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晟挑眉:“你全身上下哪里我没看过,哪里我没摸过,我比你夫君还了解你。你不好意思的话,就闭上眼睛躺着,我替你换。”
    那岂不是更糟?温鸾瞠目,她可不想在马车里和他胡闹,只得自欺欺人地背过身。
    随着一声悠长的丝绸摩擦声,束住纤腰的丝绦掉了下来,接着蟹壳青的比甲从肩头滑落,如层层紧裹的花骨朵被人一一剥去花瓣,露出最深处的蕊,女子的肢体半遮半掩的出现在他眼前。
    白雪般的肌肤上泛起一层红晕,她背过手去系肚兜的带子,多少低垂的脖颈上,挽在脑后的发髻形成淡淡的剪影,温婉而优雅。
    “这就叫美玉生晕啊……”终究耐不住,高晟顺势抓住她背到身后的双手,另一只环到前面,膝盖轻轻一顶她的后腰,她登时像弓一样挺起身子。
    温鸾慌了,“你疯了,外面有人。”
    “他听不到的。”高晟浅笑道,低头去寻她的唇。
    温鸾拼命躲闪,“不要!”
    “我偏要!”高晟态度出奇的强硬,手指钳住她的下颌稍稍用力,她就不由自主张开了嘴,紧接着,他的舌滑了进来。
    这个吻,是温鸾经历过最惊心动魄的吻。
    他疯了似的亲她,毫无章法,蛮狠霸道,强迫她接受他的唇、他的舌、他的味道,一股脑抢占了她的身心。
    僵硬的身子逐渐变得松软,变得没有了骨头,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他的怀里,如一团棉花任他随意揉搓。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还了她自由。
    温鸾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好一阵子才缓和,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嗔怒地盯视高晟,“你说过不强迫我的。”
    可惜美人还未从潮头彻底平复,泪光点点,娇喘吁吁,眼神着实没什么震慑力。
    高晟丝毫不让她,“你也说过做什么都愿意。”
    温鸾嘴笨,一句话戗得她哑口无言,又羞又恼又气自己吵不过他,脑子一抽,心底的疑问脱口而出:“你到底是不是我爹的弟子?”
    说完她马上后悔了,没人喜欢别人探究自己的过去,不管他是不是,这个问题,越界了。
    她这是怎么了,南一的命还握在他手里,她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他?
    久久听不到他的声音,温鸾有些心虚地抬起头。
    蓦地,她撞进一双暗沉幽远的眸子里。
    他始终没有开口,眼神怪怪的,似乎在看她,又似乎透过她在看别人。
    这样的目光让温鸾一阵心慌,某种说不清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
    本能的,她不想与这个人发生更深层的纠缠。
    “我……我是胡说的,我不记得你。”她结结巴巴说,“我爹回到山东老家后才开的书馆,乡野私塾,统共二三十个学生,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你肯定不是我爹的学生。”
    没错,她被婆母的话带偏了,她真傻,竟问出这个蠢问题!
    “没关系。”他笑了下。
    可为什么,笑容里透着淡淡的落寞?
    温鸾的心愈加乱糟糟了。
    马车一顿,帘外传来罗鹰的声音:“公子,到地方了。”
    温鸾得救似的松口气,掀起车帘向外张望,道旁是一座三层高的楼宇,牌匾上“百花苑”三个烫金大字赫然入目。
    这是……青楼?
    第15章
    ◎唱歌都要扎你的心◎
    因还没入夜,天空又飘着小雨,街上行人很少,显得冷冷清清的,招揽客人的龟公懒洋洋坐在门口,正磕着瓜子看街景。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说不清是恼怒还是羞耻,温鸾的话音颤抖,脸色也极其难看。
    高晟先一步下车,转身伸出手,“当然是陪客了。”
    “你……”被人轻贱的心情逼得温鸾直想哭,情知无法推辞,紧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径自下车,看也没看他的手。
    龟公一看到有人从马车上下来,知道来生意了,马上笑得满脸桃花开,点头哈腰往里面让。
    “老客儿,可有日子没见您了!今儿刚到几位姑娘,嘿,甭提多水灵儿喽,都没接过客哪,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第一口鲜儿您得尝。”
    温鸾低着头跟在高晟身后,闻言不禁抬眸斜睨他一眼:老客,看来这个地方他常来呀,果然是个好色之徒。
    她不知道,老客儿不过是招揽客人惯用的称呼,显得亲近热情,不管是新客还是老主顾,统统是“老客”。勾栏青楼也好,茶馆酒肆也好,都这么叫。
    见高晟反应冷淡,龟公偷偷瞄了瞄温鸾,登时睁大眼睛惊呼道:“好漂亮的姐儿!可是咱这里的规矩,不能带外头的姑娘进来……”
    高晟扔给龟公一个荷包,“少不了你银子,牡丹坊丁字号,带路。”
    荷包里满满的金叶子,金光灿灿的,看得龟公眼睛发直。
    “哎呦,您里面请!”发面馒头似的老鸨咚的弹出来,肥手一抢一搡,拿到荷包就把龟公怼到一边儿去,屁颠屁颠领着他们上了二楼。
    二人容貌出众,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目光,又因青楼头一回进女客,妓子们三五成群,捂着嘴指指点点偷笑,为数不多的几个嫖客更是毫不忌惮地盯着温鸾看。
    温鸾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高晟胳膊一展,把人楼在怀里,目光扫过来,众人只觉一把锋利无比的刀掠过头顶,顿时一片寂然。
    游廊两旁挂满了新采的珠兰,正是盛开的时候,细细的枝条上是一簇簇细小的花粒,介于浅黄和浅绿之间。于是整条游廊都充满了珠兰的香气。
    灯光璀璨,花粒在半空中微微颤抖,上面的水珠将滴未滴,不知何处飞来的娇笑软语,引人无限遐思。
    温鸾窘得头也不敢抬。
    老鸨将他们带到一扇门前,“胡老爷,您朋友来了。”
    伴着一阵爽朗的大笑,门“呼啦”的从内打开,一股热气混着甜腻腻的脂粉香气,夹杂女子的嬉笑声扑面而来,呛得温鸾脑子发懵。
    一个富商打扮的中年男子迎出来,拱手笑道:“高公子,等你好久了,快请快请。”
    除了四个妓子,屋里还有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胖子,敞胸露怀,小山似的堆在椅子上,略一动,椅子就嘎吱嘎吱的响,似乎随时会散架。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高公子,家里是皇商——也就是做着宫里的生意,北直隶一半的铁矿煤矿都是他家的,手里还握着盐引,连辽东的人参生意也归他管,真真儿的富可敌国啊。马哈木,这位可是大客户呀,手指头缝撒点,都够你吃两辈子的。”
    胡老爷说完,对面的胖子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不错眼地盯着温鸾瞧。
    温鸾直往高晟背后藏。
    咚,高晟把酒杯重重顿在桌子上,满桌的杯盏都跳了起来。
    “久仰,久仰。”那胖子回过神来,嘻嘻笑道,“中原好,中原女人更好,一不小心看入迷了。”说着,使劲揉了怀里的妓子两把,引得她格格乱笑。
    他的语调很生硬,显见是个番邦人。
    胡老爷忙解释:“他是瓦剌人,不懂我们中原的礼数,公子别和他一般见识。这次来京城……”
    “我不与瓦剌人做生意。”高晟打断他的话,冷冷道,“况且,瓦剌人的那点东西我也瞧不上眼。”
    气氛一时有些僵,温鸾更是摸不着头脑,搞不懂高晟隐瞒身份来青楼做什么。
    马哈木毫不在意高晟的冷淡,大大咧咧道:“我有好东西,极好极好的,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什么好东西我没见过?”高晟似是被激起性子,冷笑道,“你们瓦剌又有什么好东西?”
    马哈木不理会他的暗讽,“不是毛皮马匹,听说中原人讲孝道,孝大过天,我们就有比天还大的宝贝。”
    说着,双手张开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
    高晟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杀意,随后又笑,“我不信,除非你拿来让我看看。”
    “不行不行。”马哈大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你若不要,我就和别人谈,一万两黄金,一百万两白银。”
    高晟的手指慢慢摩挲着杯沿儿,久久不语。
    温鸾却是越听越心惊,瓦剌、孝道、比天还大,到底能有什么宝贝能惊动锦衣卫指挥使亲自潜入青楼办案?
    蓦地,一抹极亮的光从脑海中掠过。
    太上皇!
    温鸾不禁倒吸口冷气,这个猜想太过吓人,一瞬间她的脸都吓白了。
    许是她的模样让人起疑,马哈木的视线在她脸上来回的扫。
    身子一歪,她被高晟揽在怀里,但听他朗声笑道:“钱我出得起,可我不想出,你这买卖找别人做去吧。”
    别说马哈木,温鸾也愣住了。
    “我没骗你。”马哈木以为他在试探,干脆掏出一枚田黄石印章,“这个你总认识。”
    高晟拿过来看看,笑了笑还给他,“久闻瓦剌人酒量如海,今儿可要不醉不归,若谁半道儿遁了,就是看不起我高某。”
    彼此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把话说透,剩下的端看上面的意思了。
    马哈木任务完成,立刻显出本色,也不等人劝,吃酒亲嘴儿听曲儿,耍得不亦乐乎,不多时就醉醺醺的了,一会儿汉语一会儿瓦剌话,叽里咕噜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高晟坐了片刻,和胡老爷说了会儿话,仍带着温鸾出来。却没有出门,拐了个弯儿,来到一间临街的屋子。
    此时天已向晚,街上接二连三地燃起了灯。红色的、粉色的、晕黄的,一盏盏灯笼在轻风细雨中微微摇着,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伴着缠绵的丝竹声,姑娘们的娇笑,那一团团光影愈发令人炫目地跳动着。
    高晟合衣躺在塌上,“喝多了,今晚在这里歇着。”
    温鸾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事关太上皇呀,坐视太上皇被俘不救,如果她泄露消息,那他少说也要问罪抄家。
    就是为了让你把消息递出去!
    高晟笑笑,“唱个曲儿吧。”
    还真把她当妓子了?温鸾的小脸蒙上一层愠怒,已是恼了。
    “别误会,我只是想听你唱,你祖父不仅爱听,还写过杂剧本子。你父亲年纪的时候沉迷昆腔,曾跑到戏班子学过三年,你母亲也擅长此道,二人夫唱妇随,私底下没少排小戏。”
    高晟眼神温和清澈,没有丝毫的轻视鄙夷,“我想你打小耳濡目染,怎么也会唱两句。”
    温鸾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说的没错,祖父从不认为戏子是下贱的行当,相反,他和许多“下九流”的人都是朋友。小时候家里面总是热热闹闹的,既有讲学的文人鸿儒,也有卖唱的优伶歌伎。
    她也的确会唱一点,母亲弄萧,父亲奏笛,她咿咿呀呀唱着,祖父抚着花白的胡子冲她微微的笑。一曲唱完,她就会蹦蹦跳跳扑进祖父的怀里,笑着闹着讨赏。
    那时候多好呀,天天都是欢声笑语,她都不知道什么是忧愁。
    后来祖父和母亲接连身故,父亲受党争牵连,失去起复的机会,只能在乡间开个小书馆过活,才四十岁就郁郁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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