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起来,气氛虽然很融洽,但到底身份有别,一直拘着礼,还是挺累的。
    汝南王妃是觉得刚好碰上了,便见了见穆初元和陈觉,再加上温老夫人跟自己说了太多遍,她也着实有些好奇,见小辈们都不大开口,应当是拘谨着,便也没再留他们。
    “好了,”她笑着道:“你们小孩子喜欢玩闹,去玩罢,别再这里闷着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要好好玩一玩。”
    听到这话,众人便纷纷告辞。
    远儿见要走了,便小跑着过去牵昭朝姐姐的手。
    这一幕让汝南王妃看到,稍稍惊讶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原本的笑,偏头对南平郡王妃道:“还没见远儿跟谁这么亲近过呢。”
    知道汝南王妃是在抬举穆家两兄妹,这个面子南平郡王妃自然给汝南王妃,便也笑着点头:“还真是……”
    从看台出来时,穆昭朝听到汝南王妃笑呵呵地跟南平郡王妃说道:“穆家的这个小丫头确实招人喜欢,又好看又乖巧……”
    穆昭朝稍稍一怔,真是没想到汝南王妃为了谢哥哥替她三儿子出的力,这么卖力地夸她?
    把她夸得都不好意思了。
    他们出来,林侧妃并没有出来,估摸是要趁此机会,同汝南王妃多联络联络感情。
    但刚走出没几步,聂峥便从里面追了出来:“穆大小姐!”
    穆昭朝原本挺好的心情,听到这一声‘穆大小姐’登时沉了下来。
    脸上的笑也不自觉敛去,她转身,一脸平静地看着聂峥。
    没等她开口,哥哥便挡在她面前,客气地道:“二公子还有事?”
    穆初元是穆昭朝的亲哥哥,他这般做派,只会让人觉得穆昭朝胆子小,哥哥又护着她,尤其是今日才第一次见穆昭朝的聂峥,更是这么觉得,他笑了笑道:“刚刚听王妃和郡王妃提及了穆大小姐庄子上种的青菜,我也是有些好奇,并没有旁的事……”
    穆初元不是很喜欢他刚刚打量妹妹的神色,但顾着妹妹还要继续做庄子的生意,他没有立马回聂峥的话,正打算看妹妹一眼由妹妹裁决,还没动,就听到妹妹客气又疏离地道:
    “汝南王妃和郡王妃不慈爱,瞧我是个小辈,是在鼓励我,二公子出身尊贵,我庄子种的那些,不过是些寻常青菜,怕是白让二公子好奇了。”
    穆初元一听就明白了妹妹的态度,也笑着道:“御王府的一饮一食都有专人照料,庄子上随意种点菜,不值什么。”
    聂峥点了点头,心道原来如此,汝南王妃向来对小辈宽容慈爱,夸一夸穆昭朝也是寻常。
    南平郡王妃纯粹是顺着王妃的话说。
    婴宁郡主怕是因为穆昭朝救过她儿子,他也没太在意,只笑着点了点头:“是这样啊。”
    穆初元点头:“确实如此。”
    聂峥笑了笑:“那是我打扰了。”
    穆初元倒也没太针对他,只道:“那边告辞了。”
    聂峥点头。
    等他们转身离开,聂峥还在那儿站着,瞧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瞥到穆昭朝稍稍侧过来一些的侧脸,聂峥心道,这么穆昭朝长得确实好看,不过平昌伯夫人当年就是闻名京城的美人,穆昭朝长成这样也属正常。
    穆二小姐他也见过,确实不如穆昭朝好看……
    聂峥不知道,他站在那儿瞧着穆昭朝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蹙着眉头深思时,赛马场入口人群隐秘处,也有一个人,正冷冷瞧着他。
    正是听了穆昭朝的叮嘱去看了大夫,又以过来牵马为借口让桃枝自己回六号场地,他又折回来的聂峋。
    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御王府二公子在纠缠大小姐。
    大小姐都走了,他还站在那儿看!
    聂峋心底突然说不上来的烦闷,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一直被他压得好好的戾气,总是不受控制地翻涌。
    刚教训了一个讨人厌的袁三公子,又来了个御王府二公子?
    这一刻,聂峋胸腔的戾气达到顶峰。
    这也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不甘!
    就因为他出身卑贱,就只能这么默默守护她?
    而这些所谓的勋贵公子,就可以如此轻易就能接近她?
    若他也有这样的出身,若他也有这样的资格……该多好!
    去吩咐了心腹调查聂峋刚刚安排好回来的石嬷嬷,不经意看到聂峋正面色阴沉盯着她家小主子,石嬷嬷脸色顿时就变了。
    果然是冲着她家小主子来的么!
    石嬷嬷面上保持平静,赶忙走到小主子身边……
    等她再想观察时,聂峋已经离开。
    穆昭朝和众人一起出来,走到一半分道扬镳。
    “等过几日,”婴宁郡主笑着道:“你不那么忙了,我带远儿和念儿去你庄子上玩,他们两人一直惦记着你庄子好玩,吵着要去。”
    穆昭朝笑了笑:“明日就可以。”
    婴宁郡主点头:“那明日带他们去。”
    远儿和念儿原本还想跟昭朝姐姐玩,一听母亲说明日去庄子上,这才心满意足不再缠着昭朝姐姐,乖乖让小舅舅牵着。
    正要转身,陈裴昂到底还是没忍住,问道:“穆大小姐。”
    穆昭朝都转过了身,听到这话,又转回身看着他:“嗯?”
    陈裴昂眉头稍蹙,眼神很是不解的样子:“有件事,我想问一下。”
    穆昭朝同他关系还算可以,便笑着示意他:“陈小公子请说。”
    陈裴昂皱着眉头,像是在纠结,又像是十分困惑,抬头看着她:“那个对牌,为什么没有我的?我们不算朋友么?”
    一年一百两银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但,他以为他跟穆昭朝也算是朋友。
    连念儿远儿都一人一个呢,他居然没有!
    他想不明白。
    穆昭朝一怔,而后乐不可支:“就为这个啊?”
    陈裴昂死死皱着眉头,板着脸点头。
    见他确实很不解,不是不满意她不给他对牌,而是觉得她没把他当朋友,但他把她当朋友了的不解,穆昭朝便敛了笑,解释道:“因为陈小公子总是跟念儿远儿一道出现,给了他们两个小家伙一人一个,陈小公子自然用不到。”
    陈裴昂面色稍稍好看了些。
    是因为这样么?
    不是因为他不是朋友,不配?
    穆昭朝忍俊不禁:“回去给陈小公子也做一个。”
    陈裴昂本就只是想不明白,想要个答案,并不是想要穆昭朝的对牌,听到她这么说,还这么坦荡,陈裴昂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像是他在咄咄逼人一般,十分不君子。
    “那倒也不必,”他认真道:“念儿远儿都有,我确实也不需要。”
    “是我考虑不周,”穆昭朝又道:“还是单独给陈小公子一个比较妥,万一哪天念儿远儿跟你生气,不让你用他们的呢?”
    这一打趣,陈裴昂便也笑了,只好应下:“多谢。”
    “说谢就客气了。”穆昭朝笑了笑。
    陈裴昂没有提给她钱的事,她其实并不在乎他一个对牌的钱,提前反倒是在辱她了。
    不过,也不能白得她一个对牌不是,想想看送她点什么东西好了。
    和郡主还有陈小将军告别后,他们便直接回六号场地。
    又是观战,又是社交,还挺累的。
    再加上之前穆昭朝还学着骑了挺长时间的马,她这会儿也想歇歇了。
    刚到六号场地入口处,就见聂峋从里面迎了出来。
    穆昭朝视线现在他胳膊上扫了一眼,见他神色平静,胳膊似乎没做什么处理,应当是无恙,便放心了些:“看过大夫了?”
    聂峋点头:“看过了,大夫说一切都好。”
    有桃枝跟着他,穆昭朝信他不会在这件事上含糊他。
    回到场子里,休息了一会儿后,穆昭朝又在哥哥的陪伴下在场子里跑了几圈。
    她原本是想多跑跑,好一次学到位,但总有人过来同她打招呼,询问庄子的情况。
    倒也不是烦,庄子人气高是好事,但很打扰她练习。
    眼看着找过来的人越来越频繁,穆昭朝便决定还是回去好了。
    这样子也练不成,倒不如回去后在庄子上跑跑。
    几人便准备回去。
    回去的路上,穆昭朝总算静下心来,仔细盘算了下聂峋那本大男主问的剧情主线。
    因为聂峋不是男主,系统给出的讯息是以大男主聂峘的视角,总归就是聂峋被找回去后,受林侧妃和聂峥的刁难磋磨,聂峘和王妃对他多有照拂,尤其是在知道生母是死于林侧妃之手,他当年也差点被林侧妃害了,他流落在外受了这么多苦也全是拜林侧妃所赐后,聂峋便彻底倒向聂峋和御王妃。
    后来在两人的合作下,打败了林侧妃和聂峥,聂峘被立为世子。
    至此聂峋和聂峘两兄弟感情都很好,直到太子病逝,其他几位亲王为了争夺太子之位争得你死我活,还发起了兵变逼宫,最后反让一直只知吃喝玩乐的御王最后捡了漏,救驾有功,被立为太子。
    兵变事件后,老皇帝因为气急,没几日便驾崩,御王登基。
    聂峋则被顺利立为太子,聂峋被封为宴平王。
    聂峋和聂峥反目,是在聂峋被立为太子的第二年。
    聂峋的视角是,聂峋欲壑难填,以前无缘大位,感恩太子的照拂,如今他也离那个位子只有一步之遥了,便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妄图与他争夺太子之位。
    两人的明争暗斗持续了很多年,有一段时间,聂峥甚至稳占上风,为了夺权,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对聂峘这个对他有大恩的兄长,更是没有一丝感恩,甚至做出了弑杀储君的事……
    但因为他不是男主,最后还是败了。
    聂峋死在弑杀储君的那场大战里。
    所以立太子的第二年,也就是御王登基的第二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聂峋突然跟有大恩于他的聂峘彻底翻脸,还到了弑杀储君的地步?
    弑杀储君,说白了,就是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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