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看见面前这个温柔到极致的女子沉默下来。
    他身上的燥热胀得他难以忍受,却还是死死压制住,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不曾舍得挪开。
    不知道是过了很久,还是只在瞬息之间。他苦苦等待、刻骨思念了几个月的女子顺势坐了下来,脚往下探去,小心翼翼地下了浴池。
    宁濯眼睫一颤。
    宋娴慈此刻离他很近,近到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滚烫热意。
    他定是难受极了,就跟自己当初一样。
    “那,陛下,”宋娴慈轻声问他,“若我来帮你,你愿意吗?”
    宁濯怔怔看她,水下修长的手指轻划池壁,才抑下指尖的痒意。
    他眼睛微微赤红,低声答她:“好。”
    话音落下不久,他瞳孔陡然一震,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撑在两侧的双手猛地抠住池底,理智几乎随着心上人的动作被揉得粉碎。
    水波一阵阵漾开,一次次冲击他的神识。
    神识震荡,他于一阵一阵恍惚之间倾身而上,双手钳住她的腰。
    宋娴慈一惊,下意识欲抽手后退,却被他抓住回归原位,然后听见宁濯压抑到极致的嘶哑声音:“别松手。”
    “你若松开……那便真的要出事了。”
    宋娴慈身子一僵。
    宁濯低低地笑了一声,左手抓着她的手教她动作,右手抚着她的后背,覆身上去,薄唇顺着她的粉颈而下。
    满室只闻女子声声嘤咛与哀求,和许久之后,那一声满足的喟叹。
    作者有话说:
    评论我都有认真看,谢谢大家,超爱你们!
    第44章 第 44 章
    ◎七日欢(2)◎
    宁濯把宋娴慈抱在怀里, 为她揉捏了纤手许久,直到怀中人用力把手抽回。
    宋娴慈看着满脸写着愉悦的宁濯,心里又羞又气, 却不忍说他,只好板着俏脸挣脱他的怀抱, 低声道:“陛下今日应已无事,我就先回棠梨宫去了。”
    宁濯心跳一滞,凑过去低头封住她的嘴,似惩罚般在其中肆意搅弄, 好半晌才松开。
    宋娴慈在他的怀里细声喘着, 待缓过来了,有些气急地抬眸瞪了他一眼。
    却不知自己生性温柔包容, 瞪起人来半点震慑力都没有,反而勾得宁濯更不舍得放人了。
    宋娴慈推开他,红着脸瞥了眼被他剥落后丢在浴池中的裙衫, 扬声唤阿涓拿身干净衣物进来。
    好在宁濯没出声阻止。宋娴慈暗暗松了一口气。
    阿涓将衣物放在屏风后, 然后头也不敢回地跑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宋娴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仅余的那一件湿透了的小衣,咬着唇让宁濯转过身去。
    宁濯不作声,也没依言照做,只是闭上了眼睛。
    宋娴慈犹豫片刻,知道自己是说不动他了,便起身上去,快步走向屏风, 却在半路听见后方传来宁濯低沉的嗓音:
    “娴慈。”
    他在唤她。
    宋娴慈告诉自己不能停, 停了便再难脱身了, 脚步蓦然沉重下来。
    她在顿在半途的下一瞬, 听见宁濯问她:“为何不肯为我开门?”
    宋娴慈从这道骤然喑哑下来的嗓音中,听出他浓重的悲伤和委屈。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肘,轻轻地想,是不是因为刚刚挣扎时撞到了池壁,现在她才会觉得心里这般疼。
    她听见宁濯声音又哑了两分:“整整三个月了,娴慈,为何不肯见我?”
    宋娴慈一哽,努力稳住声线:“整个皇宫都是陛下的,陛下若想进来,无人敢拦着的。”
    “无人敢拦……”宁濯低声重复,然后轻笑着说道,“可你在心里拦了。”
    他声音低落:“你在心里拦我。”
    宋娴慈一颗心抽痛,暗暗央求他别再说下去了,可听他说完这句话真的沉默下去,不知为何竟愈发难受。
    她艰难地回身看他,见宁濯静坐在浴池中,望向自己的眼神沉寂痛苦。
    身上那件湿透了的小衣时不时蓄出一滴水,落在地上。
    她疼得恍惚,竟觉得这是从自己心口滴下来的血。
    良久,她涩然哀求:“你……你容我想一想。”
    宁濯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终究是妥协了,缓缓转过身去。
    宋娴慈看着他原本挺拔的腰脊竟在此刻微微弯了下去,像是疲惫痛苦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
    不该是这样的。宁濯生来尊贵,脊梁无论何时都是挺直的。
    宋娴慈茫然地提步走向屏风,将衣物一件件穿在身上,正欲离开,又听见宁濯的声音:
    “记得叫阿涓替你绞发。”他说,“小心头痛。”
    宋娴慈鼻子一酸,轻轻“嗯”了一声。
    *
    棠梨宫。
    兰瑾和阿涓担忧地看着宋娴慈。
    桌上都是三人喜欢吃的菜,娴慈却呆坐不动。
    宋娴慈盯着面前的饭菜许久,忽将头侧向阿涓,轻声问道:“阿涓,你与祁大哥熟悉,他可有提过这几年陛下胃口如何?”
    阿涓静默一瞬,难得神色认真地开口:“娴慈想听实话吗?”
    宋娴慈捏紧了手中箸:“嗯。”
    阿涓皱着眉,低声道:“开始还好,后来就很差了,几个月前好了许多,近三个月又不好了。”
    她说得隐晦,但宋娴慈听懂了。
    宁濯刚被废黜太子之位去北境时,为了归京大计,无论如何都会好好保重自己身体。
    后来她另嫁他人,宁濯心灰意冷,怎么还能吃得下饭?
    再后来,他登基为帝,自己也回到他身边,他日日都欢喜,胃口自然就好了。
    可她却在这之后闭门三个月。
    宋娴慈怔怔地想:这么些年,她只有四年前家人与宁濯流放时和今天食不下咽,而宁濯却不知已过了多少这样的日子。
    她起身走出去,望向紧闭着的宫门。
    宁濯本就只有三年寿命,她明知他心爱自己,希望自己陪在他身边,为何这三个月却这样心狠地不肯见他,生生蹉跎他所剩无几的年华?
    他就只剩两年多可活了,前人随口定下的“非清白身不得嫁入皇宫”这一句礼法,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宁濯在对她的心思上一向执拗,她又不是不知道。只怕于他而言,只要自己肯留下来,就算每天都要应付文武百官的劝谏也都甘之如饴。
    况且,他既想碰她,便应该是不介意自己的过往。连他都不介意,自己又何必连连退缩呢?
    宋娴慈眼神渐渐清明晶亮,转头笑着对阿涓兰瑾说:“你们自己吃吧,我去紫宸殿用膳。”
    两人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啊?”
    然后又同时点头:“好!”
    宋娴慈眉眼弯弯,快步出了门,步伐轻盈似年少时。
    棠梨宫到紫宸殿的来往宫人皆由肖玉禄亲自训导,为的就是瞒住她的身份,所以宋娴慈出门无需遮遮掩掩。
    到了紫宸殿外,一个侍卫公事公办地朝她拱手行礼:“臣立时便为娘娘通报,娘娘稍候。”
    话音刚落,另一个侍卫恨铁不成钢地扯他衣袖给宋娴慈让路,生怕她跑了似的急声说:“娘娘直接进去便可!”
    宋娴慈一愣:“这样可以吗?”
    侍卫:“旁人的确不可以,但娘娘可以。”
    宋娴慈心里泛起一阵酸甜,轻轻点了点头,迈步进去。
    宫娥见到她来,又惊又喜地迎上来行礼。宋娴慈低声问道:“陛下可用完膳了?”
    宫娥忙道:“正在用呢,桌上都是娘娘爱吃的菜,娘娘可要去尝尝?”
    宋娴慈看着宫娥焦急恳求的神色,眼睛生了热意。
    所有人都知道宁濯希望她来,所有人都知道。
    他从不隐瞒对她的爱意。
    宋娴慈抿唇笑了笑,迈步朝里走去,最后停在距桌前十步远的位置。
    她对愕然看着自己的宁濯说:“可否匀我三碗饭?”
    她望着宁濯,强忍哽咽,挤出一抹极甜的笑,轻声将方才落了的称谓补上:“夫君。”
    这个称谓本应在她及笄后便该给宁濯,却意外落于别人身上,好在兜兜转转,终于还给了他。
    宁濯双眸骤然红了,站起身子走向她,将她扯到桌前坐下,然后把自己那碗米饭推到她面前,哑声说:“我没碰过的,你饿了就先吃。”
    肖公公给宫娥使了个眼色,后者盛了一碗米饭上来,恭恭敬敬地放在宁濯面前,然后领着殿内所有宫人都退下去了。
    他们像是一对寻常的夫妻,在黄昏之际,在自己的小家中用膳。
    宋娴慈为他夹菜,哄着他多吃两口,可见宁濯当真不管她夹什么、夹多少到他碗里,都认认真真吃了下去,又忍不住心里发苦。
    用过膳,两人各自洗漱沐浴过,相拥着坐在榻上。
    准确来说,是宁濯紧拥着她。
    宋娴慈感受到他的身子有些发颤,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说:“若是难受可以哭出来,我不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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