地形,当即改口道:“你按他的话去打探一下,回头借着打探到的地形情况,提醒他注意我那本手记上就有‘万壑池’的一些探查记载。”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心中有谱的童在天领命而去。
    次日,庾庆按照约定找到了他,听取了情况后,也告知了“铜雀武事”两天后正式开始的消息,让他做好准备。
    回到客栈后,庾庆立刻拿出了那本古代遗留的手记,翻找到了“万壑池”的记载琢磨,至于“铜雀武事”的比试,他已经不抱指望了,做好了退出比试投靠其他帮派的准备……
    一转眼就到了参加比试即将出发的最后一晚,牧傲铁犹犹豫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走到了专心琢磨古代手记的庾庆跟前。
    看到眼前的双脚,庾庆抬头看了眼,立马扭过了身去,当做看不见,实在是一看到牧傲铁就没好气。
    五百万两就那样没了,他不气好久才怪了。
    牧傲铁终究还是开口了,“明天就出发参加比试了,老十五,你上次答应的题字……”
    庾庆头都没抬,一根手指准确指了过去,“别提那二十万两润笔费的事,你先问问自己还有没有脸提,我一点便宜都没占你的,当利息都不够。”
    牧傲铁很想说,关我什么事,但还是一脸牵强道:“万一这次比试出了意外,不能活着回来,我答应了连鱼的,不想食言。”
    啪!庾庆直接将手中羊皮古籍给砸在了地上,站起指着他鼻子,“是你有病还是我没把话说清楚,我们还没离开天积山,现在能题那字吗?食言也比惹来麻烦强吧?”
    牧傲铁静默了一阵,忽然很认真的样子,以很诚恳的语气道:“我知道这样做不对,老十五,这次,算师兄我求你了!”
    满脸怒火的庾庆愣住了,直勾勾与之四目相对。
    他突然一屁股坐下了,双手抱着自己脑袋一阵乱挠,嘴里哇哇乱叫,无比烦躁,无比抓狂的样子。
    他现在突然想问问师父的在天之灵,玲珑观这都收的什么弟子呀,尽为那没谱的“情义”冲动,蠢到一窝去了,真的是要躲在山里不现世才好。
    第734章 离天
    说到问师父的在天之灵,他又是一阵头疼,发现那位师父好像也是一路货色,为了救阿士衡的父亲,导致了短命,否则哪轮得到年纪轻轻的他来做掌门,还有那位太师叔也一样,满门上下都是一群感情用事的玩意。
    也不知自己是造了什么孽,居然碰上这些个同门。
    抱着脑袋烦躁了好一阵后,捡起地上的那本古籍,揣进怀里气呼呼而去,去了书房。
    一见他去了书房,牧傲铁想也能想到是要干什么,赶紧快步跟了去,见庾庆正在里面摆弄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当即上手帮忙打杂。
    庾庆却没好气的朝他吼了一嗓子,“滚!”
    牧傲铁讪讪缩手,可还是惦念着补了句,“写好一点的。”
    庾庆小胡子抽搐,“滚出去,别打扰我!”
    牧傲铁赶紧退了出去。
    摆弄好笔墨纸砚的庾庆提笔后,却迟迟不敢蘸墨了,这也是他不愿再给人动笔的主要原因之一,水平有限。
    别人不知道他那个“探花郎”的名气是怎么考出来的,他自己还不清楚么,自己肚子里压根就没有真材实料,怎么好意思老是跑出来装,经常这样干的话,迟早是要出丑的。
    名气越大,一旦闹出了笑话,笑话也会越大,他不要脸的吗?
    最好的办法就是他早先的借口,弃文从武,再也不摆弄这些了。
    现在好了,又要动笔不说,牧傲铁还要他写好一点的。
    写出什么样的来才算是好的,他自己都满脑门子懵,怎么办?写什么?他提着笔在屋内走来走去,想的脑仁子疼。
    外面的牧傲铁不时悄悄往里偷看上一眼,看出了庾庆确实在认真思索,静声静气不敢打扰,也抱了很大的期待。
    琢磨了好一阵的庾庆忍不住轻轻叹气,牧傲铁上次就说想要他写出媲美“人间好”的来,他何尝不想写出让人夸赞的来,偷偷虚荣一下也高兴的嘛,奈何肚子里真没那调调。
    想来想去,不知道从哪开窍好,他也只能是照猫画虎,比照着“人间好”那调调来了。
    怎样照那调调下笔呢?他不禁回忆起了当初在叶点点酒楼留下墨宝时的经过,他记得自己只是此情此景有感而发的三个字而已,然后被叶点点夸上了天。
    夸的点在哪呢?记得说是有意境,说自己在比喻自己是谪仙人下凡之类的。
    “谪仙人下凡……”庾庆忽嘀咕了一声,他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是有什么抓什么,顺着这个思路撸了一下,思之再三,眼中渐渐有了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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