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湛从清光戒里掏出一大包灵石,豪气扔给越明初:“拿着,大化门是大门派,别让他们看扁了。”
    越明初笑了笑,收下灵石:“多谢。帮我照顾好枝枝。”
    “跟我客气什么。”江子湛一摆手,然后顺手揉了揉越枝枝的头发。
    越枝枝掏出一团银丝线和几瓶丹药,抽泣着塞给越明初。
    秋玉疏看着越枝枝突然哭红的双眼,听着越明初和江子湛的对话,感觉眼前的一切似乎离自己很遥远,脑子有点发懵。
    这小呆子马上就要去大化门了?
    这么突然?
    当真是一点点预兆都没有。
    秋玉疏缓慢地眨了眨眼,想起自己也刚好买了长/枪。
    还真是凑巧呢。
    她叩开清光戒,拿出长/枪,一把扔给越明初:“送你的。”
    越明初下意识接过长/枪,瞳孔微微放大,表情凝固,似乎时间都静止了。
    他双手握着冰凉的枪杆,轻轻摩挲了两下,不敢相信地抬眸看秋玉疏,确认了一遍:“送我的?”
    秋玉疏抬眉:“要不要啊,不要还给我。”
    越明初眉眼一弯,笑容清朗若雪山中的新月:“要,谢谢。”
    齐修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扫视众人一圈,呆滞片刻后,跳了起来:“喂!你们孤立我啊!怎么准备礼物都不通知我啊!我现在没得送,很尴尬的好吗?”
    越明初温声道:“事发突然,都是同门,不必多礼。”
    “那怎么行!”齐修大叫一声。
    他犹豫了一下,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将越明初往旁边一拽。
    齐修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其他人的视线,从袖中抽出一本小册子,一脸痛心疾首地塞给越明初。
    越明初先是下意识地接过,垂眸一看后,表情僵住,仿佛是接过个烫手山芋,立刻往回推。
    齐修摁住他的手,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拿着吧,兄弟,下次就别只咬锁骨了。”
    越明初凉凉地看他一眼,推开那小册子:“我会。”
    齐修摇头:“不,你不会。”手往越明初那边推。
    两人你推我搡了半天,秋玉疏突然好奇凑上去:“会什么?送的什么?”
    两人均是一个激灵,紧张对视。
    这时,那小册子刚好被推到越明初这一边。
    两人突然生出一阵从天而降的默契。越明初将书往回拿,闪电般收入袖中;齐修则于同一时间挡在越明初面前,以便他藏小册子。
    秋玉疏狐疑地瞪着齐修:“你给他什么坏东西了?”
    齐修喊冤:“什么坏东西?那是好东西!”
    “是什么?”秋玉疏问。
    齐修义正言辞:“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你不需要知道。”
    秋玉疏不依不饶,一把推开齐修,伸手去抓越明初的小臂。
    越明初哪里敢让她看见那小册子,于是一动不动,死死护住。
    齐修身在局中,不敢袖手旁观,于是上前拉秋玉疏。
    三人乱作一团。
    越枝枝脸上还挂着泪,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问江子湛:“这是怎么了?”
    江子湛显然猜到了齐修送的是什么,难得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小孩子别问这么多。”
    咚咚咚——
    员峤岛的一个道童在外敲门:“越师兄,该出发了。”
    喧闹的屋内登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越明初趁秋玉疏恍神这一息,将小册子塞得更深了一点,然后身形轻盈地溜到门口,打开门。
    道童捧着一套青色的衣衫,恭敬道:“越师兄,快快脱掉门服,换上这新衣吧。封岛主在蓬莱岛议事完成,快到咱们渡口了,送你一程。”
    越明初连忙接过衣衫,颔首道谢。
    其余人出了房门,等越明初换衣服。
    他很快换好,走出门来,将换下的归墟宗门服还给道童。
    秋玉疏看着越明初,微微眯了眯眼。
    他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道袍,正是大化门门服的颜色。
    其人宛若大雪封山中一根覆雪的青竹,清瘦中又不失峻拔。
    秋玉疏一恍惚,以为自己见到了上一世那个白发枪修。枪道暴烈外放,这俩人却偏偏都是温和内敛的性子。
    但那白发枪修能成枪圣,想必越明初也不会太差。
    四人送越明初去渡口。
    一路上,其他三人一直叽叽喳喳地各种叮嘱越明初。
    江子湛絮絮叨叨:“也不知大化门给的月例够不够用,若是不够,你记得写信啊,我给你捎灵石来。”
    越枝枝嘟囔道:“兄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齐修则搂着越明初,挤眉弄眼:“你看完之后,记得还我啊,我可是忍痛割爱。”
    越明初默默地推开他。
    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渡口,封永昼青衣飘飘,立于渡口,等着越明初。
    他身边是一架可容两人的白色长鸢,显然是用来送越明初去大化门的。
    越明初冲封永昼拱手行礼,然后转过身,看向小伙伴们,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顿了顿,他一把揽过江子湛,紧紧抱住他,低声道:“谢了。“
    自从来了归墟宗以后,他、越枝枝、江子湛便一直一起住在海边那座小木屋里,相依为命一起走过多年。
    “客气什么。”江子湛笑嘻嘻地拍了拍越明初的背,“好好学啊,你以后若是成什么真君大能了,可是我做生意的重要人脉。”
    “好。”越明初笑了笑。
    他松开江子湛,继续拥抱旁边的齐修。
    齐修一脸惆怅,碎碎念道:“明明是情敌,为什么你要走了我突然有点难过呢?”
    越明初笑着敲了一下他的肩。
    “兄长!”越枝枝忍住抽泣,扑进越明初的怀里,喉中仍哽咽,“你要好好的,千万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你也是。”越明初轻轻拍了拍越枝枝的头,偏头看了一眼江子湛。
    江子湛拍了拍胸口,表示自己会照顾好越枝枝。
    他松开越枝枝,看向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秋玉疏。
    他走到秋玉疏面前,站定,手指微微动了动,终究是没将手抬起来去拥抱她。
    她只是站在那里,便是春日那一簇最为惊艳的海棠,令人只敢远观。
    即便是已经认识了这么久,也有过不少的肢体接触,他还是不敢轻轻松松地将她搂过来,完成一个朋友之间最纯洁的拥抱。
    因为他心中深知,自己对她的心思,从来不敢说是“朋友间的纯洁”。
    想了想,他对秋玉疏开口:“试道大会见。”
    秋玉疏静静地注视越明初片刻,撇了撇嘴:“没了?”
    越明初不知她所指,一时没答话。
    秋玉疏抬眉:“你对我有意见?为什么抱了他们,不抱我?”
    齐修实在忍不住,插嘴道:“因为我跟江子湛是男的,枝枝是他妹妹,而你……唔……”
    越枝枝又快又准地用自己的银丝线堵上齐修的嘴。
    越明初凝视着秋玉疏,手指微微蜷起又张开,然后往她走了一步,双手抬起,环住她的肩膀,试探着往自己怀里带。
    一开始,他还只是轻轻发力,但发现秋玉疏宛若一坨棉花团子一般,没有丝毫反抗,于是暗暗用了力。
    将她紧紧地抱了个满怀。
    他嗅到她头发上有一股皂角味,忍不住深吸一口,一时没有放手。
    “赔你的鲛绡,放在我衣柜最上层右边那格了。”他轻声道,“我房中还有海棠酒和红叶糖,够一年的量了。”
    秋玉疏想答应,但被抱得有些踹不过气来,于是闷哼一声。
    越明初听见了,立刻放开她。
    秋玉疏摸了摸鼻子,抬眸看他,语重心长道:“去了之后,好好学啊。虽然以后不是归墟宗的人了,但毕竟也是从我们员峤岛出去的,不当第一,就别来见我。 ”
    “好。”越明初认真地点头。
    秋玉疏说完,突然想到,他大概是当不了第一。
    那白发枪修也是出自大化门。那可是枪圣,哪里能比得过?
    于是,她话锋一转,“不过呢,也不用压力太大,毕竟你刚开始学长/枪,若是比不过别人,也正常。”
    越明初顿了顿,眸光闪烁了一下,听出她话中之意。她是说她那位枪圣朋友?
    他点点头:”好。“
    封永昼看了看天色,不得不出声提醒:“阿初,该走了。“
    越明初冲小伙伴们挥了挥手,转身跃上飞鸢。
    封永昼轻叩鸢头,长鸢毫不犹豫地立刻飞起,直上云霄。
    秋玉疏抬头,凝视着两人一鸢逐渐没入苍茫雪天中,直至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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