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明显还没有转变思维,还没有认真起来。
    赵柯也不着急,总有契机。
    而这个契机,在几天后来了。
    正好赵柯从公社回来,五奶家的赵林慌里慌张地跑到大队部,“赵柯!你快去看看,曹水头破了!”
    赵柯急忙起身,赵芸芸紧跟在她身后。
    “严不严重啊?”
    赵林心有余悸,“得有两三公分一个口子,我跑出来的时候直冒血。”
    三人先跑向卫生所,期间赵芸芸追问:“咋突然砸头了呢?”
    赵林有些难以启齿,“小艾……小艾砸的。”
    赵柯和赵芸芸突然刹车,险些撞在一起。
    赵芸芸惊呼:“赵小艾砸的?!”
    赵林羞愧地点点头,“俩人吵架了,小艾脾气一上来,手边儿有啥就顺手扔过去了。”
    赵芸芸稀奇道:“这可真是有出息,女人打男人了……”
    赵柯微微蹙眉,不赞同地看她,“先别说了,赶紧拿药和绷带,去五奶家。”
    俩人立马收声,按照赵柯的指示,拿了止血的药和绷带,匆匆忙忙地往出跑。
    赵五奶家人多,两个儿子以及孙辈儿都住在一起,孙辈儿还都成了婚,生了曾孙。
    屋里就赵五奶夫妻和赵小艾以及伤患曹水,其他人都挤在门外,门堵得严实。
    赵林在后面喊了一声:“赵柯来了。”
    几人立马散开。
    赵柯和赵芸芸挤进去。
    曹水昏了又醒了,脸上的血迹擦掉了,脸色苍白,眼神不太清醒。
    赵小艾站在边儿上掉眼泪。
    赵五奶他们满脸地担忧。
    赤脚大夫也是大夫,没有大夫实在是不方便。
    赵柯边查看伤口边问道:“有什么感觉?”
    曹水吃力地、断断续续地回:“晕……恶心……疼……”
    伤口看着不深,不过是脑袋上,赵柯也不确定有没有其他问题,严重不严重,包扎完后,便对赵五奶道:“让他缓一下,我怕他不好动,我这就开拖拉机去接我爹回来给他看看。”
    赵小艾惴惴不安地看着赵柯。
    赵柯没瞅她,拽着赵芸芸出去。
    赵芸芸估摸道:“我看他应该没事儿,之前那谁砸得更厉害,也没啥问题。”
    担忧放下来,她又有心情玩笑了,“嘿~打丈夫……传出去,咱们大队又有名儿了。”
    赵柯直接给她后背一巴掌,“你还笑,你要是在别人面前也这样儿,得损失多少票?”
    赵芸芸没心没肺,“我那微薄的票数,还能咋损失。”
    赵柯认真道:“我一会儿走,你得负责处理问题,你刚才那个态度,绝对不能有,你代表的是大队的干部,绝对不能幸灾乐祸,就算有也得藏起来,只能站在中立位置上看对错,公平地处理,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赵芸芸点头,又摇头。
    “夫妻矛盾,小事儿,交给你了,我走了。”
    赵柯一副很着急地样子,拍拍她的肩,小跑离开。
    赵芸芸两眼发懵地瞅着她风风火火地跑掉,忽然回过味儿来,向前追了两步,“不是,你让别人去接也行啊,非得你自个儿接吗?赵柯——你回来——”
    然而赵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路口。
    赵芸芸赶鸭子上架,原地站了两分钟。
    上一次她捏着鸡毛当令箭,代赵柯出去,给春妮儿干离了,这一次……应该不会那么严重吧。
    赵芸芸给自己打气,转回到赵五奶家。
    第195章
    全公社都知道段书记要养病, 吴主任得代理公社的事务,合作社的担子就得赵柯这个副社长担起来,合作社有事儿都找她。
    赵柯安排小助手代理妇女主任的活儿,当然也要通知给社员们, 免得有事儿不知道找谁, 或者赵芸芸突然冒出来, 大家莫名其妙。
    因此赵芸芸独自返回来, 赵五奶一家都没意外,但也没太将她当回事儿, 所有人的注意力还是都放在受伤的曹水身上。
    赵五奶的两个儿子, 老赵家排老七和老九, 赵林和赵小艾是赵老七家的, 赵杨是赵老九的独生子。
    赵林、赵杨、赵小艾三个孙辈儿都结婚了,赵林媳妇儿还生下了曾孙,赵杨媳妇儿也怀孕了。
    一大家子聚在一块儿,热闹的同时, 矛盾当然也免不了。
    家务事不好处理, 尤其还是亲戚,又是有点儿声望的长辈家。
    看热闹的时候是纯开心,让她管,赵芸芸只觉得麻烦。
    赵芸芸想偷懒,打算再挣扎一下,便杵在外头, 先打听打听赵小艾和曹水怎么动手的, 等着赵柯回来跟她说, 让她解决。
    她不好找长辈打听, 就找到两个堂嫂。
    都在一个院子住着, 说话声音高点儿,都听得清清楚楚,有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彼此的眼睛和耳朵。
    但赵五奶能当媒婆,能说会道,属于赵村儿大队相当懂人情世故的老太太,有她教导儿孙,“家丑”当然不会外扬。
    赵林媳妇儿和赵杨媳妇儿对视后,没吱声。
    赵芸芸催促:“有啥不能说的,等赵柯回来,你们还不是得说,我不也能听见。”
    两个嫂子这才开口。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赵小艾和曹水是自由恋爱,自由结合,不过婚前婚后也有波折矛盾。
    这时候农村几乎家家都穷得叮当响,富一些的和穷一些的,除了一些藏了宝贝不能拿出来的人家,多的也就差个百十块钱的家底,少的可能就差个十几二十块钱。
    曹水家兄弟好几个,他是老三,全家都能干,条件不算最差,但他们大队种的地少,辛苦干一年都挣不了几个子儿,整体都偏穷。
    当时的赵村儿大队的条件有目共睹,已经领先各个公社,走在上坡路,会越来越好。
    赵小艾家里条件在赵村儿大队都算得上偏好的,选择的空间很大,完全可以找比曹水更好的青年。
    赵小艾和曹水走近,赵五奶和赵老七夫妻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曹水救人的举动,改变了他们的态度。
    人品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一开始人品就不行,无论对赵小艾一个人多包容,都不保准,因为很有可能是有所图。
    夫妻关系走到最后,很大程度是看良心和责任感。
    曹水家里,不像赵萍萍丈夫马盛家,当初不太希望儿子来赵村儿大队,怕人说道马盛是“倒插门儿”。
    他们对曹水和赵小艾的事儿很积极,也很乐意他们结婚后曹水搬到赵家来,甚至像是不介意他入赘。
    但赵村儿大队当初给适龄青年们找对象,提前就说过,不要让步,哪怕要招人进来补充劳动力,该有的彩礼该置办的东西,都不能少。
    赵村儿大队一直在申明,不是招赘,是正常的谈婚论嫁,赵村儿大队摆事实讲道理打动女婿们,邀请他们留在赵村儿大队。
    赵小艾和曹水议婚的时候,赵五奶要了三十块钱的彩礼,同时他们也给赵小艾一样的嫁妆。
    曹水家搬到赵村儿大队,省了结婚起房子的钱,三十块钱不少,对比赵村儿大队和赵小艾的条件,也算不上多。
    曹家试探地想要商量通赵小艾,但赵小艾听长辈的,也不想在结婚上比其他同村的姑娘差太多,最后曹家实在不想放弃这门婚事,还是凑够了三十块钱。
    这就成了隐患。
    曹家东拼西凑,钱拿出去了,一家人过得比以前还紧紧巴巴,下头还有两个小子没结婚,但曹水这个刚结婚的三儿子过得好……
    过得好的儿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父母欠债?
    过得好的兄弟怎么能不帮衬拉拔其他的兄弟?
    人都不是恶人,但是穷,就会酸,就会不平衡,就会计较。
    想占便宜的人,得到之前可以衡量,可以装一时,得到之后胜券在握,就装不下去了。
    分隔两个大队,双方不常见面,可每次见面,总要诉苦,总要说些引起曹水愧疚的话,拿道德和感情施压,让他们帮衬帮衬家里。
    曹家父母还明里暗里说当媳妇儿得怎么怎么样,打压赵小艾,妯娌也酸言酸语。
    当赵小艾面儿还拐弯儿抹角,背后对曹水,说他们出了彩礼,啥不都是老曹家的,将来孩子也姓曹,得治一治赵小艾,不能让她骑到头上去。
    赵小艾为此跟曹水闹了一通脾气,明确表示很不喜欢婆家人。
    曹水脾气好很多,道歉哄她,可也不忍心家里难,对赵小艾提过一次,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父母兄弟过苦日子,能帮就帮一帮。
    赵小艾不乐意,他们不可能一直住在娘家,要攒钱盖砖房,而且将来生孩子也得花不少钱,帮婆家了,钱能不能回来,什么时候能回来?
    赵五奶不让她跟曹水吵,劝赵小艾把钱投到大队,手里没有钱,省得惦记。
    曹水有理由回父母,也没有不满的情绪,毕竟赵小艾说得有道理,他有男人的自尊,并不乐意一直住在媳妇儿娘家。
    不过曹水孝顺,没借钱,就在别的地方弥补一下,回家探望父母的时候,总会多捎带点儿东西。
    他不想老丈人丈母娘看不起,就努力干活儿,有空闲了常跟着人上山下河弄点儿野菜野物,跟人换点儿啥,留出给赵小艾的,其他的都接济父母。
    赵小艾觉得他不亲她家人,只惦记着父母兄弟。
    曹水不跟她争吵,每次赵小艾起头,俩人拌几句嘴,但吵不起来。
    可等曹水考上拖拉机手,进到公社农机站,月月有工资,情况就大变。
    儿子有本事了,曹家人态度更直接,然后就导致夫妻的矛盾直线上升。
    曹水认为他是儿子,孝顺父母理所应当,顾及着赵小艾的情绪,而且总这样儿没完没了,提出每个月只拿出一块钱给父母。
    赵小艾不愿意,她拿一分钱给婆家都难受。
    赵五奶他们也劝过她退让一下,别太较真儿,赵小艾不退。
    夫妻俩生出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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