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知道她的意思后,就让她去她店里面帮忙,不过许慕晴没有同意。
    她没有文凭,也没有任何特长,唯一的凭恃,大概也就是那些年帮萧方舟创业时积累的经验,不管是跑业务还是对木材家俱那一块,她都很熟悉。
    她手上也还有些客户,所以她仍然选择了这一行。
    这一日天气晴好,许慕晴下午有面试。
    恰好上午的时候,杨阿姨过来了。她年后就已经从萧方舟那辞职了,因为家里除了继子女外也无亲人,就打算还在这边找找工作,刚去家政公司挂了名,就遇到了同样去那边找保姆的许慕晴。
    许慕晴就把她带回了家。
    隽东虽说还小,并不懂得思念的滋味,可看见了熟人他还是很高兴,奶声奶气地叫杨阿姨“奶奶”,小子倒是一惯不小气,还把被他啃得口水淋淋的糖硬要喂到杨阿姨嘴里去。
    杨阿姨笑得合不拢嘴,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喜欢隽东,为此,她在许慕晴跟她提工资待遇的时候还说:“反正做生不如做熟,你一向待我好,隽东也算是我看着带大的,我又是属于一家吃饱全家不饿型的,你有钱了就多给我一些,没钱了,也无所谓,反正饿不着就行了。”
    许慕晴听了就不由得有些狐疑,杨阿姨虽然脾气好,但是也吝啬,这种吝啬不光是对别人,对她自己同样是,毕竟她没有儿女,往后养老什么的全靠她自己,不攒些钱,老了后该怎么办?
    这会儿她却同她说有钱没钱都无所谓……许慕晴不禁问:“是有什么事么?”
    杨阿姨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按说你男人,不,不,就是萧方舟他对我也不错,我不该说这些,但是我看你也挺……挺不容易的。”她本来是想说她也挺可怜的,想一想这词儿实在有些不好,便连忙改了口,又接着道,“再说他们这样算计你孤儿寡母的,我也实在是看不过眼去。”
    许慕晴皱眉问:“他们?算计我?”
    杨阿姨点点头:“是啊,是他们,萧方舟和他的两个哥哥们。你走了以后,萧家那老太婆挑了我几回事,我也就不耐烦在那里干下去了。结果过年那会,萧方舟的两个兄弟都来他家里过年,他就又把我喊了回去。因为那死老婆子没在,我也就去了,结果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我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财产转移’。”
    其实这也是萧方舟的两个嫂子大意了,她们都是外地人,一年到头也就是过年回去那么两天,嫁进萧家许多年了,还连亲戚都认不全呢,更何况是杨阿姨?因为不太了解杨阿姨的来历,她们就也只当她就是个平常的保姆佣人,在家里说话时就没想着要背人。
    像是萧方舟,但凡和他的两个哥哥说到许慕晴的事,是绝对不会在家里开口的,便是要说,也是去外面,寻间茶楼,找个幽静些的所在。
    那天都才正月初几,有人请萧方舟吃饭,他就喊上两个哥哥一起过去,萧家两个嫂子则怕冷懒得出门,带着孩子们就让杨阿姨在家里随便做一些。
    两人坐着坐着就说起许慕晴的事,一个说:“要说起来,许慕晴那人眼光倒是蛮好,当初萧方舟才接下那单她就坚持要买这楼,买的还是大户型的,那会买的时候好像还不到一百万?看看现在,没得两百万我估计都拿不下来了。”
    另一个就笑:“房价这几年是涨得狠,不过值多少万也和她没关系了,那些账一做成,她一分钱都拿不到不说,还得替我们家老弟背不少的债。”
    “所以说她眼光再好也没用,人生得太蠢,命也不好。你说她都那处境了,还闹什么离婚哥哥是杀人犯,还跟着爹死娘也绝了,这时候闹离婚那不是脑子有病么?要我是她,就偏不离,好吃好喝在这家待着,男人出轨就出轨呗,惹得我急了,我也出,看谁出得赢一些。”
    两人说着就笑到了一堆,门后面的杨阿姨却是听得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这一家子人心都忒毒了,许慕晴都已经那样惨了,他们还不肯放过她,离婚不打算给她一分钱就算了,还要让她背债!
    所以元宵节一过,她借口萧家就只有萧方舟一个,用不太到她,便辞了职离开了。
    许慕晴听完这些,有一瞬间的反应不能,跟着就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就是她爱过的男人。
    现在想想,只觉得自己当真蠢得可怕。她就说他怎么那么好说话了,除了孩子,答应她协议上的其他所有条件,他那么轻易,她还以为他终究是有些良心的,结果却是,他的良心早不晓得什么时候喂了狗了。
    财产转移,让她背债!
    好啊!挺好的!
    许慕晴笑得瘆人,不但把杨阿姨吓到了,就是隽东都有些手足无措,赶紧跑到她怀里,小手儿摸着她的脸,喊她:“妈妈,妈妈。”
    喊完看她没应,干脆巴到她身上,在她脸上胡乱地亲亲。
    许慕晴搂下儿子,揩干净眼泪,倒是不笑了,看着杨阿姨说:“我知道了,不过你放心,该给你多少,我会给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
    杨阿姨很担心她会去找萧方舟吵架。
    许慕晴却笑:“吵架?怎么会。为了隽东,不管怎么样,我也一定会跟他和和气气的。”
    她不想许可身上的悲剧再发生在隽东身上,她希望就算他的父母不在一起了,他也依然能够享受到很好的父母对他的爱。
    这也是他应该得到的。
    饭后她去了银行,之前她就防着萧方舟会玩这一手,所以她当初离家时,拿走了她和他手上存有现金的银行卡。
    现金也并不多,萧方舟生意拓展得快,这些年赚了钱以后又是买房又是买车,还要帮哥哥装修、办厂,手上所拥有的现金其实很有限。
    但就是这有限的一点钱,萧方舟也果然转走了,她去银行查账的时候,柜台小姐告诉她:“您的卡已经挂失了。”
    挂失了。
    许慕晴很平静地把卡接过来,离开了银行。
    事实上,现在除了隽东和许可,大概不会再有什么事能让她太失控了。
    比起父母兄长的亡故,萧方舟出轨、离婚、转移财产什么的痛苦,都是毛毛雨了。
    不过因为这临时的意外,她到底还是取消了面试的计划,转道去和律师商量。律师听罢倒没有太意外,只是说:“要不我们现在就向法院起诉离婚,然后申请财产保存。”
    起诉离婚。
    许慕晴就是不想走到这一步,所以才想着跟他和谈,现在终还是要这样么?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不用了。这段时间辛苦您了,很谢谢您帮忙,剩下来的事,我想自己处理,之前的律师费,该怎么算,您把清单给我吧。”
    律师有些吃惊地看着她,试图告诉她:“许小姐,您这种情况,如果不立刻向法院申请财产保存的话,真让他得逞了,离婚后,您是很有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而且还真会背上所谓的共同债务的。”
    “我知道。”许慕晴还是笑,她轻声说,“我心里有数的。”
    从律所出来后,她就去了“清吧”。
    清天白日的,“清吧”的生意并不太好,红姐却仍旧懒洋洋的样子,穿着中式的旗袍侧躺在办公室里的大沙发上,一个长相俊美打扮得十分妖艳的男孩子,正跪坐在她旁边,抚着她青葱白嫩的手指,帮她修剪着指甲。
    见到许慕晴来,她只是微微一笑,说:“真是稀客呀,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
    许慕晴神情淡淡,已没有了最初来找她时的拘谨和窘迫。和先前相比,她的气质几乎要让红姐刮目相看,瘦了很多很多,整个人清减得就像是一张薄薄的纸片,看人时的目光清幽幽的,初看像是一坛搅不起来的死水,再仔细看,却又隐隐觉得里面还蕴藏了一些什么,像是明灭的星光,也像是不屈的火苗。
    她就站在那儿,从容而宁静,坦然地说:“我是来和红姐,谈笔生意的,无本的买卖,您感兴趣么?”
    ☆、第22章 设计
    红姐很诧异地挑了挑眉毛,望着许慕晴冷笑:“无本买卖,你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啊?什么生意不需要本钱?就是小姑娘们卖,那身体是本钱,青春也都还是本钱呢!”
    许慕晴被挤兑了,表情倒是没变,仍旧淡笑着从善如流地改口说:“哦,那就是我说错了,我这有笔生意,还能赚点钱,不知道红姐感不感兴趣。”
    红姐这才似勉强听入耳了,终于坐起了身子,挥挥手,将身边的男孩挥退以后,示意许慕晴和她一起在茶几边坐下,施施然地泡了盏茶喝后才说:“许小姐看着精神还蛮不错嘛,男人有小老婆了,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也还是这副波澜不兴的样子,今天还有心情来跟我说买卖。”说到这里她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这样的许慕晴很有趣,点了点头,“行,你说说看吧。”
    许慕晴并不意外红姐会知道她家里的事情,许慕明伤妻杀人一案闹得很大,本地外地的一些电视、报纸上都有连篇累牍的报道,在那些新闻里面,许慕明被描述成了一个冷酷、凶狠、残暴无情的杀人狂魔,而他杀人的起因反倒被轻轻一笔带过,一句因情感纠葛便草草了事了。
    虽然已经习惯,也早已预料,只要她走出来,这样的被提及不会是一次两次,然而心里还是会划过一阵尖锐的疼痛。
    忍下这痛,她垂下眸子,看着茶杯里浮沉的茶叶,慢慢地说:“既然您都清楚,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的丈夫,他是个生意人,这些年经营也有了点小钱,说有亿万家财或许夸张,但千把万,怎么的还是有的。而且他公司的生意正是上升期,他本人也很聪明很肯干,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格局,谁也不知道。”
    “千把万。”红姐嗤笑了一声,“还真是有钱!”
    明晃晃的嘲弄,其实这也怪不得她不放在眼里,就是在本城,萧方舟这样的,也算不得是什么大富豪,所以许慕晴才说,他后劲很足。
    红姐没兴趣了,但还是问了一声:“然后呢?你不会就是来跟我报备你男人的身家的吧?或者是,”她挑眉,打趣说,“因为离婚他不想给你钱,所以你想我找人帮你打劫他?”
    许慕晴很平淡地说:“差不多吧。”
    红姐:……
    红姐出来混了这么些年,还真是难得被人噎到,忍不住一口茶喷出来,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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