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她沉浮深海视线漆黑现在被迫这么扣着,总觉得好奇怪……人的脑补能力总会为未知的事物增添上无数恐慌的画面。
    温泉池水落满鲜艳灼目的桃花瓣,水雾中,两道身着雪白里衣的年轻身影相拥依偎,一道水声忽起划开,涟漪加速晕开,桃花随水而荡……
    血液流动,薄唇血色蔓延,风长隐咬唇几不可察闷哼,他大掌按着怀中小少女后颈,指骨往上一推,将乌黑浓密垂直长发推起气泡弧度……
    微微仰头露出明显的喉.结,紧贴她通红的耳侧……
    风长隐悦耳的嗓音压低些,“妙儿有所不知,这东西古怪着。”
    “哪里古怪?”在睡梦中的虞妙然被勾起好奇心。
    风长隐一心二用脑海中念着清心咒被让自己别太失控,他也满足小少女好奇心,一本正经忽悠,“它有毒,喷出的毒汁更是会瞬间烧焦肌肤……”
    完全瞧不出他在水中,同时加重腕间力道,圈套着昂扬挣扎的大海怪。
    他说会毁容!爱美的小姑娘瞬间不好,“那我们快松开!”
    她想挣开,可是五指被禁锢着,圈着圆鼓鼓的海怪大头。
    风长隐依旧握着小手轻套着,面色异常淡定,“不烤了?”
    “不烤了不烤了……”小少女识相,她没那个命。
    手指被带入到底碰到两颗薄皮海蛋,再滑过热铁柱般的大海怪重新扣着顶端,风长隐微微沙哑,“以后见到不明生物还敢不敢上手就抓?”
    “不敢了不敢了……”
    都什么时候了小师父还在上课!
    黑暗中摸着有毒又不知道具体样貌的东西,这种感觉太毛骨悚然。
    风长隐并未打算趁人之危,不过是想给无法无天的小少女一点点小教训,当即松开小手,当然也不能再下去。
    再下去,他恐怕真的会失控暴力弄醒她,在她惺忪的眸光中问她愿不愿意,用其他方式帮他……
    虞妙然发酸的小手终于被松开,立刻从温泉水中冒出,纤纤玉手逃命般攀上风长隐宽阔肩膀,那一通带上的满手水珠蜿蜒打湿雪白衣襟。
    原来清心咒,但她在怀中时,一点儿也不管用。
    见她如此,风长隐内心暗骂自己无礼无耻,便听呜呜委屈声,“可是一开始小师父带着妙儿去抓的……”
    风长隐微怔,低头看挂在自己脖颈雪白纤细的手臂,“……我带的你就敢抓?”
    “当然啦……”虞妙然伏在他怀中,小小声,得意又自豪,“有小师父在嘛……”
    她又不傻,没个撑腰的,哪里会去惹哪些不清楚的东西。
    虞妙然可是很、惜命的!
    她对他的无条件信任,风长隐脑海中旋转筑起无数圈的清心咒,一瞬瓦解。
    干净漂亮的大手哗啦一声水中而出,冷白分明手指间沾着一瓣桃花,他指甲修剪整齐,指腹滴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他想碰碰她酣睡委屈的娃娃脸,久久,终究没落下。
    反而一把搂过细软的腰肢,沾着桃花的手指掐进及腰长发,他将人完全拖拽过去。
    “啊……”
    高低同时发出一声喟叹。
    是伏在他胸膛前的小少女瞬间蹙眉,葱白手指一手攥紧结实有力手臂,另一手扯开他本就松散的衣襟,埋首咬住他雪白衣襟时发出的痛苦。
    也是他搂紧纤腰,埋进她泛香脆弱颈肩,薄唇沾满柔软青丝发出的闷哼声。
    红烛闪烁,久久的寂静。
    他将她完全包裹在怀中。
    太窒息了,虞妙然缓过气,嗡嗡说:“小师父,我撞到岩石了……”
    风长隐紧闭双目未抬头,搂在腰肢的手指飞快化了一道安睡符,哑然安慰,“不是,别怕,是大海怪……”
    现在不能让她醒过来,他不能看她的眼睛。
    “呜那我会不会毁容?”
    “不会……”风长隐抬眸,侧过脸碰碰她鬓边发,“没有毒,哄你的……”
    “太好啦,我就知道小师父不会让我处在危险中!”虞妙然喜极而泣,她就知道有小师父在,她会没事的!
    小少女得意又骄傲的啜泣声,风长隐眼睫微敛,内心深处久久难以平静。
    他是修士,自幼起,为许许多多百姓、同门、师长开路殿后,但……只有怀中的一点点完全不一样。
    十年来,她在他圈定的范围内,使劲闹腾、贪食、娇气、演技拙劣,她爱哭爱笑泪眼说掉就掉,一刻钟的话比得上他一天的话。
    他们都知道,他对她宠溺偏爱,而她只有在他面前如此张扬肆意。
    风长隐侧脸在她的耳畔低语,赠她一场美梦。
    他如抱小孩般抱起睡梦中的虞妙然抱起,踏出温泉池。
    落花满院,风吹衣带……
    鹅卵石铺就的小道,高挑的身影抱着娇小的小少女,身形渐行渐远,留下一路衣带上的水痕。
    小少女悬空的双脚生得极美,她不满嘟囔,“小师父有东西打我臀……”
    他步伐沉稳,将人高抱些,回答,“是大海怪……”
    “大海怪?”小少女顺势蹬蹬蹬双脚缠住窄腰。
    “嗯,我把它抓起来了,等会儿烤了给你赔罪,好不好?”
    “好呀……”
    *
    风长隐将人放到隔间小榻,好说歹说终于不肯从他身上下来的虞妙然哄下来。
    这一刻,时间仿佛回到那个小丫头整夜整夜睡不着的夏天。
    只是白驹过隙时光匆匆,榻上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转眼出落得娇美俏丽桃羞杏让。
    风长隐掐诀施法将人湿发湿衣烘干,拉过锦被时,视线落到那双小脚时多停留一瞬。
    “小师父你要去哪啊?”
    他刚转过身,黏人的虞妙然心有所感立刻扯住他的衣袖。
    风长隐知道对答如流的虞妙然还没有醒,他侧过脸看向榻上睡得娇憨的娃娃脸,这样的场景在那天夏夜几乎夜夜上演,他只能坐在一旁,一遍一遍念枯燥的药方……
    将那只温热细腻的小手拿下,风长隐俯身轻声细语,“乖,小师父去处理大海怪,你……好好休息,知道吗?”
    虞妙然很乖地应好,“妙儿等小师父回来,一起抓水母……”
    风长隐眉目柔和,理了理她额上长发,遮住她闭合的双眸,看着她色泽饱满的唇瓣,风长隐在自己的手背落下温热一吻,“好,等我回来。”
    点燃安神香,只留了一盏小夜灯,风长隐绕出屏风。
    外间是整面墙的中药斗,四四方方一格一格装满无数药材,另一侧是一排排煎药器皿,一张在朦胧月色下的摇椅,椅子上丢着未收拾好的残卷竹简。
    风长隐没有点任何灯,他随手一挥,点燃一方煎药器皿,微弱的火焰在锅底燃烧,锅内早已放好草药。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白瓷瓶,倒出一粒白色丹药,正打算吞咽时,耳尖听到屏风内翻身滚动的声音,
    白色丹药在掌心转了一圈,最终重新回到小小的瓶口,随手放回原位。
    风长隐并没收拾自己,沿路滴落水珠,直径走到摇椅上,将傍晚翻阅的书籍竹简收好放到一盘茶桌。
    他往摇椅坐下,凝视一会儿寂静的夜色,合目之时,两扇竹门轻轻关上,彻底隔绝了药炉外两盏灯笼以及微弱的月牙光泽。
    室外竹叶沙沙,室内文火煎药。
    耳畔清楚响着小少女清甜的嗓音——
    “这个口脂是可以吃的,而且很甜很香……”
    “妙儿除了小师父,还能有谁?”
    “我们把海怪抓起来烤掉吃!好不好!”
    ……
    他躺在摇椅上,青丝落地。
    黑暗中,骨节分明的五指真正捉住了大海怪……
    “嗯……”
    摇椅轻动,低低嘶哑的声响。
    三年来,从未想过的解决方式在文火煎药中发酵沸腾……
    那醒目的文火在黑暗中似乎也成了令人生畏的幽绿色,它缓缓煎熬着器皿中的安神汤药,发出细微声响……
    这一点点火焰滋啦、曳动、吞噬、漫延……
    是安神汤药在不断升温,是摇椅上不断失控的模糊身影……
    是无尽的煎熬……
    一方竹青屏风,两个世界。
    屏风内留着小夜灯,榻上早已踢翻锦被的小少女,娃娃脸挂着甜美的笑容,她在美梦中愉快抓水母呢。
    忽而嗅到一股香味,动了动小鼻子,咂咂嘴,喃喃,“小师父?”
    沉溺中的身影在黑暗中蓦地睁开一双幽深的眼眸,他坐起身,朝屏风望去,只见灯光映屏风,未瞧见俏生生的小少女。
    他心脏剧烈,缓缓出声,“怎么了?”
    “唔,你烤了好吗?我好饿哦……”这香味勾得贪嘴的小少女好馋好馋。
    风长隐确认她没醒,恍若透过竹青屏风瞧见榻上的小身影,他哑声应,“没有……”
    “好吧……”
    有安神符她没那么容易醒来,风长隐收回目光重新躺回去,仰视着仿佛望不见尽头的天花板,他闭上双眼,“妙儿……”
    “嗯?小师父什么时候才好?”
    “快了……”
    “那小师父要叫妙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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