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青楼的男子,哪有被强的,个个都是自愿的。
    段锦道:“只喝酒。”
    众人答应了,这才放开了他。
    喝酒,听曲,劝酒。女人们依偎在身边,气氛靡靡。
    坏人们还使眼色给楼里的姑娘,让她们往段锦跟前去。
    不用他们说,段锦长得眉眼俊秀,修长精实,又气息干净,实是姐儿们难得遇到的少年郎。好几个女子都想往他身上凑。
    段锦只挡着。
    奈何一群兵痞故意灌他酒。
    此时的段锦依然还是少年,还不是后世在军营里练得千杯不倒的男人。
    少年渐渐不胜酒力,眼前模糊了。
    心里还有三分清明,知道不好,嘟嘟囔站起来要走。
    严笑扫了一圈,指了一个身子丰腴,眉眼间十分有风情,一看就是风月老手的女子:“你。”
    他下巴朝段锦支支。
    女子便笑着过去搀扶段锦:“郎君,奴家扶郎君去休息……”
    她撑着段锦出去,身后响起一片戏谑笑声:“我们这小兄弟是头一回,你小心伺候。”
    段锦好久没做绮梦了。
    今天又梦到一回。
    隔着薄薄的纱,朦朦胧胧地看到丽人出浴。
    身体硬得发疼,想杀人。
    场景眨眼间变幻,他也在水中。
    许多不可描述。
    只忽然,闻到了脂粉香气。
    既不是家中用的高雅幽靡之香,也不是行军中简单清爽的皂香。
    是陌生的俗气的脂粉香。
    段锦神台一震,睁眼的瞬间,已经出手。
    女子正在解他的衣裳,才扯开衣襟,半敞了怀,俊美的年轻人忽然警醒过来,鉄钳似的捉住了她的手腕,一拧一按,她整个人肩膀都半拧着给按到了床榻上。
    半边身子都麻痛使不上力气。手腕要碎了似的。
    “郎君!快放开!”女子连连呼痛,”快快放开!痛死奴了!”
    段锦呼吸急促,胸膛起伏。
    好片刻才调整了身体,放开了女子。脑子半昏,但也知道在哪:“我、我得回去……”
    搓了搓脸,站起来想走。
    身体一歪,脑袋砰地撞上了月洞床框。
    女子本来揉着发疼的手腕抱怨,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凑上来嗔道:“酒都没醒呢,着什么急。那位将军指了奴家,让奴家伺候郎君,须知,春宵一……哎哟哎哟哟!”
    段锦人还不是很清醒,出手的速度却不慢。
    伸手一档,手肘顶着她喉咙,手掌捏住了她的肩头,顿时疼得她龇牙咧嘴。
    终于有点明白了,今天这个俊俏郎君,自己是吃不到嘴里了。
    段锦放开了她,命令道:“去给我打盆水,凉的!”
    女子揉着肩膀,嘟嘟囔地去了,不一刻转回来,端来了凉水放在圆桌上。
    段锦过去,按住盆缘,一脑袋就扎进去了。
    女子:“吓!”
    咕嘟嘟的气泡从水里一串串冒出来。
    等气泡冒尽了,段锦从水里抬起头来,深呼吸。
    水湿了一大片,桌上湿了,衣服也湿了。
    被女子解开的衣襟敞着胸膛,也都是水珠。从脸颊上顺着颈子、锁骨往下滑。
    活色生香,可惜了。
    段锦抹干净脸,人清醒了。
    整好衣襟,伸手入荷包,摸了块碎银子丢在桌上,扬长而去。
    女子拿起银子在手里抛了抛,抬眼看门口,俊美的年轻男人已经没了身影。
    “啧。”
    叶碎金痛快洗了回澡。
    七月里暑气正重。军营里的男人们直接跳进河里洗澡。她们三个女子却只能躲在帐篷里擦洗。
    这下总算痛快了一回。
    叶碎金道:“你们也去洗。”
    两人笑着答应,一人道:“刚才阿锦来过,又说不是急事,见主人在洗浴,就先走了。”
    “哦,好。”叶碎金道,“等我头发擦干,你去叫他来。”
    只等婢女去找的时候,却没找到人。
    婢女便喊住了秋生:“可看见阿锦了?主人找他呢?”
    秋生道:“可有事要做?我去也行。”
    婢女道:“无事,只是找阿锦。”
    秋生一脸忠厚:“他去喝花酒了。”
    “……”婢女捶他的脑袋,“休得胡说!”
    “是真的。”秋生护住脑袋,“二宝在街上看到了,他跟裴家的严将军几个一起进了楼子。”
    婢女气呼呼地回去禀报了叶碎金:“阿锦,阿锦喝花酒去了!”
    啊,气死了!
    叶碎金怔住。
    “阿锦……已经会喝花酒了?”
    婢女咔咔掰拳头:“等他回来,我教训他。”
    “不用了。”叶碎金梳着头发,缓缓道,“不用管他。”
    婢女自己还是小姑娘,哪受得了这些腌臜事,道:“也该让他正经娶个妻子了,家里有人了,就不会在外面胡来了。”
    叶碎金只笑笑。
    这事,不再提。
    叶、裴二家联军,其势如虹,攻下上庸已经是不可阻挡。
    八月中旬,上庸攻克,整个房州落入了裴泽的掌握中。
    从舆图上看,两家联军从延岑城开始向西经郧乡、丰利,南下竹山,又西向攻克上庸,基本上是兜了半个圈子。
    均州被裴泽和叶碎金瓜分。
    则从此,唐州、邓州、均州、房州,还有原属于襄州的北部河口和谷城,连成了一片。
    两家守望相助。
    更重要的是,从丰利到郧乡到延岑城到河口到谷城,整个汉水上游部分都在二人掌握之中。
    汉水向南,便是目前裴泽和叶碎金合力都还不能妄想的襄阳铁城。
    同时,通往襄阳的其他主要漕运的上游,几乎都从邓州和唐州经过。汇聚在襄阳。
    掌住了均州、邓州、唐州,便掌住了中原地区南下襄阳的水道。
    裴泽和叶碎金都是爽利人,利益分配也能做到双方都满意。
    初次的合作已经建立起了信任。年轻将领们在战场上彼此可以以后背相托。
    至分别时,居然都颇不舍。
    十郎道:“笑哥,有空来比阳喝酒啊。”
    严笑道:“喝趴下你个小毛孩子。”
    众人大笑。
    十郎道:“代我问候你家的真·小孩。给他讲讲他十郎哥哥的战场英姿。”
    这下,连裴泽都笑了。
    他道:“你们有空也到房陵来玩耍,定西见到你们定欢喜。”
    叶家郎君纷纷行礼:“但有机会,必定要去。”
    赵景文站在众人中间,虽没有完全融入,却也没有被完全排挤。
    正如叶碎金所明白的,战场上生生死死,很容易淡化一些恩怨情仇的东西。
    前世,她和裴泽两看相厌,也都不曾在战场上下过黑手捅过刀子。起码在这一点上,叶家裴家信仰是一样的。
    叶碎金与裴泽道别:“裴公,来日我两家再携手。”
    裴泽道:“盼有这一日。”
    叶碎金笑道:“必有的。”
    待要上马,忽地看见众人中的赵景文。
    阳光底下,他在众人中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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