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莹莹死死的闭着眼睛。一直到他离开,她才张开嘴大口呼吸。
    吓死她了。
    明天就算主屋发大水她也要去主屋睡。
    后半夜,苏莹莹翻来覆去睡不着,等她好不容易酝酿出了困意,天亮了。
    “老三,爹让你去一趟老宅。”
    宋文渊刚起床,宋文生就来了。
    “如果还是上一次的事情,我就不过去了。”宋文渊打了一盆水,让几个孩子先洗漱。他拿起扫帚准备扫院子。宋文生见状,诧异不已,“老三,你是秀才,手还受了伤你怎么能干活呢?”
    “我不干活吃什么?”宋文渊会怼,“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就可以走了。”
    “老三,爹可是说了,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带过去。”宋文生一脸为难,“我也知道爹娘这次做的过分,可老三,巧巧是咱们的亲妹妹。”
    “而且爹娘说了,金簪只是暂时借弟妹的,等巧巧成了亲,到时候会还回来的。”
    宋文渊慢条斯理的扫着地,想到什么,扭头问他,“娘之前借二嫂的那块布,还了吗?”
    这是他还没成亲时候的事情,到现在,都快十年了。
    “还了吧。”宋文生心虚的看向他,“这件事情二嫂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翻什么旧账啊。”
    第二十一章 我们也想重新分家
    宋文渊眯眼,“连你都不相信的话,你觉得我会信吗?”
    这……
    宋文生抿了抿嘴又说,“弟妹那么多陪嫁首饰,也不差这一个……”
    咣当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紧接着苏莹莹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端着一盆水,来到院子后,对着宋文生泼过去。宋文生没想到她会这么干,又跑又跳的躲开。
    “老三媳妇,你这是干嘛?”
    “也不知道谁家的鸭子,一大早就跑到了我们家。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也看不出别人其实一点也不欢迎他。我夫君是个脸皮薄的,他不好意思开口,我只能勉为其难的代劳了。”
    苏莹莹指桑骂槐,宋文生难得聪明。
    “弟妹,要是你肯出金簪,我至于两头受气吗?”
    自从分家,二弟再也不管家里的事情了。他也不想来,可这不是没办法吗?
    “弟妹,你以前挺大方的,最近怎么这么抠门,也斤斤计较起来了。都是一家人,小妹成亲,你总要添妆的,你就当提前给了不就成了。”
    一根金簪好几两银子,谁家做嫂子的会给小姑子几两银子的添妆?她长的很像冤大头吗?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以前我姨娘,若是我没银子了,可以找她要。但现在我姨娘没了,我只能指望着手里这点嫁妆过日子。”
    “听说老宅今年收成不错,既然二弟这么为我们家着想,不如回去问问爹娘什么时候把分家时该给我们的粮食给了我们。”
    宋文生是来找宋文渊的,最后人没带回去,还让三房想起了分家时老宅没给的粮食。要是让爹娘知道此事,他接下来几天可能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宋文生可不想挨骂,回去后,只字不提这件事情。可他没想到,中午宋文渊就去了老宅问这件事情了。
    “什么粮食?老三,家里可不欠你什么东西。”宋大壮还在气宋文渊上午不过来的事情,说话时语气特别冲。
    王婆子又是摔筷子,又是指桑骂槐的。仿佛宋文渊做了一件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宋文渊早就见识过这些人的嘴脸,也懒得与他们废话,直接拿出老宅当初打的欠条,“如果爹娘不记得这件事情了,咱们可以去找村长一块回忆回忆。”
    宋文渊拿出了证据,刚才还叫骂的两人瞬间不出声了。
    “你要是和我们算这些,那我和你娘也有一笔账和你算。咱们是分家了,可我们还是你爹娘吧。”
    宋文渊冷笑,没有说话。
    宋大壮有些害怕与他对视,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分家的时候咱们说好了,我们跟着老大。但你和老二每个月都要给我和你娘粮食和养老银子。”
    “这两个月,你一文钱没给吧。”
    “我和娘知道你们家现在过的艰难,就一直没有提这件事情,本来我们是想着……”
    “原来你们知道我们家过的艰难啊。”宋文渊打断他的话,深不见底的眼眸中蓄着满满地冷意,以往清冷的面容,此时仿佛大雨将至的天色,让人只看一眼,就退避三舍。
    “我们不是没找你们要银子吗?”
    宋文渊闻言,突然笑出声,“好一句都是为了我们好。既然爹娘这么公平,那今日咱们就把这笔帐算明白吧。”
    “不是已经算清楚了吗?”王婆子觉得他在故意找茬。
    宋文渊没理会她,等门外脚步声响起后,他脸上的疏离之色慢慢散去,随后转身看向来人。村长是和族长一块过来的,苏莹莹去找他们的时候,已经说了来意。眼下两人过来拍拍宋文渊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村长,九叔你们怎么来了?”
    宋大壮和两人打完招呼,看了宋文渊一眼。
    宋文生回屋搬了两个凳子过来,见院子里的气氛不对劲,赶紧拉着自家媳妇,孩子回了屋。王婆子本来还想让他配合着一块演出戏,谁知道一抬头对面早就没了老大的人影。
    气的王婆子只能另想办法。
    “听说当初分家时你们答应给老三的粮食到现在还没给?”族长开门见山。
    宋大壮闻言立刻变了脸色,“这么一点小事,怎么还麻烦两位亲子跑一趟。”说完扭头斥责宋文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是我儿子,你家里要是有困难,我和你娘就是从牙缝里挤,也会给你一口吃的的。”
    “九叔年纪这么大了,要是因为咱们家这点事情受累,你以后怎么面对族里的亲人?”
    宋大壮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宋文渊身上,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明事理之人,宋文渊是那个不孝子呢。
    村长无语的看向宋大壮,他这辈子所有的聪明劲都用来对付老三了吧。
    “我们两个今日过来就是想让你把该给文渊家的粮食给了。你不必在我们面前做戏。”
    都是一个村子的,谁什么样,大家伙心里都有数。他们都这把年纪了,什么样的人家没见过,宋大壮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玩心眼,做梦。
    王婆子见这件事情装傻糊弄不过去了,开始撒泼。
    “老嫂子,如果你们今天不愿意出这个粮食,那之前分家的事情就当不作数了。”村长拿出杀手锏,“文渊,你回去和你媳妇收拾收拾,等下就搬过来吧。”
    “正好最近还有几场雨,你家那屋子总漏雨,也不能再住了。回了老宅,你爹娘总不好他们吃饭让你们一家六口瞧着。”
    宋大壮夫妻好不容易什么好处都没有给宋文渊一家,就把他们从老宅赶了出去,哪里愿意他们还回来?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下一次分家肯定不能这么分。
    想到宋文渊之后有可能分他们家的田地,王婆子急了,“分家可不是儿戏,都分了,哪还能搬回来?就算我们当爹娘的不介意,他两个哥哥嫂子少不得要闹腾。”
    咯吱,对面屋子的门打开,紧接着老二媳妇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们也想重新分家,正好村长和族长也在,不如现在就开始吧。”
    第二十二章 父慈子孝
    赵翠花一直在窗户旁偷听,听到周氏的话后,再也站不住了,下床就要出去阻止。
    宋文生一把拉住他,“你就别出去添乱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没看明白吗?放心,爹娘肯定不会让咱们吃亏的。”
    周氏的话,也让村长和族长愣了一下。
    周氏嫁到宋家这么多年,唯一一次反抗就是她家大丫头被烧成傻子后。她拿刀逼着老宅分了家。那件事情后,她变的更沉默寡言了。
    村长没想到她会提重新分家。倒是族长最先回过神,“行,既然你们三兄弟今天都在,那不如……”
    “不行。”王婆子急了,“分什么分,这个家早就分过了。你们要是不满意,你们就自己挣去。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和你爹辛辛苦苦挣出来的。”
    “我们想怎么分就怎么分。我儿子还没说什么呢,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王婆子骂周氏,“连个儿子都不会生的废物,还想要我们老宋家的东西,做梦。”
    周氏低着头,拳头紧握,指甲陷入肉里也没有丝毫察觉。
    “我是没生儿子,可我家男人也是你儿子,他和你其他儿子一样在孝顺你。凭什么大哥一家什么什么都不用干,就什么都有,我们家拼死拼活,忙活了这么多年,最后却什么都没有。”
    本来周氏早就认了这样的分家结果。可是他们带着大丫看了不少大夫,都没有指望后,就有人和他们说,将来给大丫招婿。
    周氏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招婿需要家底。他们家一穷二白,原本分家给的那几两银子也给大丫看病用了。下面几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就那一亩地,连一家子糊口都不行,以后可怎么办?
    刚刚周氏坐在屋子里犯愁,无意间听到村长提议重新发家的事情,她立刻两眼放光冲了出来。
    如果可以重新分家,哪怕再给他们一亩地,他们家的日子也会比现在好一点。
    可是爹娘不肯,不仅不肯还拿最恶毒的话来侮辱她,刺激她。渐渐的,周氏情绪开始失控。突然,周氏蹭的站起身,睁着大大的双眼,满脸愤怒的喊道,“如果你们不愿意重新分家,我们就和老三家一样,重新和你们一块去。”
    到时候,她再也不会任劳任怨的做事了。
    她还要把当初他们欺负她的仇统统报回来。
    周氏蹬的王婆子满心不安,就在她想着怎么对付周氏时,宋大壮开了口,“去,把欠老三家的粮食给了他。”只字不提老二家要重新分家的事情。
    周氏还要说话时,宋文武从屋里出来,拉着她准备回屋,周氏不肯,“我不回去,反正都要死,还不如死在院子里。我就不明白了,都是当爹娘的,为什么他们就可以如此偏心?”
    “这么多年了,我们一家任劳任怨,也从未奢求过你们会公平的对待我们,我们就是想活下去,为什么就这么难。”
    “我们一家六口,你们只给我们一亩田地,不是想让我们死吗?我成全你们。”周氏甩开宋文武,冲进屋子后,很快就听到了孩子们的哭声。
    王婆子闻声,眉头紧促,“老二,你还在这里站着干嘛,还不进去管管你媳妇,没用的东西,儿子生不出来,现在连媳妇也管不住。你说说你怎么就能这么窝囊。”
    哇……
    “娘,我不要死。你别带我去死好不好。”
    “娘,我害怕。”
    几个小姑娘大哭着被周氏退了出来,周氏手里多了一把菜刀。院子里的人看到后,吓得站起身。
    “老二媳妇,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别冲动。你的孩子还小,他们要是没了娘以后可怎么办?”村长苦口婆心的劝说周氏。她却不为所动,“他们马上就要死了,没有以后了。”
    “孩子他爹,我也不逼你给爹娘要田地了,过来吧。咱们一家人一块死。”
    宋文武一个大男人,此时眼眶通红,他看着几个瘦小的女儿以及被逼的走投无路的妻子,张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几次欲言又止后,突然蹲下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宋文渊走过去把他拉起来,看着他的眼睛一脸凝重的说道,“你们一家人连死都不怕了,还怕找爹娘重新分家吗?”
    宋文渊的话仿佛黑夜里的明灯,一下子照亮了宋文武的慌乱无措,对,重新分家。
    “爹娘,我求求你们了。重新分家吧。孩子娘说了,我们不多要,再给我们一亩水田,一亩旱地就行。”见爹娘迟迟不开口,宋文武越发着急。
    “爹娘,你们真的要逼死我们一家吗?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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