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双双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后,向兰萱又打破安静道:“地师已经到了琥珀海,他对那个塞字条的神秘人更感兴趣,千流山那位应该先到了一步。”
    庾庆略惊,“在知海阁内?”
    向兰萱摇头,“不知道在哪,联系回复的速度证明人就在这一带,我也不好动用人手去查他的位置,他们的探知能力不一般,你那边行事要更加小心谨慎了。地母那边倒是有些奇怪,至今在锦国京城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感觉有些不正常。”
    庾庆若有所思,意识到应该是要对梅桑海动手了。
    另一头,青牙那边也让人盯紧了庾庆这边人员的一举一动……
    琥珀海下雨了,天地色变,狂风暴雨。
    海上惊涛骇浪,消息传递不便,可相关情况还是及时送达了海岛上的栖澜小筑。
    呜呜风声似乎要掀飞屋顶,屋内的庞无争将看过的情报递给青衣妇人后,闭目自言自语,“海上浪大,不会有人趁机有动作吧?”
    看着手中消息的青衣妇人随口回道:“海底值守的人一直在,有情况会及时传递过来的。”
    看完手上内容后,她扭头看向了庞无争,“青牙和那位探花郎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彻底没动静了?”
    庞无争喃喃道:“他们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就是因为盯着的人太多在暗中作为,而我们却一无所知,这很不好。我们守了这么多年,真的要功亏一篑吗?”
    青衣妇人撇了撇嘴道:“要我说,直接把人给劫来,撬开嘴巴一问,便什么都清楚了。”
    庞无争微微颔首,“那位探花郎来过一次后,青牙一伙人便立刻撤离了,看来那位探花郎确实是关键所在。啪!”他双手突然一拍椅子扶手,猛然站了起来。
    青衣妇人差点被他的反应吓一跳。
    来回踱步的庞无争忽顿步,盯着她,断然道:“就依你所言,劫人!”
    青衣妇人:“早该如此了,你非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过于小心谨慎,你等着,我亲自走一趟。”
    她还真是说走就要走的样子。
    “阿玉,这岂能随便轻易下手。”庞无争赶紧拉住了她。
    青衣妇人自信满满道:“你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傻。凭我的修为,要拿那探花郎来,唾手可得,到手后可迅速遁海而去,只要做好准备,就算向兰萱他们也在知海阁,等到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
    庞无争皱眉道:“若那几位半仙,已有人来了呢,一旦惊动,你确定你还能跑得掉?”
    青衣妇人当场愣住,别说,就眼前的事,那几位半仙确实有可能法驾亲临,她顿时显得没底了,“那你说怎么办?”
    见她有了顾虑冷静了,庞无争也放开了她,负手踱步来回在屋内,深思着。
    直到外面的暴风雨稍弱了几分,他方停步转身了,徐徐道:“李澄虎的那个义子,这两天每天都去宫城外的琥珀村。”
    说到琥珀村,想到李澄虎那义子跑去可能对族人干的事,青衣妇人顿牙痒痒道:“没错,我迟早得宰了他!”
    庞无争哼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道:“看来我得去拜访一下相罗策了。”
    青衣妇人讶异,“他岂能帮你干这事,用仙府来诱惑说服他不成?”
    庞无争:“说服太冒险了,万一说服不成怎么办?这种事情,咱们除了自己谁也不能相信。我的意思是,李澄虎收了义子,人又在琥珀海,我得去拍拍马屁,这符合相罗策对我的认知。”
    “怎讲?”
    “先传讯给相罗策,就说我搜罗到了一件宝物,想献给李澄虎的义子,问问相罗策意下如何,相罗策应该不会拒绝。那个林龙每天去琥珀村,他虽是李澄虎义子,那些顶尖高手却不会太当回事,紧跟紧盯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所以你大可埋伏在宫城附近的树林里把人给劫走。”
    青衣妇人不解,“劫他干嘛?不是劫那位探花郎吗?还有,万一那个林龙当天不去琥珀村怎么办?”
    “所以我要向其献宝,顺便拜会一下相罗策。凭我跟相罗策的交情,还有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让我两头跑,应该会安排林龙来宫城与我见面。我甚至能猜到,他大概会以设宴款待林龙为由,请林龙来宫城赴宴,然后招我露面,将我介绍给林龙,让我趁机献宝。
    宫外那圈山林,已是外围禁地,能阻绝众多耳目,加之林龙并不太引人注意,比在无数眼睛盯着的知海阁动手强多了,凭你的修为,应该足以在各方反应之前把人给带走。”
    青衣妇人依然茫然,还是那句话,“不是,劫他到底干嘛,给我解恨还是用来要挟探花郎?”
    “阿玉,情况不明之下,想从知海阁把探花郎给劫走,风险太大了,只有把他引到宫城里去,才能隔绝大多数风险。林龙被劫,探花郎应该不会坐视,前往宫城那边看看情况是起码的,若有变数我会想办法斧正。
    你劫走林龙后,立刻从密道潜入宫城内静候,一旦探花郎出现,我自有办法帮你创造动手的机会,凭你的修为足以压制住他,可悄无声息地将探花郎从密道带走,等到各方反应过来也晚了,就算半仙之尊来了也没用,你早已远去。”
    闻听至此,青衣妇人才恍然大悟,击掌赞叹道:“此法果然甚妙,既能劫人,又能……”忽又有些犹豫,“能撇清你的嫌疑吗?会不会多多少少怀疑到你。”
    “就算当时不怀疑,之后也脱不了身的,谁叫我当时在场,这和有没有作案可能或证据无关。那几个大势力,为了维护秩序,平常会讲规矩,一旦真的触及了他们的利益,就我们这种人,他们也是势利眼,动起来不会有丝毫顾忌,管你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宁可抓错也不会放过的,你以为我们还能继续在这庄子里隐居下去吗?
    所以呀,只要一动手,就不要想什么以后会不会被怀疑了,我大概也是要从地道跑人的。说实话,要不是知道他们折腾的地方确实和仙府入口有关,确定那位探花郎此来并非巧合,我也不敢孤注一掷干这一票。”
    说罢走到了一旁,蹲下打开了一个柜子,从里面抱出了一个匣盒放桌案上,打开后里面隐隐有金光冒出,里面的坐垫上赫然放着一颗足足有拳头般大的金色珍珠,晕辉夺目,已成了气象。
    这是当年在这片海域无意中发现的,这种成色和大小的珠子,他们自己都没有再见过第二颗,当真是珍宝。
    青衣妇人明白了,这就是准备献给李澄虎义子的宝物。
    第1037章 伏击
    风停雨歇后,相海花笼统了一下手上面对天灾的情况,赶往了海都宫城,既是要汇报自己这边的情况,也是想从父亲那边了解一下岛上的全盘情况。
    她到时,相罗策又在侍弄一只海鱼的标本,她早已习惯,在旁讲了下知海阁的情况,没什么问题,最多一些地方要进行补修之类的。
    这里话刚完,相罗策还一句话都没说,便有人送来了一封信。
    听说是庞无争的信,相罗策有些意外,看了看外面还没有彻底放晴的天,嘀咕了一声,“老东西不是在岛上悠哉么,这飓风刚过,怎么就送了信来,出什么事了不成?”
    他放下了手里的活,拿了信到手查看,看着看着,嘴角歪出一抹笑意,挥手示意送信的手下退下了。
    感觉父亲的笑容里透着意味深长,试着问道:“庞先生怎么了?”
    刚好看完的相罗策顺手把信给了她,让女儿自己看去,而他自己则继续侍弄起了那只海鱼标本。
    弄清信中内容后,相海花哦了声,“庞先生还是那么‘客气’,这是要拍林龙的马屁。”
    相罗策纠正了一句,“是王爷。”
    相海花点头认同,又不屑道:“王爷不需要这种讨好,王爷要的是他依附,尽搞这种虚情假意的事,难怪王爷一直不愿理会他,也就爹你,收人点礼就上了头,跟这种人做朋友,你缺这点礼吗?”
    她不太喜欢这种溜须拍马的人。
    相罗策手上不停,也没什么反应,淡淡回应道:“我们眼中的琥珀海,和别人眼中的琥珀海是不一样的,兼听则明,在这方面,还是要多向王爷学习。”
    道理人都会说,也能听懂,但相海花还是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顺手把信扔在了一旁桌上,转身就走。
    相罗策的声音却在她的身后响起,“林龙明天会去琥珀村吗?”
    相海花停步回头,“我哪知道,他来,我就安排人护送。”
    相罗策:“那你回去跟他知会一声吧,就说明天中午,我在这里设宴款待他。”
    “知道了。”
    “还有……”
    见父亲突然有些犹豫的样子,相海花问道:“什么?”
    相罗策手扶标本叹了声,“你跟那小白脸天天厮混在一起,不会怀上了吧?”
    “爹,你胡说什么呢?”难得老脸一红的相海花甩袖不满了一句。
    “男女之间就那点事,你也不是小孩,你个人的喜好我也不想干预,我只想提醒你一句,对那小白脸,你是想玩玩,还是真的想在一起,自己要考虑清楚,不要干出糊涂事来。”
    相罗策一副言尽于此的样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女儿这次怕是动了真心。
    对此,他也挺无奈的,到了他这身份地位的人家,许多事情都很难去纯粹看待了……
    相海花找到虫儿转达午宴邀请时,青牙正在庾庆房间里。
    对于是否接受午宴邀请,虫儿是不想去的,她不善于这样的应酬往来,何况是宴请她一个人,鉴于性格方面的原因,也不善于做主,只能是以目光征询庾庆的意见。
    相罗策是地主,在人家的地盘上混,不给人家的面子不合适,何况暂时又没什么事,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找拒绝的借口都不好找,加之庾庆也想知道相罗策宴请是几个意思。
    他现在按兵不动,就是想先看看各方反应,故而帮虫儿答应了下来。
    相海花一走,青牙立刻将庾庆拉到了其卧室内,把门一关,也没把三足乌小青当回事,就在小青边上,拉着庾庆窃窃私语,“事情到底怎样了,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没反应,你不会是想吃独食吧?”
    这话就有点将心比心,以己度人了。
    庾庆:“你想多了,别的不说,就凭你干娘的面子,找到了宝藏也得有她一份。不是我这里没反应,是琥珀女那边还不肯完全透底,她们为了稳妥起见,想等到真正脱身了再告知,林龙差不多每天往那跑也没用。”
    青牙将信将疑,“已经发了公开告示,把她们赏给了那小伙计,还敢这么不给面子,我说,你不会是在糊弄我吧?”
    庾庆两手一摊,“糊弄你有什么好吗?我们开始找的那条密道,你还记得吗?一开始也说是藏宝地,结果什么都没有,和现在一个意思,还看不出她们的意图吗?先应付着我们,不见兔子不撒鹰。当然,她们未脱身前,有顾虑也正常。”
    这么一说的话,青牙想想也是,换他站在那些琥珀女的立场,恐怕也会这样做,不免迟疑道:“李澄虎到底几个意思,说了把那些琥珀女赏赐给你们,怎么迟迟不放人?人到了你手上就好办了。”
    庾庆:“鬼知道几个意思,那十五个亿也没看出有要给的意思,我现在懒得去猜他的心思,谁知道会不会食言?谁当真谁傻子,靠自己才最稳妥,反正我让林龙多跑几趟,多想想办法。”
    青牙有点担心,“你那个伙计看起来过于本分了,想撬开那些琥珀女的嘴,怕是不够机灵呐。”摸着下巴嘀咕,“若是能想办法把人先给搞出来就好了,相罗策的眼皮子底下弄出这么多人,确实不太好办……”
    次日上午,飓风后的天空碧蓝如洗,庞无争听从召唤,从栖澜小筑跨海而来后,直接来到了宫城,自有人将其领进了后宫。
    相罗策依然是无所事事的样子,侍弄着标本。
    抱着一只匣子的庞无争哈哈笑着打招呼,“相兄。”
    相罗策回头看来,目光落在了那只匣子上,也没客气,“带了什么宝物来?”
    从神情举止上可以看出,两人平常的关系确实比较亲近。
    庞无争并未掩饰,到了对方跟前打开了匣子让他欣赏。
    一见宝光,相罗策目光略凝,伸手拿出了里面的那颗金灿灿珠子,查探过后,讶异道:“珍珠?这么大?这已经是成了气象的宝珠。”
    庞无争哈哈道:“献给端亲王义子的宝物,岂能草率,自然是要能拿得出手的,否则相兄这个引荐人面上也无光不是。”
    相罗策放回了珠子,调侃道:“怎么不见你送这么好的东西给我?”
    庞无争无语,心想我这些年送给你的好东西还少吗?嘴上自然是振振有词道:“刚找到不久的,目前献给端亲王义子的贺礼,能拿得出手的,我手头上也就这个了,下次等我再搜罗到了好东西,必少不了你的。”
    两人在这里闲扯之际,虫儿也从知海阁出了门,又是相海花亲自送行。
    先是乘船破浪,上了码头再换车。
    宫城外的山林中,一座土坡的草皮缝隙间,一双眼睛紧盯远处,盯着城中的一座高耸阁楼。
    突然,阁楼上落下了一片红幔。
    对城中人来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草皮下的目光却立马转向,盯向了寂静山路。
    很快,一阵车轱辘声打破了宁静,七八人护送的一辆车出现在了山路上。
    草皮的缝隙慢慢拨开了一些,静候。
    等到车辆抵达了附近,到了与土坡最近距离时,草皮骤然掀飞,一条人影如魅影般飞出射去。
    两名警戒这个方向的护卫当即发现了异常,双双紧急拔出武器,同时大声示警,“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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