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棠的身子已经酥软得不成样子,唇齿间泄露出一些细碎而暧.昧的声音,软媚得全不似平日里冷静理智的她。
    卫时舟越压越近,容清棠的寝衣也慢慢变得凌乱松散。
    瞥见暗夜中那一抹玉皎如月光的肌肤,卫时舟似是被什么灼烫到了眼眸,眼底情绪渐深。
    但他并未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而是状似不经意地为容清棠将寝衣拢好,随即继续攫取容清棠已经百般紊乱的呼吸。
    被卫时舟扶着后颈握着腰,吻得晕晕乎乎时,容清棠模糊的意识也随之起起伏伏。
    容清棠发现,卫时舟似乎格外喜欢吻她。
    她也察觉方才卫时舟一直微微躬身,隐藏着什么。容清棠自然知道他为何会如此……
    原来白日里在书房的那一回,其实还算不上什么。
    在夜色遮掩中,在两人的床榻之间,全无顾忌的这个吻,实在是太过刺激。
    也太过……舒服。
    不知究竟吻了多久,容清棠竟累得脱了力,只能任由卫时舟将自己揽在他怀中。
    “累了便睡吧。”卫时舟低声说。
    容清棠有些无力地答道:“你呢?不累吗?”
    一开口便是绵软微颤的声音,听得容清棠羞赧不已。
    同样是亲吻,为何只她显得这般没用?
    卫时舟低低地笑了笑,贴近她耳畔说了句什么,惹得容清棠的脸颊霎时红透。
    她难掩慌乱地轻轻推开卫时舟,自己则转过身去面对着墙壁,阖着眸子强迫自己入睡,不去想卫时舟方才不正经的胡话。
    卫时舟眼角眉梢都盈着笑意,靠过去从背后拥着容清棠。
    “不逗你了,快睡吧。”他温和道。
    卫时舟的声音还有些低哑,听得容清棠心里痒痒的。
    她轻轻“嗯”了一声,握住卫时舟放在她腰间的手,任由自己的思绪一寸寸飘散,慢慢睡了过去。
    而在她身后,卫时舟听着容清棠渐趋平稳的呼吸声,心间平和而安宁,也于漫漫长夜中陷入了沉梦。
    翌日寅时二刻。
    容清棠悠悠转醒时,便看见卫时舟已经起身,还换好了上朝时穿的衣衫。
    忽而思及昨夜种种,容清棠面庞上有羞意划过。
    她很快将其掩下,自床榻上坐起身,柔声说:“我应该帮你更衣的。”
    自她嫁入宫中以来,容清棠很多次都想着要于第二日醒得早些,送卫时舟去上朝。
    可她每回醒来时,卫时舟要么已经更完衣准备离开,要么已经出门了。
    容清棠生病那几日,她醒来时卫时舟甚至都已经散朝回坤宁宫了。
    她之前一直习惯早起,不曾想,卫时舟竟总能比她起得还要早些。
    皇帝那个位置,的确不是谁都能坐的。
    卫时舟知道容清棠是一直记着成婚前那些礼仪嬷嬷说过的事,所以他才会有意总醒得比她早些。
    卫时舟温声道:“你多睡会儿,无需起得这么早。”
    “更衣而已,我自己来便好。”
    容清棠总不能让他把衣衫脱了让她再为他穿一次,便转而道:“那我等你一起吃早膳。”
    “好。”卫时舟应下。
    待卫时舟去上朝,容清棠也没再继续睡。
    她换好裙衫后亲自去坤宁宫的小厨房做了些膳食。
    在卫时舟回坤宁宫之前,容清棠将一幅已经完成的画交给了柔蓝,叮嘱道:“这次的画便不必拿去笔墨阁了,找别的书画商卖吧。”
    以往容清棠的画都会拿去怀谷的笔墨阁装裱、竞卖。但经过之前怀谷仿她的画和在药囊中动手脚的事,容清棠打算先和他以及他的笔墨阁保持距离。
    有些事情,并非过了些时日便能当作从不曾发生过。
    柔蓝将画收好,没有多问。
    她知道皇后娘娘每次卖了画都会将所得的银钱交给怀文公子,让他用于雨隐楼救济老人和孩童的一应事宜。
    自第一家雨隐楼开业起,每一季盈利中的其中一部分便会被拿去救济孤苦无依的老人和失去双亲的孩童。
    雨隐楼的规模扩张至今,这件事也从未停歇过。各地的善堂已经帮助了许多可怜的老人和孩童。
    怀文不喜经商,却最能感知人间疾苦。自他十五岁起,怀荆和温兰便将这笔银子交给他来安排使用。
    怀乐接下长安城中的雨隐楼后,便将他名下的分成多拿出了一些交给怀文。
    怀谷的笔墨阁也会定期将部分盈利送去,和雨隐楼的那份一同交到怀文手里。
    容清棠没有经商,便每一季都会准备一幅画,以青里的名义卖出,再将所得的银钱交由怀文师兄一起规划。
    容清棠知道,虽说她的画还算值钱,但自己这份其实比不上师兄们。可能尽绵薄之力,也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师父和师娘数十年如一日地做着这件事,容清棠也想尽一份自己的心意。
    *
    当晚,怀谷风尘仆仆地自外地返京,却得知笔墨阁走了水。
    手下们神色匆匆地提水灭火,怀谷立时便确认了火势最大的地方是自己的书房。
    想到了什么,怀谷不顾火势还未被扑灭,披了一层浸湿的薄毯后便径直往自己的书房去。
    “老板!您不能进去!”
    见状,笔墨阁的掌柜心急如焚地在他身后呼喊,却没能让他回心转意。
    怀谷自吞吐着狰狞火苗的梁柱间穿梭而过,闯进了被大火包裹的书房。
    但他甫一进去,心便猛地沉至谷底——
    书房内的一切,全都被烧毁了。
    怀谷仍不死心,冲过去仔细翻找,却也只能看见废墟和灰烬。
    他离京前不眠不休地画的那些画,一幅都没有留下。
    为何偏在他短暂离京的时候,笔墨阁便走水了?
    且还是从他的书房开始。
    怀谷当即便确定,有人知道他的书房内放着什么,这场火是冲着他那些画来的。
    怀谷心底愤恨不已,周身戾气遍布。
    那些画里全都是容清棠,是他精心为容清棠即将到来的生辰准备的贺礼。
    准确地说,那些画里全都是容清棠不着寸缕时的模样。
    怀谷虽然不曾亲眼目睹,却不难想到那该是多么美妙诱人的画面。
    他一笔一画精细而用心地勾勒出了自己脑海中容清棠赤身裸.体的模样,笔底纸上都凝结了他全部爱意。
    他想,容清棠虽擅丹青技艺,却应从不曾画过她自己的胴.体。
    是以怀谷想用这样一份特殊的生辰礼,让容清棠今后每每提笔作画,便能想到他画中的她,和深爱着她的自己。
    幼时一起同师父学画时,容清棠即便是病了,也不会有丝毫懈怠。
    容清棠或许可以不见他,却不会舍弃绘画一事。
    只要可以与容清棠此生最不能割舍的部分产生此般紧密的关联,即便无法日日相见,即便她暂时是别人的妻子,容清棠也绝不会忘记他。
    不会忘记他对她的情意,觊觎,和渴求。
    无论是谁想毁了他精心准备的礼物,怀谷都不会就此作罢。
    那人可以焚毁一幅,他便还能再画十幅。
    画里不着寸缕的,甚至可以不只是容清棠,还会有他。
    多年夙愿未得圆满,他又怎会只满足于画卷之上的亲密?
    无论纵火的人是谁,怀谷都会回之以更加别开生面的大礼。
    容清棠,永远无法摆脱他。
    怀谷最后看了一眼那些灰烬,转而从破烂不堪的窗户中跃出了火场。
    笔墨阁外不远处的转角,有一道蛰伏在夜色中的身影,在看见怀谷从大火中现身后转身离去。
    宫中,紫宸殿内。
    卫时舟刚和几位大臣商议过有关东南海港的事,正在一面安静地作画,一面听手下的人禀报自宫外传来的消息。
    他自然知道笔墨阁的那场大火为何而起,也知道有些什么肮脏的东西在这场大火中被焚毁。
    怀谷竟对容清棠怀着那些龌龊的心思,且至今都仍未死心,卫时舟自然不会允许他如意。
    他没有让怀谷葬身于这场大火之中,只是因为他不愿让容清棠觉得他是个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人。
    容清棠应会觉得怀谷罪不至死,卫时舟便只得让他再多活些时日。
    但这不代表,卫时舟会允许怀谷朝容清棠靠近分毫。
    能描摹容清棠的,有资格肖想容清棠的,只有他一人。
    容清棠是他的妻子,只有他可以想象、可以目睹容清棠的每一种模样。
    至于怀谷心底那些不该有的念想,若只是掐灭还不够,卫时舟不介意先让他经历更加痛彻心扉的失去,再悄无声息地死在容清棠看不见的地方。
    卫时舟屏退左右,将还未画完的那幅画放在一旁,稳步迈出紫宸殿,踏着夜色和月光往坤宁宫走去。
    他的妻子还在等他回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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