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也就不再有人过去了。
    江爹本来都快忘了这处地方了,要不是楚年天天往山上跑,他也想不起来山脚下还有这么个好地方。
    江爹到了地方,风吹日晒多年,小木棚外面杂草丛生,各种青色黑色的草藓爬满了木板,就连棚顶上都长了高高的草。
    “这地方...忒寒酸,忒破烂了点啊......”
    随手扯下了门板上的几根草,江爹冷笑:“小东西心眼子一套一套的,对付他就得找这么偏僻的地方。”
    那天楚年跑出去狂敲各家邻居门的事还历历在目,江爹可不想这种事情再发生了。
    “我看看在这种地方他还能怎么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他的!”
    自觉计划万无一失,江爹恶狠狠地捏碎了手里的草,又回到山脚下,藏到了几棵挤在一起的枯黄灌木后面,等着楚年下山。
    为了四宝,为了孙子,还为了老婆子不要再鬼叫,他今天就算啥也不干,也要把楚年给拿下了。
    ——
    江爹以为,错过了早上从后面抓楚年的机会,就只能等他从山上下来了。
    所以他躲在灌木树后,眼睛一直看的是山上的方向。
    以至于当他看到一个靛青色衣服背着草药筐的少年从山下往山上走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他娘的不就是楚年吗?!
    “......”江爹:“???”
    楚年怎么现在才来?
    所以自己是提前白白在这蹲了这么久吗?
    娘的,腿都要蹲麻了。
    骂骂咧咧的,江爹脸上的神情变成了凶狠。
    江爹并没有上到山道上,而是弯下腰,贴着灌木树行走。他的眼睛死死地锁视着楚年,像盯上了猎物的野兽,一步一步向前,准备先于楚年窜到前面,然后出其不意地扑出来,趁着楚年受到惊吓,一把把他抓住带走。
    江爹是这么想的,并且他认为做起来也会很顺利。但他没有想到,楚年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了。
    停下来就算了,楚年扭过了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了自己所在的一侧。
    江爹:“......?”
    江爹心里一突:难道这小混蛋发现我了?我藏得这么好,走得这么轻,这都能发现?
    如果已经暴露了,就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干脆跳出去,来硬的把小混蛋抓住。
    山路这么难走,小混蛋还能跑得过自己吗?
    这么想着,江爹捏了捏拳头,两只手的指节握得咔咔作响,就要起身窜出去。
    可就在他要窜出去的前一刻,楚年突然动了。
    楚年一动,江爹一怔。
    就这么一怔,蓄好的力被打断,江爹保持着小腿紧绷的姿势躬身在原地,错过了窜出去的时机。
    江爹:“......”
    紧接着江爹又看到楚年朝自己这走了过来。楚年还是面无表情,但手却伸向了草药筐。
    江爹的心一紧,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这才意识到,楚年身后背着的筐子,以前从未见他背过。
    楚年为什么背着筐子上山?
    里面装了什么?伸手进去是想掏出来吗?掏出来是要对付我吗?他果然已经发现我了吗?
    既然他已经发现我了,为什么不说话?
    他想干什么?
    莫名的多了点点紧张,江爹渐渐伏下了身体。
    但他随即就想好了,不管楚年掏出什么,等下只要楚年一过来,他就扑上去把他摁住。
    哼,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发现了就能跟自己抗衡了吗?
    毛头小娃娃,还年轻着呢!
    这么想着,并且也做好了就绪的准备,江爹看见楚年从筐子里拿出了一把......小铲子?
    视线在锋利的铲尖上凝固,江爹的瞳孔猛然一缩!
    小混蛋胆大包天!居然带了铲子出来?他是想用铲子劈死自己吗?!
    目眦欲裂,双拳紧握,江爹怒血上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想要把楚年抓走的同时,楚年想干的是如此大逆不道的凶残事情!
    说时慢那时快,还没等江爹想好怎么做的时候,就见楚年一个俯身冲了过来,铲子在他手里一旋,狠狠插.进了土里。
    下意识后仰了半步的江爹窒住。
    他看到楚年用铲子挖开土,把一株毫不起眼的小草苗拔了出来。
    然后楚年把小草苗连带着铲子一起丢进了筐子,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毫无波动地继续往前走。
    江爹:“.........”
    江爹:“?????”
    后跌在地,江爹半张着嘴傻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楚年不是发现了自己,而只是在挖草......
    走在路上的楚年无语极了。
    楚年本来上山走的好好的,走着走着,总觉得右边有人在看自己。
    托狗仔队们的福,作为一个热度不低的小明星,楚年早不止一次被各种来自暗处的目光盯上过了。
    要是放在现代,像这种让楚年一下子就能感觉到不舒服的目光,肯定是新□□仔,太不专业了!
    可是这个世界哪里的狗仔?
    所以楚年只能推测,是江爹跟踪了自己。
    楚年没有证据,也不敢打草惊蛇,只能假装发现了地上有草药,用挖草药的方式朝灌木林子里窥视。
    他随便挖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草,在期间大着胆子飞快往里边扫了一下,果然发现里面躲了人。
    不用说,肯定是江爹。
    这也太无语了。
    楚年知道两口子反常,没憋好意,但不知道他们会蹲在山上埋伏自己!
    怪不得拿药回家的时候江母用那种表情问自己怎么没去山上。楚年现在只庆幸自己晚上了山!
    再往山上走楚年是不敢了。越进山越偏僻,楚年自知体力弱势,不敢跟江爹硬刚,到了偏僻的地方,要是江爹不做人,楚年没什么把握能跑得掉。
    那怎么办?
    现在转身下山吗?
    江爹就在旁边虎视眈眈,要是现在冒然转身,江爹就该知道自己发现他了。那就还是要胜率渺茫的硬刚逃跑。
    内心极其烦躁,楚年现在只能假装还在找地上的草药,慢慢悠悠地挪着步子往山上走。
    主要是楚年想不通江爹埋伏在山上的意义。
    这么淳朴的一个村子,江爹再坏,也不可能丧心病狂到要杀人埋尸吧。
    而江家二老的最大诉求,说到底就是为了江四,他们一直想要自己从了江四生孩子......
    所以...
    江爹是觉得自己在家里太能闹腾了,要到山上来伏击自己,把自己拖进小树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给江四生孩子?
    思及此,楚年瞳孔乱颤。
    但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太龌龊了,简直不是人!
    楚年寒毛耸立。
    背后又爬上冰冷冷的阴鸷视线,自知难逃一劫的楚年头皮发麻。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楚年稳住心神,飞快地转动脑子。
    他想,山上这么大,江爹就算要来硬的,也肯定不会随便把自己拖到个树下绑起来吧?
    江爹既然这么来了,就一定是提前准备好了一个确切的地方。
    江四必然是在那个地方的。
    江家二老就算再变态,也应该不至于变态到儿子做那啥事的时候守在边上吧?
    楚年:“......”
    楚年一边慢吞吞地往前走,一边飞快地思考如何用最小的代价破眼下这场局。
    要想付出最小的代价,那还是得从江四入手。
    虽然江四也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可他毕竟脑子有问题。与其面对江爹,不如直面江四。单独和江四待在一起,脱身逃跑的几率更大。
    想了这么多后,楚年不动声色地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已经决定了,要跳过跟江爹硬刚的过程,直接快进到跟江四对线。
    但,还不知道江爹是想着怎么把自己弄走的?是...打算冲出来把自己打晕吗?
    楚年嘴角不禁一抽:“......”
    眼看旁边的灌木林就要到头了,江爹没法再用灌木做掩护藏身,自己不好再拖延,楚年拿定了主意。
    他打算...装晕。
    特么的与其吃皮肉之苦被江爹打一顿,还不如自己“晕倒”呢。
    这么想着楚年也就这么干了,正好他之前走得很慢,又是低着头,现在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便多了一个扶住额头的步骤。他的脚步逐渐飘忽踉跄起来,在走到一棵树下的时候,忍不住想要扶住树靠着休息一下,却一个手滑,没扶到,反而脚一歪,整个身体倾斜,倒到了地上。
    为了让晕倒看起来逼真,楚年下了血本,直接真摔。
    要么怎么说论演员的职业修养呢,就这一摔,江爹都得欠他一个奥斯卡。
    那边还缩在灌木里伺机而动的江爹看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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