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道:“还是得专心功课,你虽然年纪轻,但是有功名在,议亲也会好说一点。男子汉,别到外面一说,什么都没有,就有个太傅爹。”
    顾言明白,“您放心。”
    顾夫人眼角带了点笑意,挥了挥手,“行了,回去吧。”
    顾言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辛苦母亲为我操劳,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说。儿子这不还会做生意吗,聘礼不用您操心的。对了,若是燕国公府不满意,您写信给我,我来想办法。还有,您怎么说我都行,这是在家中,到了燕国公府,还是得多说好话。”
    顾夫人一笑,“可嘱咐完了?”
    还有一句话,顾言差点忘了,“绵绵和燕五姑娘很熟的,您可以带着她去。”
    而顾绵还在兄长院子里等着呢。
    顾言回来不动声色地问:“你怎么还在这?”
    顾绵说:“在这儿等你回来呀,有话想问问你,顺便来看看兔子。”
    入秋之后,兔子就去窝里睡觉了。现在他吃得膘肥体壮,也不用担心过冬冷。而且,院子里的小厮给兔子窝仔细加固了一番,它倒是知冷知热,这会儿待在自己的小房子里不出来。
    顾言:“问吧,什么事。”
    顾绵道:“你知道吗,你这个年纪,该要议亲了。”
    顾言点了点头,“知道,怎么了?”
    顾绵又道:“明荞好像跟你同岁吧,她好像也要议亲了。”
    顾言静静地看着妹妹,他好像明白为什么母亲要说议亲的事了。
    第112章 做媒(1w营养液加更)
    顾言说道:“姑娘家的事儿, 你不该和我说的。”
    母亲说过,这事儿不能外传,不管日后成不成, 现在,就是和亲妹妹也不能说。
    若是知道他已经点头,顾绵不定欢喜成什么样,然后忍不住问东问西,问他为什么答应。
    她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想到的, 肯定也这样念叨给母亲听了, 所以母亲才来问他的意思。
    就是没想到燕明荞竟然议亲了, 不知道议的是哪家公子, 功课有他好吗?有他年轻吗?有他会做生意吗?有他会养兔子吗?有他这么好的妹妹吗。
    为什么就议亲了, 若是没有顾绵, 是不是等他明年会试考完, 再去燕国公府提亲的时候, 她已经许配给别人了。
    顾言心里有些不好受, 不过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生气, 他如今什么都不是, 只不过知道燕明荞心里不舒坦罢了。
    不,该舒坦才是, 这不是没成吗,兴许是燕五和家里人说了, 不愿意, 没成得好。
    顾绵瞪大眼睛道:“就这呀?!”
    她心里急得很,这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呀, 怎么兄长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说什么姑娘家的事儿不该和他说。
    这不是别的事!明荞要跟人议亲了, 若是成了,那就成别人的新娘子了。
    “兄长,明荞要是嫁给别人了,那以后就再也不能来太傅府看兔子了,这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兔子。”顾绵真是气顾言不争气,“你怎么什么都不懂!”
    顾言道:“若是燕五不来看太傅府看兔子,我可以把兔子送给她。行了,我还要温书,你回去吧。”
    顾绵:“送给她!你还真是大方呀!”
    顾言从袖袋里摸了摸,把翻出来的银票一股脑塞给妹妹,“给你,拿去花吧。”
    他该感谢妹妹,如今只能给银子了,他身上差不多六七十两银子。
    顾绵看着手心的银票和碎银子有些不解,问道:“你为何要给我银子?”
    顾言道:“不要,那给我。”
    “我要!我要,白给的,为什么不要?” 顾绵看着银票,心满意足地笑了,她虽然想让明荞做自己的嫂子,但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成亲的事不能勉强,兄长一心只有读书,估计还没有想到这一层上。
    两人只能说是有缘无份,唉。
    日后莫要后悔就是了。
    有银子也行啊,她也别想着这事了,就……顺其自然吧。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
    这么多银子,叫明荞一起花,下月初一两人要去万象寺还愿,回来的时候逛首饰铺子去。
    九月的最后一日,下了一场大雨。雨势极大,整个天阴沉沉的。豆大的雨珠顺着天穹落下,外面雷声雷雨交加,风声鹤唳。
    燕明荞把门帘开了个小缝,看院子里面两棵树上为数不多的树叶也被风雨吹掉了,树枝张牙舞爪的,不出去都知道外头多冷。
    檐下滚着雨帘,燕明荞伸手试着接雨水,冰凉,这是真的冷了。
    丫鬟们都窝在隔壁的小室里,屋里林香林枣在伺候,点上火炉子祛湿气,又给燕明荞拿了件薄斗篷。
    两人只要不出门办事儿,屋里的事儿还是她们两个做,毕竟是跟燕明荞最久的人,用得也顺手。作为大丫鬟,有用是有用,但也不能逛管铺子有用,这样姑娘才会记着她们,等嫁人也把她们带过去。
    林香泡了一壶红茶,又往里面添了勺蜂蜜。这两日是姑娘的小日子,如今天冷,喝些热的能暖暖身子。
    燕明荞坐下喝了一大杯,她道:“这一早就下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今早不用请安,她在被窝里懒了好一会儿才起来,这样的天出不了门,看书也嫌天安。
    林枣道:“眼看就要立冬了,看着天色,兴许要下到晚上了。这可能是立冬前的最后一场雨了,姑娘今日可有事?”
    燕明荞倒是没什么事儿,就是这样,光看着下雨,觉得没意思得慌。
    她对林枣道:“喊雪竹来吧,给我研磨,我要练字。”
    就练一上午的字,中午吃个饭,下午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看天晴不晴,如果还下雨就继续睡,不下的话就出去转转。晚上天黑,路上湿滑,肯定是不出门了,喊两个小丫鬟过来讲盛京城的事,不过这种事不知真假,听过便过。
    昨儿和顾绵吃的锅子,今日她可不想再吃了,不然这个天气吃锅子最好。
    “中午饭就酸汤面吧,要放鱼肉和酸菜,再来两个菜,一荤一素,让小厨房看着做就是。”
    这样一日也就安排好了。
    别看下着雨,但昨儿庄子有送鱼来,就在水缸里养着,听说是鲤鱼和什么鱼生出来的,肉嫩还少刺,做鱼肉片最好吃了。
    雪竹过来研磨,顺便把屋里剩下的几盏烛灯给点上,这样光线会亮一些,省着伤眼睛。林枣去吩咐小厨房了,姑娘想吃酸汤面,别的菜也得精心准备。
    昨儿姑娘在外面吃的,今早也没用多,再加一道清淡的炒菜心,一道泡椒炒牛肉,正好一荤一素。
    吩咐好之后,林枣就回了屋里,燕明荞正在练字,林枣静悄悄地站在后面,她喜欢看姑娘练字,觉得很好看。姑娘穿着淡青色的衣裳,认真专注,写出来的字也好看,外面雨势如注,屋里安静祥和,只觉得岁月静好。
    府上几个妾室都在自己院子里养孩子,燕明烨陪着章辛媛待了一日,也没温书,可放假了,陪陪娘子,也是应该的。沈氏对照着棋谱,自己跟自己下了一日的棋。虽说雨势太大出不了门,但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今日盛京城铺子开得都少,街上的摊贩也都窝在家中,路上行人更少,偶尔会见马车踏雨而过,也不知这样的天出门做什么。
    这些马车中就有太傅府的,顾夫人让身边丫鬟去了趟安阳侯府,打听到许静姝跟随夫君赴任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安阳侯夫人还说许静姝有孕,年后也不一定能回来了。
    这样一来,给儿子议亲的事,就不能指着许静姝了。
    顾夫人为长子和庶女都操持过婚事,知道议亲必定要有媒人,若是许静姝不成,那只能先托安阳侯夫人把燕国公夫人约出来见见。
    下着雨也不能办事,得看明日天晴不晴。顾夫人沉得住气,也不怕有人捷足先登了,毕竟她出不了门,别人也出不了门。
    顾绵今儿也在自己院子中,哪儿都没去。
    顾言上午出了趟门,过午才回来,他不怕冷,开着窗子看书,兔子早就被小厮抱进了屋了,就在书桌旁放着,抱着一片白菜叶啃得如痴如醉。
    这个时节,他种的菜全都没了,如今兔子只能吃燕明荞给送来的菜,倒也爱吃。
    不过顾言讨厌雨天。
    要不是今天下雨,母亲说不准就去安阳侯府了,等母亲回来,他便也知道安阳侯府的信儿,但明日一早,他就得回书院了,在书院不能回来,什么都不知道。
    顾言既高兴母亲问他这件事,心里又忐忑,如果不知道,他大可一心读书。如今知道了,就总是忧心。
    他低头看了眼书册,本来就帮不上忙,如果明年会试考不中,那更前功尽弃了。
    还是读书吧。
    他和燕明荞是自幼相识的缘分,别人谁来都没用的。
    次日天放晴,顾言天还黑着就回了书院,顾绵跟燕明荞约好了去万象寺祈福还愿,今儿是十月初一,这在寺庙许了愿,若是灵验,是要还愿的。
    顾夫人嘱咐女儿路上小心些,然后拿着拜帖去了安阳侯府。
    在顾家这一脉中,顾太傅是最出息的,慢慢从翰林院熬出头,一步一步走上了太傅这个位子。
    但因为安阳侯夫人顾氏和顾太傅为堂兄妹,所以两家并不亲,再加上顾太傅娶的是书香门第的陈家女,这种家世出身,而顾太傅又官职特殊,在外说话要注意着,所以哪怕顾太傅给顾夫人请封诰命之后,她也不怎么出门参加宴会。
    如此一来,来往就更少了,今日陈氏登门拜访,顾氏还挺诧异。
    有一句话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昨儿才让丫鬟过来问静姝在不在,今日又来安阳侯府,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这样的亲戚,肯定得请进门。
    陈氏到了安阳侯府正厅,客客气气地跟顾氏见了平礼,有丫鬟看茶,之后悄悄退了下去,把正厅留给两人说话。
    顾氏开门见山道:“堂嫂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还是为了静姝,可是有事找她,不过静姝一时半会儿真是回不来,她和明轩去兆州了,如今有孕,不能颠簸,估计得等孩子大一些,明年入秋才能回来。”
    六月份的产期,那刚出生的小孩得满月吧,许静姝也要坐月子,两三个月大也不能坐马车,估计就是入秋了。
    这事儿昨日传信的小厮就交代了,怎么陈氏还非要亲自过来一趟。
    顾氏狐疑地想着。
    陈氏也不想多绕弯子,她道:“静姝有孕是喜事,当以身子为重。我今日过来,是想托妹妹帮忙说个亲。我有一幼子顾言,今年十三岁,在八月份盛京乡试考中了第二名。明年就十四了,这眼瞅着就过年了,我想先替他说亲。这边相中了静姝婆家的妹妹,现在静姝不在京中,所以想托你帮忙牵个线,好跟燕国公夫人见上一面。”
    安阳侯夫人顾氏和沈氏是儿女亲家,说这些也容易。
    顾氏一听这话,愣了一会儿,然后笑着道:“这是好事儿呀,当初顾言和明荞一起去给静姝压喜床,把静姝日子带得红红火火,如今竟成了这样的缘分!
    这对静姝来说也是一种福气,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你想哪日约,明后行不,过阵子天就冷了,还得趁早些。”
    顾氏从前还因为燕明轩第一年乡试没中不满过,可是如今女儿嫁到燕国公府,吃喝不愁,日子红红火火。
    沈氏都愿意女儿跟着燕明轩赴任去,那燕明轩仕途也顺利,若是明荞嫁上太傅府去,那对女儿也是好事一桩,燕国公府越好,女儿也就越好。
    更何况不是别人,跟她还是亲戚,她当然愿意给做媒了
    只不过顾氏没做媒的经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她还是循着本心把燕明荞夸了夸,“堂嫂的眼光也是独到,明荞这丫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静姝回娘家这十几次,就没一次不夸她的。
    这硕大的燕国公府都是她在管,上上下下井然有序,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而且,明荞自小通读诗书,师从傅先生,在才情上,不是我吹嘘,盛京没有几个姑娘能比得过她,不过是不在意那些虚名罢了。”
    陈氏知道明荞好,不然也不会来求娶了,“我也是这样想,你还不知道,我的小女儿绵绵和明荞是手帕交,平日里也总把明荞挂在嘴边。我就想这样的,我是没这个福气有一个明荞这样的女儿了,只能好求来做媳妇。”
    顾氏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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