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命,什么名声清白,在某些人眼里都不如自己一丝利益来得实在。
    至此,她是半点儿为了知青院好的心思也没了。
    赵红英抹把脸。
    头一回产生了搬出来的想法。
    时候也不早了,赵红英和冯秀芝两边对了下口风,免得别人问起来说法不一致。
    赵红英洗洗脸,回屋去看顾莞宁。
    顾莞宁缩在炕上,紧皱着眉头,睡得很不安稳。
    赵红英小心把人掰正,盖上被子。
    她坐在一旁,却没有睡意。
    正发呆的时候,门被敲了敲,冯秀芝端着馒头片和鸡蛋糕进来,“莞宁没吃多少,半夜醒了再饿,拿这些将就着垫垫肚子。”
    “让大娘破费了。”赵红英接过来,迟疑两秒,最终选择问:“大娘,您知道大队有哪户社员家里房间宽松的吗?”
    冯秀芝想了想,“哟,那还真不少,咱大队长批宅基地挺宽松的。赵知青你问这个干啥?”
    赵红英苦笑道:“我想从知青院搬出来。”
    冯秀芝眼珠子转了转,“莞宁也搬吗?”
    “我有这个打算,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想跟莞宁还有柴知青一起搬出来。”赵红英道。
    她们三个都不是小心眼子的人,更不是见不得别人好的,搬出来肯定比在知青院清静。
    冯秀芝心里立马就有了合适的人家。
    “有。你等我琢磨琢磨,回头问问那几家愿不愿意收知青住家里去,也问问报酬给多少才合适。你放心,大娘不会让你们吃亏。”
    冯秀芝跟赵红英严肃保证。
    赵红英心里感激不已。非亲非故的,冯大娘帮了莞宁这么大忙,又愿意为她们费心思打听,这可真是太难得了。
    一通忙活到现在,天已经黑透了。
    程砚洲端着手电筒要离开,“娘,我回去了,明早再来。”
    冯秀芝拉住儿子,“回头我让你桂花婶子再问问莞宁的意思,争取让你俩正式见一面,你自己也有点眼力见知道不?”
    程砚洲面色迟疑着问道:“比如?”
    “比如,你不会说话就别说,你就做事就行,今天你就做得不错。”冯秀芝看着儿子,这傻小子只要不说话,那相亲成功的概率就跟坐飞机似的飙升。
    程砚洲点头,“我明白了。”
    **
    天擦亮,北风呼呼地吹,寒意逼人。
    赵红英靠在墙上,几乎一宿没睡。
    半夜时分,不出她所料,莞宁烧起来了。烧得整个人都开始说胡话,一会儿要爸一会儿喊妈,还要大哥,还说什么死啊活啊的,把赵红英吓得够呛。
    幸好程家有退烧药,赵红英又打扰了冯秀芝一场,把药喂莞宁喝下去,到天快亮的时候,再摸额头才没那么烫。
    冯秀芝年纪大,觉少,又担心顾莞宁,披着件衣服进屋来。
    “外头冷了,我瞅今天像是个阴天。”冯秀芝搓搓手,倒了杯热水给赵红英,“上午在家休息休息,半下午我再把你俩送回去,你看呢赵知青?”
    仰头灌了杯热水下肚,赵红英擦擦嘴,“那麻烦大娘了。我也不跟大娘客气,等这事过去,我跟莞宁再好好上门来谢谢您。”
    冯秀芝坐下,笑得和蔼亲近,“就喜欢你们这些爽快的丫头。昨天替莞宁出头的姑娘是柴知青吧,那丫头我瞧着也是个实心眼的。”
    “是。昨天莞宁迟迟不见人影,最担心她的就是瑞云了。”赵红英道。
    正说话时,外面院里突然进了人。
    冯秀芝到门口一瞧,“老三?”
    “你咋来这么早?”她紧紧衣服,走过去,“娘还没烧饭呢。”
    程砚洲推着自行车进来,“我买了包子和油条。”
    冯秀芝看到了篮子里的一兜油纸包,她:“……”
    冯秀芝震惊地收起下巴,斜睨着视线打量程砚洲,像不认识这人是谁似的。
    “你咋突然这么机灵了?”
    昨天她刚提点两句,今天老三就把肉包子给安排上了。
    你说说要是早点儿这么干,她大孙子都抱上好几个了!
    程砚洲疑惑看他娘,“不是您说的吗?”
    冯秀芝呵呵两下。她说的,她说的家里这几口子哪回认真听认真做了,就是敷衍她。
    “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冯秀芝过去,提着包子和油条转身进了厨房。
    程砚洲停好车,瞧一眼西屋,也跟着进了厨房。
    冯秀芝做饭,一边道:“昨天半夜莞宁发了高烧,现在才退下去。”
    “家里有药,您给她吃了没?”程砚洲忙问。
    舀半碗米倒进锅里,加水盖盖,冯秀芝才回:“吃了。得亏你当时买的药多,家里剩了一小包。”
    程砚洲过去帮着烧火,往灶里添柴。心想,挑个时间他得再买几包药回来。
    昨天睡得早,顾莞宁醒过来也早。
    醒来后,顾莞宁呆呆地盯着房顶看,半晌后后知后觉发现这好像不是知青院。
    知青院的屋子可黑了。
    房顶特别矮,还经常往下掉土。
    “莞宁你醒了?”赵红英洗脸回来,看到顾莞宁睁开眼睛,问道:“怎么样?感觉难受吗?”
    顾莞宁缓缓扭头,目光对焦在赵红英的脸上,她反应了几秒,突然眼眶一红,哭出来。
    “红英姐——”
    她扑到赵红英身上,一边擦眼泪一边诉委屈,“我碰见坏人了呜呜——”
    “没事了没事啊。”赵红英眼眶也湿了,她拍着顾莞宁的后背安慰。碰到这样的事,谁不害怕?谁不委屈?
    赵红英拿过毛巾来,让顾莞宁擦干净脸,“不哭了。哭肿了眼睛,待会儿回知青院再让人多想。”
    顾莞宁抽噎着,“我……我我崴了脚,脚疼,还不让人哭吗?”
    赵红英想起昨天跟冯秀芝对的口风,又给顾莞宁描述了一遍。
    “你记住,你一上山就碰见了冯大娘,别的谁也没见着。你崴脚是因为跟冯大娘说话,没注意前头的路才跌进坑里崴到的。咱俩昨天在程家宿一宿,只是为了商量粮食的事情。”
    “还有不到十天就是县城粮店供应的时候,咱过来是为了对一下这次要买多少粮食。你给钱,程家给票,最后还得让我和大队长作见证。”
    顾莞宁重重点头,“我记住了。”
    赵红英握紧了顾莞宁的手,“还有,那个赵麻子,我已经想好怎么对付他了。”
    顾莞宁杏眼睁大,看着赵红英,“怎么对付?”
    发烧的人眼睛格外明亮,懵懂又迟钝。
    赵红英揉揉顾莞宁的头发,“你躺着再休息会儿,大娘说下午再送咱俩回知青院,把事情挑开跟大家说一遍。”
    顾莞宁躺下,扯着被子,不依不饶地盯着赵红英,“红英姐~”
    “你知道,我一直管咱们知青取用农具的事,基本上每隔几天都要核对一下数量。有时候程会计也会把大队社员的农具核对交给我,前阵子我发现社员那头的铲子数量对不上,我再一问,恰好是赵麻子在的生产小组。”
    “我把这事报给了程会计,他转头去问那组的社员,那组的社员都说自己把铲子交上去了,赵麻子也那么说。”
    “但是丢铲子的前几天,我偶然见到赵麻子在大队仓库外转悠,我一猜肯定是他偷的。”
    “只有他有偷农具的时间,也只有他有偷农具的动机。他家穷,他又好吃懒做,拿的工分比知青还少,他很有可能偷了农具去卖钱。”
    顾莞宁眼珠一转,抓住了重点,“可是红英姐你没有亲眼看到,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偷的。”
    赵红英伸手给顾莞宁掖掖被角,“我可以去作证,比起赵麻子,大队长和社员们肯定会更信我的话。况且也没冤枉了赵麻子。”她冷笑一声,“昨天的事不能张扬,但也不能算,那就找个别的理由。”
    赵红英有这份为自己着想的心,顾莞宁很感动。
    但是她得说,“还是算了吧。红英姐你出面指认的话,赵麻子肯定对你怀恨在心,他如果盯上你怎么办?”
    “桂花婶子说了不会放过赵麻子的。”顾莞宁拉着赵红英的衣角,不想让她为自己趟这趟浑水。
    赵红英刚想说什么,在外头听了一耳朵的冯秀芝推门进来。
    她脸上带笑,“莞宁醒了?“
    “大娘做了早饭,我叫老三端过来,趁热吃点?”
    说着,冯秀芝回头喊一嗓子,“老三,把饭端来这屋!”
    顾莞宁连忙坐起来。
    程砚洲端着米粥、咸菜和包子油条进来,放下后转身就出去。余光看到顾莞宁苍白的脸色,程砚洲眉头一皱,身体不好饭量也不大,怪不得容易生病。
    冯秀芝去把门关严实,回来坐下,“大娘跟你俩一块吃。”
    顾莞宁坐到炕沿上,“大娘,昨天真是麻烦你了。”
    冯秀芝不咋爱听这话,夹了个包子给顾莞宁,“吃饭,你瞅你这脸白的。”
    赵红英也拿起筷子,看一眼桌上丰盛的早餐,就是城里双职工的家庭也不敢这么吃。
    立马又觉得欠了冯大娘许多。
    冯秀芝喝口粥,见两个姑娘都小口小口吃着,她笑着道:“刚才我听了一耳朵,赵知青,大娘觉得莞宁说得有道理。”
    赵红英抬头,“啊?”
    冯秀芝放下筷子,打算好好跟俩人说道说道。
    “赵知青你原是个脑子清楚的,大娘看这事你是气狠了,一时才想不明白。”
    “首先,赵麻子肯定不能放过。你桂花婶子昨天知道这事后,立马就回家跟大队长商量了,你就放一万颗心,赵麻子很快就遭报应的。”
    “第二,这件事不能张扬,也绝对不能往外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咱们不跟赵麻子扯上丁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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