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到年哥儿真是好福气啊。”
    “可不,可要对年哥儿好点才是。”
    村民们纷纷搭腔。
    屁的福气!对他好点个屁!
    他娘的救个屁的三子,抓个屁的蛇,万一上山被蛇咬了,又他娘的多一个赔钱货!
    江爹拉着脸,还是勉强的笑,实则内心已经想好等人散了,进屋一定要把楚年狠狠骂一顿,最好抓起来一顿打。
    看闹得差不多了,罗英卓乏了,主动散局,说:“没意思,我走了。”
    “罗童生这就走啊?不进来坐坐了吗?”江爹早在心里骂了他八百句,看他终于舍得走了,恨不得他能长了翅膀瞬间飞离自己眼前,但脸上还是堆着假笑,佯装客气。
    罗英卓怎么会不知道江爹真意,兴味地瞥他一眼,笑说:“舍不得我走啊?没事,我明天还来。”
    “啥?”江爹登时卡住,脑门上青筋都快蹦起来了。
    为什么明天还来!?还来干什么!?
    罗英卓:“还是头一次听说有哥儿能抓蛇赚钱给夫君看病的,我觉得很新鲜,明儿个我带几个有家室的朋友过来,跟年哥儿一块上山,既能有个照应,也能感受感受这份深情,没准将来我还能把这段佳话写下来,编成个什么戏文,不施为美事一桩。”
    村民们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罗童生!”
    江爹头大如斗:“.........”
    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挨千刀!
    楚年听到,略有些古怪地看向罗英卓,不知道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过这是好事。
    罗英卓说了这样的话,要是自己明天因为什么“原因”不能上山了,或者人都出不来了,等罗英卓带人过来,江家父母还得想说辞搪塞过去。
    江母也许不会管这么多,可江爹这人爱面子,多少会顾及点的。
    楚年也担心过这一点,怕就算罗英卓来说了,江家二老也答应了,等人走了,门一关,真要是发了狠不当人,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什么的,那也凉凉。所以楚年才要把手上的竹叶青带在身边,至少能多一道保险。
    没想到罗英卓会来这么一出,让楚年有些惊喜。
    只是...
    楚年默默收回目光,希望罗英卓这样做真的是出于兴趣,而不是到了明天,告诉他说这是另外的价钱。
    目的达到了,罗英卓等人也都要走了,楚年笑得乖巧,跟村民们打了声招呼,先一步进了江家大门,回去了小破屋。
    没一会儿,听到江母和江爹争吵的声音,吵得动静很大,还能听到摔东西的声音。
    楚年贴在门上细听,大概听到些内容。跟他预想的差不多,江母想要生米煮熟饭,江爹暂时不同意,于是起了争执。
    夫妻俩都憋了一肚子火,自然就吵得凶了些,吵着吵着,还从楚年身上吵到各种陈芝麻烂谷子上面去了,越吵越凶,吵到后面,不知道怎么了,江母嗷嗷地鬼哭狼嚎起来,甚至隐约还混着江四的哭叫......
    总之,楚年就算看不到,也能大概想象到场面有多混乱。
    楚年的心情跟外面完全相反。
    江家人这么坏,又坏又恶毒,吵哭了算什么,就是打起来他都只会鼓掌叫好。最好耽误了收成劳作,让他们事后再哭一场!
    抵好了门,把装着毒蛇的麻袋放好,楚年愉快地上了床。
    床上躺着什么都不知情的小可怜“夫君”,两眼瞅着门的方向,静默之下带点微弱疑惑。
    楚年爬到床上后,江自流改看向楚年。
    楚年对他笑:“夫君别怕,外面没出什么事,就是打雷了而已。”
    江自流:“......”
    江自流生着病,楚年不想告诉他外面发生的糟心事,躺下后,笑着对他说:“夫君,特大好消息,明天开始我就能赚钱啦,保底能赚到三十文。”
    闻言,江自流纤长细密的眼睫动了动。
    楚年心情极好,想着正好趁机刷一波好感度,说:“夫君,等我赚到了钱,就请郎中来家里给你看病!”
    江自流一震,乌暗的眼瞳里飞快划过一抹异色。
    楚年扬着唇角,近距离欣赏美人的美貌,又说:“江家不管你,我来管你!”
    说的那叫一个豪气冲天。
    江自流敛下眉眼,神色莫名。
    余光却能看到小哥儿线条柔和的下颚,再往上一点,还有一只梨涡,小小的,柔柔的,甜甜的。
    江自流:“......”
    明明人这么软,说话怎么这么硬气?
    “晚安夫君。”美滋滋地刷完好感度,楚年翻了个身,背朝着江自流,闭上眼睡了。
    于是小小的梨涡从视线里消失了。
    江自流垂下了长睫。
    晚安。
    对着单薄的后背,江自流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
    *
    作者有话要说:
    软不软得抱到了才知道~
    第13章 第一次光明正大 甚至心里还有点暖
    夜里下起了雨,开始下的小,淅淅沥沥落下来,过了一会儿雨势变大,打在窗柩上啪啪作响。
    后院里堆着玉米,江家二老被雨声惊醒,骂骂咧咧地从床上爬起来,胡乱披了衣服,去到后院拿盆和雨布罩玉米。
    地里的玉米还没有收完,要等全部收完了才一块弄到镇上卖去,已经摘下来的这些可不能被打湿打坏了。
    弄玉米的动静比雨声吵人,楚年睡得正香,被吵得要醒不醒,皱起眉,迷迷糊糊听了一下,好像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便转过身要接着睡。
    夜里温度本来就比白天低,一场秋雨下下来,寒意比前几晚更重些,楚年睡着了还好,现在要醒不醒的,就觉得有点冷。
    很自然地,楚年伸手拽住被子,往自己这边拉扯。
    扯了一下,没有扯动,再扯,还是没动,楚年困得很,脾气上来了,手上使了劲,狠狠地拉扯了一下。
    谁知,还是没有拉动。被子就跟被石头压制了似的,纹丝不动。
    楚年:“......”
    这么一弄,楚年差点都醒了。
    没被吵醒,被自己搞醒可还行?
    隐约想到明天有什么事情要忙,醒什么醒,不得趁着天没亮多睡会儿么。于是楚年嘴一撇,松了手,不跟被子过不去了。
    放手后,楚年倒头继续睡。
    他本来就是半梦半醒的状态,要睡沉下去特别容易,谁知耳边却传来了声响。
    声响不大,窸窸窣窣的,但近在耳边,就显得格外扰人了。
    楚年又皱起了眉,刚要掀开眼皮,那声音却及时停了,与此同时,好像有什么东西往他这边推了过来,贴在他手边。
    楚年下意识一拉,这回,拉动了被子。
    终于拉动了被子,原本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可楚年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突然想起来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不是以前,而是另一个时空,他现在也不是一个人,旁边还躺着一个恹恹的病人。
    眨了眨眼,楚年叹了口气。
    就说怎么拉被子都拉不动呢,被江自流那么大一个人压着,能拉得动才奇怪了。
    不但没拉动,还把江自流给弄醒了。
    弄醒就算了,他居然还把自己的被子推过来......有没有一点病人的自知啊!
    楚年攥着手里的被子,盯了会儿黑暗,然后转过身,把江自流送过来的被子推了回去。
    昏夜沉沉,看不清躺在旁边的人的脸,只有隐约的一个轮廓,楚年小声的说:“夫君,我睡糊涂了,你快把被子盖好,别冻着了加重病情。”
    说完,他把被角压好,免得灌风进来。
    知道江自流不会回答,楚年弄完后,也没再转身了,脸对着江自流这边,闭了眼,继续睡觉。
    可能是两个人离得比之前近的缘故,空间紧凑了些,楚年把脖子掖在被子下,觉得好像也没有特别冷。
    甚至,心里还有点暖。
    ——
    次日,楚年醒来,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因为不用偷偷摸摸溜出去,所以楚年没有起的特别早,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还能听到外面江母的声音。
    江母在煮粥,农家人煮的粥不全是白米粥,白米粥很难吃得饱,所以会往米里面加些粗粮,比如玉米粒、红豆、枣儿之类的,这样才更好在地里撑一上午。
    楚年抽了抽鼻子,香喷喷的五谷味道便钻了进来。可是再香又有什么用,又没有自己的那一份。
    楚年倒也无所谓,反正初步的自由有了,赚钱的渠道也有了,只要有了钱,还愁搞不到吃的吗?
    这些古代人吃的东西无非就这些,等自个儿有钱了,买了食材和佐料,到时候整点新鲜东西出来,也馋死他们!
    院外厨房门口,江母一边捞坛子里面腌好的咸菜,一边跟江爹抱怨:“真就让那小贱人出门啊?他要是真能挣到钱,请郎中来给三子治病,万一把三子给治好了,那可怎么办?”
    江爹蹲在门口喝粥,江母又说这个话,让他觉得很扫兴,胃口都少了一半,没好气地凶她:“你怎么还在唠叨这个?我说了多少遍了,他赚不到几个钱的,一个哥儿家的,还抓蛇,不被蛇咬死浪费了我们买他回来的银子就是好事了!”
    “可是他手里就是有蛇啊!”江母很委屈。
    江爹:“不是跟你说了应该是家蛇么,前阵子四宝在墙根还见着了条呢,家蛇多好抓,跟上山抓蛇能一样吗?”
    江母气着了,声音拔高,尖利起来:“我也跟你说了那个色儿不是家蛇的色儿!你个糟老头子怎么就是不听?而且他爹是猎户,万一他就是会抓蛇呢!万一他抓了好多蛇卖了好多钱呢!”
    江爹把碗往地上重重一放,声音不甘示弱地也大了起来:“能不能消停点了!娘们唧唧的,一大早上就烦人,老子说他没那么大本事就是没有!就算万一他真有点本事,赚到了点钱,那也得有机会用出去才行,别忘了这可没分家,赚了钱是要交上来充公的,他想给三子请郎中就请郎中?想得倒美!”
    江母也重重一敲菜坛子,把刚捞上来的咸菜全给倒了回去。
    江爹瞪眼:“你干啥?我还等着菜下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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