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后院里,时不时传来哭声,声声凄惨。
    ……
    何玉卿近日有些许忙,江昭前几日不小心从马上坠了下来,她要照看与他,对于她这种做法,何玉卿父亲母亲很有意见,一个小女娘怎能去照顾不相熟的男子。
    说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可何玉卿无所谓,她道:“谁要笑话便叫她笑话好了。”
    “你这般任性,将来还有谁敢给你做媒。”何夫人道。
    何玉卿轻哼,“无人便无人,我正好也不想嫁。”
    何夫人头又痛了,抬手抚上额头,皱眉道:“真是冤孽啊。”
    话虽如此,但到底舍不得惩罚何玉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做自己想做的事。
    江昭在何玉卿的悉心照料下,渐渐可以下地,又过了些日子后,便可以扶着拐杖慢慢行走。
    江府里吓下人为此感激不尽,见到何玉卿俨然见到女主人,一个个毕恭毕敬的,便是来江昭也不敢说什么。
    何玉卿要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你开心便好。”
    他每日尽心尽力的哄着,期待何玉卿能日日开心,然而,总有人来破坏。
    那日,赵云嫣敲开了江府的大门,要见江昭,恰巧何玉卿也在府里,闻言,脸色顿时变沉,淡声道:“那你们谈,我先走。”
    江昭从未有过逾矩的行为,那日有些忍不住,他担忧何玉卿离开后便不会再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女子手腕娇软,他心狠狠颤了一下。
    何玉卿的火气便在这一握中烟消云散,轻声道:“你们谈,我去厨房看看。”
    江昭不放,何玉卿安抚道:“我去看看汤药好了没。”
    江昭这才松开手,眼神锁着何玉卿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
    ……
    赵云嫣正好看到他们恋恋不舍的这幕,心里带着气,说话也不好听,原本她是想同江昭说重新在一起的事,看到这个场景后,直接数落起何玉卿来。
    江昭怎能忍受赵云嫣骂何玉卿,当即同她争吵起来,赵云嫣近日火气很大,手边有什么扔什么。
    顺手拿起茶盏朝江昭扔去,茶盏砸上了他的额头,鲜血纷涌而出。
    赵云嫣看到他流血也吓了一跳,话也没讲完急忙离开。
    那是何玉卿过的最难过的一日,好似伤口在自己额头,她睥睨着江昭,边清理伤口边问道:“疼吗?”
    江昭道:“有你在便不疼。”
    -
    另一处江黎也发生了些事,行驶中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她示意金珠去看看,金珠撩起车帘,探出身子,问道:“刘叔怎么了?”
    刘叔道:“车轱辘坏了,要修。”
    金珠催促:“小姐还有急事呢,多久能修好?”
    刘叔:“最快也要一个时辰。”
    前方有处凉亭,银珠提议去那里坐坐。
    江黎点头允了,一行人来到凉亭下,金珠银珠去几步远的地方赏花,江黎独自坐在凉亭中。
    忽地,有脚步声走近,有影罩到她身上,她仰头去看,还没看清什么,被那人攫住手腕,拉起,抵在了柱子上。
    柱子有些凉,她瑟缩了一下。
    那人的手移到了她脑后,她感觉到他掌心湿漉漉的热意。
    惊慌失措中江黎抬眸去看,杏眸里倒映出一张熟悉的脸。剑眉星目,五官棱角分明,唇角上扬,含着浅浅笑意。
    他身上有深秋的气息,隐约夹边关的黄土味道,风卷起他的衣摆,把他的声音吹拂到了江黎的耳畔。
    然后,江黎听到他说:“阿黎,许久未见,想我了吗?”
    作者有话说:
    老婆们,晚安。
    感情渐渐在明朗。
    这章的时间线是,从夏天到初秋再到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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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被他的心跳震得发麻
    今年的夏日和秋日, 与谢云舟来说是最难捱的,一边是对江黎深深的惦念,一边是谢云权的寻而不得。
    到了边关七日, 才有了谢云权的消息,同他猜测的一般无二, 谢云权被匈奴敌军掳了去,那边送来信笺, 要救谢云权必须用谢云舟来换。
    为此军中起了争执, 一部分将领不赞成谢云舟涉险, 说匈奴人诡计多端其中必有诈, 一部分将领支持谢云权去。
    当然, 支持的是一小部分。
    但无论多少,今日便不是谢云权有危险, 换成其他的人谢云舟也是会救的。
    那夜, 商议过后,他决定用自己换回谢云权。
    谢七闻言,眼眶都红了,拦住他不要他去, 谢云舟定定道:“那是我兄长,我一定要救他。”
    谢七问道:“大公子的命是命, 主子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谢七还提到了江黎, “若是主子出了事, 谁来救二小姐呢。”
    说到这谢云舟又无比庆幸,昨日他收到了常太医派人送来的信笺, 信中言明, 他找到了化解噬心散的解药, 不日便可练成, 二小姐身上的毒有望能解。
    与谢云舟来讲,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江黎日后再也不用受噬心之苦了。
    “有常太医,我很放心,”谢云舟负手立在帐中,仰头凝视着夜空中的明月,“再者,阿黎身边有荀衍在,他会照顾好她的。”
    也便是在这一刻,他突然庆幸,江黎未曾选他而是选的荀衍,如此,他便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主子若真是这么不在意,为何要一直随身携带那半截金簪。”谢七胸前起伏不定,“主子还是放不下二小姐的,既然如此,主子为何非要去涉险,咱们想其他的方法不行吗?”
    “你有何方法?”谢云舟反问。
    “我——”谢七梗着脖子道,“属下半夜潜入悄悄把大公子带回来。”
    这个方法谢云舟想过,行不通,敌军军营守卫森严,去了只会是送死,他不能让任何一人涉险。
    “好了谢七,”谢云舟拍拍他肩膀,“放心,我一定会安然回来的。”
    谢七怎么会放心,匈奴敌军对待俘虏有多残忍他是知晓的,剔骨,抽筋扒皮,五马分尸,那一种死法都能让人痛不欲生。
    “主子,您别去,我去。”谢七劝慰道。
    “你好好在军营等我回来。”谢云舟敛了眼底的笑意,清冷道,“这是命令,你必须服从。”
    谢云舟去换谢云权回来那日,下起了雨,很大的雨,像是天被捅破了口子,他穿着一身盔甲在雨里慢行,身后士兵的眼睛都是红的。
    换人质时还发生了件插曲。
    匈奴人趁谢云舟接住谢云权时对着他腹部刺了一剑,这时天空中响起惊雷,然后是闪电。
    映得匈奴人的脸格外的狰狞。
    谢云舟手握着剑刃一点点拔出,脸上毫无惧色,他侧身唤了声:“谢七。”
    谢七上前扶住了谢云权,随后谢云舟被他们带走。
    他被关在那里一个月有余,这一个月里,受尽了各种酷刑,粘着盐水的鞭子抽打在身上时,他突然感觉不到痛意。
    这大抵便是伤痛过重麻木的原因。
    最让匈奴人气愤的是,无论他们怎样严刑拷打,谢云舟硬是不说出一句求饶的话,甚至吭都不吭一声。
    他们原以为他只能忍一日两日,谁知后面的三日四日……足足一月,他都如此。
    更别提泄露军事机密了,从谢云舟嘴里问不出一句有价值的的东西。
    匈奴主帅为此很愤恨,喝醉酒后亲自对谢云舟用了刑,不知他从哪听来的这种刑罚,简直比死还让人难受。
    他用短刀划开谢云舟腹部,在上面倒上虫蚁,让那些虫蚁钻进谢云舟肉里,这些虫蚁本就是用血滋养大的,闻到血腥味后异常兴奋。
    又疼又麻又痒的感觉瞬间袭来,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行。
    上次用过这种刑罚的人已经成了白骨了,谢云舟是第二个,他没有求饶,甚至连哀嚎都没有,唇角一直含着浅淡笑意。
    眼神里溢着嘲讽,“有种你们就杀了我。”
    那些人一边惧怕他,一边又狠狠折磨他,“想死,不可能。”
    ……
    一个月,三十日,谢云舟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都在受刑,有几次他受不住昏过去后,被对方用冷水泼醒,眼前竟然产生了幻想。
    他似乎看到江黎了,少时的江黎最喜欢穿着一袭粉色的裙衫,像是蝶儿般在院中翩翩起舞。
    她笑声轻软,总喜欢唤他,阿舟哥。
    等他回眸同她对视时,她又羞赧的朝另一处看去,确定他不看她后,她才偷偷侧眸看过来。
    她的余光里不是花草,是他,满眼都是他。
    谢云舟看着她绯红的脸颊,眼尾轻挑溢出笑意,后来,他慢启唇,吐出一句话。
    阿黎,好想你。
    江黎停止跳舞,回眸看过来,杏眸里波光潋滟涟漪丛生比日光还耀眼。
    谢云舟舍不得闭眼,他怕闭眼后便看不到她,就那这样一直睁着一直睁着,漆黑的眸子动也不动,呼吸也渐渐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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