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正说着,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百里心过去开了门,才发现是相海花亲自来登门了,边上还有去而复返的青牙,屋里人自然是开门迎客。
    入内的相海花打量了一下屋内,笑问众人,“诸位住的还习惯吧,有什么不周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很好,很不错了。”庾庆代众人回答,这么贵的地方,人家免费让吃住,哪还有挑剔的资格,只能说好,客套之后又试着问道:“阁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他觉得无缘无故来这里看望的可能性不大。
    相海花笑道:“吩咐不敢,是来请探花郎赴宴的。端亲王来了,你应该是认识的,王爷今晚在海都宫城设宴,让我来代其邀请探花郎您赴宴。”
    庾庆一脸错愕,“端亲王设宴,邀请我?”
    看出了他的意外,相海花解释道:“据说是王妃的意思,王妃听说你在琥珀海,交代了王爷要好好款待。”
    原来是这么回事,跟了进来的青牙恍然大悟,刚才路上碰到相海花,接到赴宴邀请后,有点难以置信,自己虽有些名堂,貌似还不够让李澄虎亲自设宴款待的资格。
    遂问了一下相海花为何宴请,相海花小小透露了一下,主要是宴请探花郎,顺带邀请了其他人。
    于是青牙又跟了过来,其实也是想弄清是怎么回事,不然担心宴无好宴,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探花郎那个绯闻王妃的原因。
    反倒是庾庆,反而更懵了,铁妙青不是给了他一笔钱划清界限,不想再和他有什么关联吗?这突然又让李澄虎款待他,是几个意思?
    见他迟迟没反应,相海花笑问:“探花郎,您不会是要拒绝王爷的宴请吧?你可不能让我没办法交差呀。”
    庾庆忙支支吾吾道:“没有,没有。”
    相海花顺势接话,“那好,那就这样定了。”转而环顾其他人,“还有你们,牧傲铁、百里心、林龙,王爷说了,你们是一起的,基本也都是王妃的旧友,王爷要一起款待,一定都要来哦,晚宴前会有车驾来接诸位。”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重点打量了一下虫儿,对于这个叫“林龙”的人,她越发好奇了,因为她父亲交代时,又特意针对性的发话了,邀请赴宴的人员中,这个“林龙”务必邀请到位。
    具体是为什么,其父讳莫如深,不肯告诉她。
    她也清楚记得父亲上次比方过,倘若朝阳公主和这个林龙一同遇险,宁舍朝阳公主,也要保林龙。
    她对这个林龙的身份是越来越好奇了,奈何父亲不让她多问。
    众人见庾庆没反对,也都唯唯诺诺应声答应了下来。
    邀请到位了,相海花也就告辞了,众人还有点懵,牧傲铁他们也知道的,铁妙青已经和他们划清了关系的。
    “这宴请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青牙忍不住多问了一嘴。
    庾庆:“你可以不去。”
    青牙想了想,觉得李澄虎大概也不能轻易对自己乱来,毕竟自己的背景摆在那,当即耸了耸肩,“算了,刚好要找他。”转而看向众人,“诸位,晚上见。”然后就大剌剌离开了。
    屋里的几人莫名其妙,外面大大小小的街头却出现了骚乱状况。
    流浪街头的南竹因无处可依,时间久了有些麻木了,正茫然中,突然发现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步伐速度变快了,这一醒神才发现街头的气氛都不对了,还有些骂骂咧咧的动静,言语间提及了什么琥珀海暂行告示。
    告示?他立刻伸手拉了一名路人,“请教一下,哪里能看到那个什么告示?”
    那人不耐烦甩开他手,“到处都在张贴,自己找去。”
    目送其离去的南竹忍不住撸了撸袖子,动手的事终究没敢,不过嘴上却骂了两句,“什么玩意,七爷我什么人物没见过,敢跟我耍性子,也就七爷我低调。”
    骂归骂,骂完也转身加快了脚步去寻找,果然如那人说的那般,告示到处都张贴开了,他很快就找到了,凭着身躯的份量,挤进了进进出出的围观人群中。
    告示也简单,就讲了一件事,即日起,本地不欢迎在琥珀海没有固定住址的外来者,琥珀海街头游逛的人,遇到检查必须要能出示固定住址的证明,譬如客栈房牌,拿不出来的一律逐出琥珀海,发生了什么意外概不负责。
    反正是明天天一亮,相关执法人员就要开始执行告示。
    南竹刚想叫骂两声发泄,因为他身上没了什么钱,谁知边上已经有人骂开了,“荒唐,这是欺客!”
    算了,南竹也顾不上了发脾气,还是那句话,他身上没了什么钱,得赶紧找便宜客栈去,之前有便宜的他也舍不得住,现在舍不得也得舍了。
    问题是便宜的他身上钱也住不了几天,仅有的这点钱大半还是码头干苦力结算的工钱。
    他现在有点后悔为了讨好卜桑桑,在积庐山把那几百万给花完了,稍微多留点在手上也好啊,桃花居也被他的病给榨干了,实在是拿不出了多余的钱给他。
    他一开始也没当回事,认为只要有赶到琥珀海的路费就够了,找到了老十五他们,自然是吃他们的睡他们的,当时真没想到这么难找。
    想到口袋里紧张,他立刻加快了寻找客栈的步伐,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街头的那些人为何都变得行色匆匆了。
    他之前就因囊中羞涩找过便宜客栈,谁知这里最便宜的那种客栈也并不便宜,他就没有住,干脆做起了流浪汉,现在反倒是轻车熟路了,直奔目标地点。
    等他赶到那家客栈门口,发现门口已经挤了一堆人嚷嚷,一排伙计拦在门口与之对峙,不轻易放人进去。
    “就你们这破客栈,一万两一天已经是过分了,现在居然敢抬价到十万两一天,我说你们想钱想疯了吧?”
    “我们要是愿意出十万两一天的话,都可以去住知海阁了,还用得着住你们这破店?”
    一排伙计中的一人乐呵道:“您说的有理,以前十万两是能住知海阁,现在嘛,知海阁最便宜的房间没一百万也是住不到的。”
    “一百万?胡说八道。”
    “不是胡说八道就是这琥珀海的人想钱想疯了。”
    一排伙计后面的掌柜大声道:“诸位贵客,不要再堵在小店门口了,住宿自由,买卖自愿,没人勉强,你们再这样,小店没办法做生意了。诸位,小店也不愿这样折腾,可岛主正式下令了,相关海域内的所有买卖一律抬价十倍,小店若不执行,就要被抄,大家体谅体谅,去别家看看吧。”
    “岛主下令?相罗策怎么会干这种事,不可能吧?”
    刚找到这里的一人苦笑道:“恐怕还真是他说的这样,前面不远处的街角,那个买糕点的,一个普通的破包子居然卖到了一千两一个,差点没被人骂死。”
    “一千两一个的普通包子,不吃也不会死,让商家留着自己吃去。”
    “话还真不能这样说,大多人的修为毕竟还没到能不吃不喝的地步,这岛上的物价真要全部抬高的话,只怕还是有不少人会去选那显得较为便宜的包子。”
    “琥珀海这是想搞什么呀,一边贴告示逼大家花钱住宿,一边让物价抬了十倍,这不是要逼人消费吗?”
    “逼?逼个屁,当天下人都是傻子么?我看这街头来来往往的大多人都要被他们给逼的离开这里。”
    听到这里,南竹也忍不住了,大声喊道:“琥珀海这样搞,是想自绝于世,没了我们这些普罗大众,也就没了繁华,失去了繁华这里也就没了什么名堂,今后必将萧条。”
    他也有点火大,他早就逛遍了琥珀海,知道这家客栈是最便宜的,原本觉得口袋里的五万来两起码还能在这再坚持个五天,还有五天的机会,谁知竟连一天都住不起,太糟心了。
    “对,必将自绝于世。”
    一堆人跟着叫喊。
    实际上叫喊也没用,现实摆在这里,大家必须要面对。
    胡咧咧发泄一通后,也不能一直杵在这里,南竹又流浪在了街头,和大多人一样,都面临着走或留的问题。
    囊中羞涩,不走不行,没找到老十五他们,就这样离开的话,又不甘心。
    就在他犹豫难决之际,边上忽有问话的声音响起,“是南竹先生吗?”
    嗯?南竹猛然回头看去,发现是两个身穿知海阁伙计服饰的男人,顿有些惊疑不定,不知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警惕道:“什么事?”
    发问那人道:“端亲王今晚在海都宫城设宴,邀请南竹先生赴宴。”
    南竹讶异,脱口而出道:“李澄虎?”
    那人颔首道:“是的,届时会有车驾来接您。”
    说完,见南竹没拒绝,两人一起拱了拱手,就此告辞了。
    其实南竹也没答应,之所以没拒绝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李澄虎怎么可能会宴请他?
    等到他反应过来想问明情况,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当即有几个问题困扰了他,是不是真的,为什么要宴请自己,要不要去,还有自己连落脚点都没有,人家到时候到哪接自己?
    第1013章 赴宴
    就他个人来说,他是不想去赴李澄虎的宴的,倒不是怕了李澄虎,他好歹也是在九尾狐跟前装死折腾历练过的人,就是感觉没什么意义,也怕宴无好宴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嘛,想到自己既然已经暴露了,寻找老十五他们反而方便了,也不用遮遮掩掩了,凭李澄虎在这里的势力,搞不好就知道老十五他们在哪,再不济也能让李澄虎通融通融,让自己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让自己有时间继续寻找。
    有此决定后,他就在附近屋檐下找了块台阶坐下了,看路上的人来人往消磨时间,怕到时候接自己的人找不到自己。
    临近傍晚时分,有人敲响了庾庆等人的房门,来的是相海花身边的那个富态妇人,邀请他们赴宴。
    一行跟了她下楼,安邑和苏秋子等人只能眼巴巴目送,李澄虎的邀请中并不包括他们。
    相海花已经在知海阁下面的出海口等着他们,青牙已先到一步,正在跟相海花聊天。
    青牙那边也就他一人赴宴,余者并没有受到邀请。
    一行登船,乘风破浪直奔主岛,靠岸后有换乘的车驾等着他们,一路将他们送到了海都宫城内。
    这一路,陪同的相海花都在悄悄观察虫儿,发现这人有躲在庾庆身后的感觉,时而有些紧张,时而精神恍惚状,状态似乎有些不正常,令她越发感到好奇。
    宫城内刚下车,庾庆突然察觉到破风声袭来,迅速偏头躲过,再回头看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站在城门上的墙垛后面,不是别人,正是向兰萱,刚才显然是她在打招呼。
    车驾离开,相海花邀请大家跟她来,向兰萱也从城头飞了下来,对她道:“你带他们先过去,我跟探花郎聊聊,待会儿我带他过去。”
    庾庆不知道她要聊什么,不过有事正想请教,遂对牧傲铁等人微微点头。
    先行离开的几人中,青牙木屐踏踏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宫城内似乎显得格外清脆。
    一栋屋宇的窗格后面,李澄虎窗前窥探着来到的一伙。
    一旁的相罗策指着几人中虫儿,“身材最瘦小的那个就是她。”
    李澄虎胸脯起伏有点明显,情绪似有些不稳定,神色艰难道:“看得出来,她有点紧张害怕,是怕我吗?会怨我吗?”
    相罗策沉吟道:“当年的事,不知道阿琅大姑是怎么跟她说的,就怕她误会呀。”
    李澄虎神色反应有些失控道:“不管她怎么想,本王的女儿就是本王的女儿,谁也抢不走,否则琥珀族就是下场!本王等了这么多年不想再等了,我今天只想听她叫一声‘父王’,她这么多年失去的,本王会加倍补偿她。”
    相罗策很少见这位失态,当即劝慰道:“王爷三思,一家之言她未必会信,她现在挂着幽角埠的身份,咱们也不好随便,何况现在的局势叵测,冲探花郎来的牛鬼蛇神太多了,她又是探花郎的人,早不相认,晚不相认,现在父女相认,别人只会误会王爷别有所图,只会把事情搞复杂了。王爷,此事还需徐徐图之。”
    李澄虎沉默了,良久后徐徐道:“牛鬼蛇神?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本王的女儿!”
    目露凶光。
    相罗策暗暗叹息一声,知道这位的屠刀又按捺不住了,不由又想起了当年琥珀海血染尸飘的画面。
    知海阁的顶楼露台上,凭栏处安静闭目,迎风飘逸的小师叔忽面露微笑。
    宫城内,同行的人走远后,向兰萱和庾庆也随意溜达了起来。
    看了看四周,庾庆低声问道:“大行走,李澄虎突然宴请我们是几个意思?”
    向兰萱顿面露讥讽道:“不是那位王妃念旧情么,妇唱夫随,挺好的。”
    庾庆都不好跟她解释铁妙青私下给钱划清界限的事,只能隐晦提示道:“我跟铁妙青的关系没你们外界想象的那么好。”
    向兰萱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那不挺好么,心中无鬼,有什么好怕的。”
    庾庆一脸错愕,“这跟怕不怕有什么关系?大行走,你不觉得这宴请有点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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