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尘埃把电话揣进兜里,他道:“你怎么知道季尘埃这个名字的?”
    周尧韫靠着门框,看着季尘埃,展颜笑道:“你记得那个和我一起出去订蛋糕么?”
    季尘埃道:“你生日那次?”
    周尧韫道:“在商场里,你盯着一个男人看了好久。”
    季尘埃:“……”怎么莫名其妙的觉这句话有歧义呢。
    周尧韫道:“周尧勤是绝对不会盯着别人看的,他也不会陪我出去买蛋糕……准确的说,从你到他身上的那天起,我就觉的不对劲了。”
    季尘埃一直都知道周尧韫对细节方面十分敏感,可却没想到周尧韫竟是敏感到了这种地步,甚至从一些常人极易忽略的细节,察觉出了事情的真相。
    周尧韫继续道:“我一开始,也觉的很不思议,甚至觉的是自己想多了,但是我之后去查了那个你一直盯着看的男人——他叫季苏铭对吧?”
    季尘埃道:“嗯……”
    周尧韫笑了笑:“然后我发现了季尘埃和周尧勤两人身上的相似点,再加上你露出破绽,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答案。”
    季尘埃道叹气:“我露出什么破绽了?”
    周尧韫看了季尘埃一眼,然后转身进了客厅,过了一会儿拿了一个草莓蛋糕过来,他道:“中午给你买的,趁新鲜吃了吧。”
    季尘埃不知道周尧韫是在卖什么关子,但他还是接了过来,用勺子开始吃蛋糕。
    周尧韫间季尘埃吃下了一块新鲜的草莓后,才笑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周尧勤是不吃新鲜草莓的?”
    季尘埃捏着的勺子一顿,他清楚的记得,他来到这个身体的第一天,周尧勤就给他带了一个可爱的熊猫图案的蛋糕,而熊猫的耳朵,就是用草莓装饰的。
    居然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就露出了马脚。
    周尧韫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妈妈他们和你相处的时间不多,也不关心这些小事,所以你稍微注意一些,自然也不会被拆穿身份。”
    季尘埃皱眉:“你……不打算告诉王之秀他们真相么?”
    周尧韫垂下眼睫,漫不经心道:“你如果知道了周尧勤是个什么样的人,大概也不会觉的他不见了是什么坏事,而且我也同你说过——我周尧韫,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自私的很,同他没有血缘的周尧勤,早就耗尽了他最后的一份耐心。
    若不是季尘埃忽然鸠占鹊巢,周尧韫也不知道自己能忍到什么时候。
    季尘埃叹道:“算了,不说这些了,我和沈舒雅约了明天上午见面,你送我过去吧。”
    周尧韫嗯了一声,转身去做晚饭了。
    季尘埃走了会儿神,决定早点睡,他今天觉的有些累。
    第二天,周尧韫把季尘埃送到了和沈舒雅约定的地方。
    季尘埃到那里的时候,看见沈舒雅已经坐在茶座上喝茶了,她穿着一件十分朴素的外套,模样和季尘埃在医院里见时并无二致。
    周尧韫把季尘埃抱到了位置上后,便转身离开了。
    沈舒雅原本的眼神,带着些许的敌意,但她在看到季尘埃的腿时,眼中的敌意消散了,而是变成了一种隐忍的痛苦。
    季尘埃朝沈舒雅打了个招呼:“您好,我叫周尧勤。”
    沈舒雅道:“你知道我叫什么了吧……”
    季尘埃点了点头,他道:“很抱歉尘埃葬礼的时候我没能到场,那时候我在外地,没能赶回来。”
    沈舒雅道:“嗯,我理解。”她停顿了片刻后,“你……什么时候认识尘埃的?”
    季尘埃随口撒谎:“我是在网上认识季尘埃的,冒昧的问一下,您现在……”
    沈舒雅知道季尘埃要问什么,她讽刺的一笑:“我和季忠明离婚了。”
    季尘埃露出吃惊的表情。
    沈舒雅道:“这人啊,只有挨了教训,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躲了一辈子,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她说道这里,笑里带上了苦涩的味道,“就是对不起我的尘埃……”
    季尘埃从来没想到他能听到沈舒雅的这些话,在他的印象里,他的母亲已经脾气好到了软弱的地步,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沈舒雅会选择和季忠明离婚。
    沈舒雅已经四十多岁了,虽然保养的很好,可也是个接近中年的女人,她被人养了一辈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在这个社会上活下去。
    但看她现在的样子,虽然同以前比起来憔悴了许多,但却没有了季尘埃讨厌的那种瑟缩。
    沈舒雅道:“尘埃葬礼的时候,来的人只有几个,连季明忠都没来,我彻底的看清楚了,他是什么人,也看清楚了,我自己是个什么人。”
    季尘埃见沈舒雅神色漠然的说着,似乎已经不为这些事情而动摇。
    季尘埃本来只是想来看看沈舒雅过的怎么样,却没想到听到这么一番话。
    沈舒雅道:“尘埃腿受伤的那段时间,我一直特别害怕,我连话都不敢和他多说,我就怕他问我,妈妈啊,你不是一直教我要做好事么?可为什么做了好事,却没有好报呢。”
    季尘埃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现在的他,却已经不再去想了。
    沈舒雅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回答不了尘埃的问题呀,因为我教他的,都是错的,这个世界上,哪需要什么好人呢。”
    季尘埃从来没想过,他能从沈舒雅的嘴里,听到这句话。
    沈舒雅喝了一口茶,眼神还是淡淡的,她看着眼前的周尧勤,在这个同样行动不便的年轻人身上,仿佛看到了她早逝儿子的影子,她微笑起来:“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尘埃了,他的名字我没去争,季明忠的东西我也没去争,等我想争的时候,他却已经不需要了。”
    第26章 告别的仪式
    季尘埃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他以为在他死去之后,沈舒雅会继续像以前那样妥协着和季明忠过下去,可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沈舒雅却对他说,她不愿意再继续那样的生活。
    季尘埃的死对沈舒雅打击很大,她在季尘埃被蒙着白布推走的那一刻起,整个人就濒临崩溃,直到季尘埃下葬,她的眼泪都没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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