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最期翼的也是你能好好的。
    阿黎,求你,别那样讲,我很痛,真的很痛。
    谢云舟的心像是被人生生攥住,那人的指尖深深嵌了进去,瞬间他的心出现若干破洞,鲜红的血液蜂拥着冒出来。
    那人似乎觉得还不够,指尖继续用力抠着,隐约的,他的心像是和身体慢慢分离。
    撕裂般的痛感席卷而来,让人痛不欲生。
    谢云舟有些不能呼吸了,他身子慢慢倾下,手抚上胸口,本想缓解下疼痛,岂料,越发痛了。
    额头上的冷汗突突冒出来,豆大的汗珠滚落,他颤抖着唇唤了声:“谢七。”
    谢七勒马停车,掀开车帘问道:“主子怎么了?”
    谢云舟道:“去常太医那。”
    常太医给江黎看完诊后回了自己的府邸,谢七凝视着谢云舟,知晓若不是真的不好他不会如此交代的,不敢停留,放下车帘,挥舞着鞭子驾马直奔常太医府邸而去。
    谢云舟是真的不好了,意识不清,呼吸孱弱,整个人像是溺在了水里,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不行,窒息感一波波袭来,他好像要死掉了。
    死前他隐隐看到了江黎,江黎眉眼弯弯对着他轻笑,还很温柔的唤了他声,夫君。
    他喜极而泣,颤抖着伸出手指,冷白指尖碰触到了她的脸颊,轻软细腻,他手游走到她的后颈,轻轻按住,哽噎唤了声,阿黎。
    江黎笑得越发开心了,她问他为何要哭?
    他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摇头说,不哭,我不哭。
    江黎白皙指尖落在了他眼角处,轻轻一抹,随后凑到他眼前,笑问他,说好的不哭,为何流眼泪?
    谢云舟笑着轻哄,他是高兴的。
    梦境再变,方才还在身前的女子此时正在同另一个男子举着伞游走,他们说说笑笑,姿态亲昵。
    他追过去,扣住江黎的手腕,问她,这是干什么?
    江黎冷笑,谢云舟,我不要你了。
    她不要他了——
    谢云舟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眸的刹那,眼底都是酸涩的,泪珠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流淌出来,染湿了发丝。
    谢七问道:“常太医如何?”
    常太医道:“歇息片刻便好。”
    谢云舟寻着声音侧眸看过去,问道:“常太医给我止血了?”
    常太医道:“将军若是再不止血怕是活不过明日了。”
    “可你说过,若是止了血,心头血的药效会不好。”谢云舟满眼满心依然是江黎,“真要那样江黎怎么办?”
    “将军放心,”常太医淡声道,“方才我又研读了书籍,上面并未说一定不能止血,再者,将军若真是出了意外,江二小姐的毒更无解。”
    虽他如此讲,但谢云舟依然不放心,“常太医可否把书籍借给谢某看一眼。”
    常太医早料到他会想看,一早便命人准备好了,亲自拿给他,“将军请过目。”
    谢云舟从床榻上坐起,伸手接过书籍,他看得很仔细,每一处都反复研读,确定无碍后,心才安下来。
    常太医一脸歉意道:“这事也怪老夫,是老夫坚持让将军服用活血药物的。”
    “常太医也是为了能救人。”谢云舟轻摆手,“无妨。”
    他放下书籍,抚着胸口站起,头还是很晕,身子晃了下,谢七扶上他,“主子小心。”
    谢云舟推开他,“无碍。”
    说着他走上前,提袍,郑重其事跪在了常太医面前,抱拳作揖道:“常太医应该看出我的心思了,江二小姐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劳常太医一定要治好她。”
    “若是我同她之间需选一个能活的话?”谢云舟目光灼灼道,“她活。”
    谢七惊呼:“主子,不可。”
    谢云舟睇向谢七一个眼神,示意他闭嘴,随后道:“常太医尽管放心去救,辰砚万死不悔。”
    常太医轻叹一声,倾身扶起谢云舟,“谢将军严重了,医者父母心,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救治江二小姐。”
    谢云舟轻咳两声,“有劳常太医了。”
    -
    从常府出来后,谢云舟没回将军府,而是去了另一处私宅,赶巧的是,今夜不想见的人都出现了。
    谢云舟刚从马车上下来,便有人徐徐走了过来,那人穿着青色的披风,帽子盖住头隐约只能看到她红艳的唇还有精巧的下颌。
    她身上淌着浓郁的香气,风吹来,香气散开,落入到谢云舟鼻息间。
    谢云舟微蹙眉,还未看出来人是谁,那人先开了口,声音轻柔:“阿舟。”
    是江藴。
    这么晚,江藴出现在这里着实让谢云舟一愣,他沉声问道:“你怎么会在此?”
    江藴当然是为他而来,自从听说他出了将军府她便坐立难安,生怕他再与江黎续前缘,遂命人在各处守着,只要谢云舟回去,立马来报。
    而她则等在了这处宅子前,她在赌,赌谢云舟来这里,没成想还真让她赌赢了,他真来了这里。
    “我来看你。”江藴脱下帽子,露出那张精致好看的脸,勾唇问道,“我能去你府里坐坐吗?”
    深更半夜一个女子拦住男子,要同他一起进府,明眼人都能猜出江藴这是要做什么。
    用恬不知耻形容最为恰当不过。
    但江藴不介意,在她眼里,拿下谢云舟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些名声,等她坐稳将军夫人的位子谁还敢乱嚼舌根。
    真有敢的,她也不会让那人好过。
    “不可。”谢云舟已经不是昔日那个看到她眼红便会轻声细语去哄她的男子,他同她没有任何关系,为何要允她进门。
    “阿舟。”江藴眼泪说来便来,泪眼汪汪睨着他,“我在这等你许久了,脚都站累了。”
    昔日,江藴但凡示弱谢云舟都会心疼允了她,他见不得她有一丝不妥,江藴故技重施,“真的好酸。”
    说着,轻抿唇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她当年便是这副神情哄得谢云舟心软,她想今夜照样可以。
    江藴大抵是忘了,前段时日她夜闯谢府被谢云舟掐住脖颈的事,还在这做着春秋大梦。
    “江藴,”谢云舟声音清冽道,“我说过,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忘了?”
    他之前确实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江藴没放在心里,男人嘛,说过的话不能当真,哄哄便好了。
    “阿舟,你别这样。”江藴缓步上前,试探的伸出手,刚要触及他的衣袖,被他怒拂开。
    江藴也不恼,红着眸子说道:“别对我这么凶嘛。”
    梨花带雨的女人总是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江藴这副样子,若是被其他男子看到,肯定会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哄着。
    但,谢云舟不会。
    他早已看穿了江藴的伎俩,知晓她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将军夫人的位置,冷哼一声:“江藴到底谁给你的胆子,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我?你真当我不敢对你怎么样是不是?”
    那夜的恐惧浮上心头,江藴吓得后退了两步,脑海中冒出一道声音,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别怕,他只是在虚张声势,有江昭那呢,他不会真对你怎么样。
    大不了像上次那般,把你轰出去。
    江藴,不能退缩,幸福得靠你自己争取。
    江藴心里腹诽一番,又缓步迈近两步,扬唇笑着说道:“阿舟,你又在欺负我。”
    “你是不是就喜欢看我哭?”
    “好,你若是喜欢看我哭,我哭给你看便好了。”
    “阿舟,别这样看着我。”江藴大着胆子伸出了手,可最终还是没敢碰触上,她悻悻收回,无碍,等以后在一起了,有的是机会。
    脑中盘算一番,她谈起了江黎的事,“听说阿黎身子不适不知现下可好些了?阿舟你见过阿黎了吗?”
    江黎是谢云舟的软肋,想起她,他眼神都变了,眼底溢出柔和的光,唇角若有似无轻扯一下。
    他的阿黎,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
    江藴见他没发怒,继续道:“兄长说她很不好,我也甚是担忧,阿黎也真是命苦,总算有机会可以开始新生活了,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新生活?”谢云舟眸光落在她脸上,“何意?”
    江藴一脸诧异道:“你不知道吗?荀家公子已经向阿黎提亲了?”
    提亲?!
    冷不丁的,谢云舟像是挨了一拳,他还真不知荀衍向江黎提亲了。
    不其然的,他们相处的画面浮现在眼前,荀衍给江黎剥橘子,江黎含羞接过,说了声:“谢谢,衍哥哥。”
    荀衍淡笑回:“你我之间不用言谢。”
    他当时看到后只觉刺目,并未多想,现在想来,确实只有那样的关系才会做这样的事。
    荀衍向阿黎提亲了。
    荀衍向阿黎提亲了。
    谢云舟只觉得胸口猛地一颤,有浓重的血腥味冲上来,他张开嘴,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谢七原本在几步外的地方,见状跑了过来,扶住谢云舟,怒斥江藴:“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哪有胡说,”江藴眼神闪烁道,“这是兄长告知我的。”
    江昭告知的,那便没有错了,无法言说的疼痛席卷而来,谢云舟险些站不稳了,方才的盛气凌人霎时没了,他瞳仁倏然变红,眼底氤氲蒙蒙的,隐隐浮着雾气。
    阿黎要嫁人了。
    他的阿黎要嫁人了。
    谢云舟的心好似被搅碎了般,疼到无法言语。
    偏偏,江藴还不闭嘴,她端详着他,继续挑拨离间,“阿舟我早就说过,阿黎同那个荀公子关系不一般,如今你可信了?我猜,他们或许很早便好了。大抵是你未回燕京前便有往来。”
    她就差说出奸、夫、淫、妇四个字了。
    谢云舟倚着谢七的肩膀大口喘息,眼神落到江藴脸上,若不是气力不足,他这会儿已经上前把她的嘴撕碎了。
    他的阿黎,才不会如她讲的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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