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生欣赏他的武勇,又得知是老生先挑起事端,这事才平息。
    再之后,他几乎每次上骑射课,都会将对手打进疾医所,军伍士卒都不乐意当他陪练……所以先生无奈
    停了他骑射课。”
    说到这,何摇了摇手中的药粉,轻轻叹了口气。
    “我担忧,他会为了展示武勇,殴打……咳,与其他壮士较量,所以事先备一些跌宕损伤、醒神补血的药粉,总是不会错的。”
    张婴:……
    是个明白人啊!
    他很理解地伸出小手拍拍对方的小腿。
    这时,溪边有几个洗衣服的大娘认出了张婴,连忙向着他招手。
    张婴和何都抗拒不了大娘们的热情,一人手里被塞了一份炊饼,然后听大娘们高声唱《无衣》,特别有气魄。
    张婴啃着饼,闲聊间才得知原来这几位大娘竟也作为预备役上过战场,不光运送过物资,还杀过人。
    “哇!”
    张婴嘴上叼着炊饼,伸出小手手如海豹般快速鼓掌,声音含糊地说,“彩!彩!彩!”
    惹得大娘们越发高兴,唱歌都快唱破音。
    张婴没注意到,坐在身后的何正在暗暗打量他。
    尤其看到小家伙几个笑容,几句玩笑话便得到小淑女、大娘们的喜爱,何啧啧称奇,甚至有心想开口说什么。
    这时,不远处忽然发出尖叫声。
    何与张婴猛地起身。
    不过张婴刚刚站起来,就被一位身材壮硕,脸上还带着刀疤的妇人挡在了身后。
    他挣扎了好一会,才找到缝隙探头。
    咦?
    前方迎面走来的壮汉,啊不对是少年,不正是项羽吗?为何附近的人都对他避之如蛇……
    我的天,好家伙!
    项羽那家伙是疯了吗?
    他,他居然手上提着一个人头,气势汹汹地走向溪边一位洗衣少女冲过去。
    所有人都懵了,张婴差点尖叫出声。
    “躲好!”
    刀疤大娘一脸不善地提起长棍,“哼,待我去会会!”
    不过她刚向前迈开一步,众人便听见项羽大声道:“我砍下盗匪头颅无数,这是幼时第一次砍头得到的纪念。送你,功劳赏赐也可讨来送你!你可愿为我生娃!”
    众人:“……!”
    “不要脸!”
    少女苍白着一张脸,抱着一摞衣服“哒哒”跑远了。
    张婴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大哥!我要给你跪下了!别人求亲送大雁,送木瓜,野兽!你特么送个人头?你不当寡王谁当寡王!
    他在这一瞬间,仿佛已经看到乌少年铁窗泪,孤独终生的场景。
    不过紧接着出现的一幕,又打破了张婴的认知。
    距离溪水不远处的杨树后,忽然蹿出来四五个壮年男子,每个人都捧腹大笑,为首笑得最夸张的正是张婴见过的,乌家少年的叔父。
    他们笑得这么开心,溪水边的众女性也仿佛被传染一样乐呵起来。
    唯独项羽的脸黑一阵红一阵,仿佛遭受到了重击。
    他提起人头几乎怼到叔父脸上,咬牙切齿:“叔父,你骗我?你竟骗我!”
    项伯依旧在大笑,笑得眼泪水都快流出来。
    他指着项羽的手指还在抖:“你这榆木脑袋!你问我何事能彰显你的武勇,我说你的盗匪功绩,何错之有?谁,谁知道你居然是追求小淑女?更别提,哈哈哈哈……”
    项羽攒紧拳头,看他的样子好像恨不得将项伯打晕。
    项伯半点不害怕,哪怕快笑岔气,他的嗓音依旧大得周围人都能听见,“你居然送了个假人头出去!哈哈哈……我,我要找人记下来,流传,流传千古!”
    “哈哈哈……”无良的笑声笑得更大了。
    张婴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用骨木制作留作纪念的假人头。
    等
    等,就算是假的,也很凶残变态啊!
    ……
    “贤弟。”
    张婴闻声抬头,见乌少年一副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悲愤欲绝的模样,都心生怜悯了。
    他上前拍拍乌少年的肩膀,安慰道:“别难过,还有机会。”
    项羽眼睛一亮:“我就知晓阿婴你最聪慧,教教我怎么挽回。”
    张婴嘴角一抽,咳嗽一声道:“那个……乌兄,我的意思是……你还有其他小淑女们可以追求。”
    “不。”
    项羽无聊地摆摆手,语气有些执拗,“我就要虞家小姝。”
    张婴心里咯噔了一下。
    虞?
    等会儿,乌兄长相帅气,身体健硕,武勇极为强悍,现在喜欢的女子又姓虞。
    这,这……不会这么巧合吧?!
    “哪个虞?”
    张婴忍住内心澎湃的情绪,故作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乌兄可会写?”
    “自然。”
    项羽很自然地拿出树枝,唔……到底是哪个字来着?
    项羽看着张婴闪烁着的大眼睛,不会,两个字就被咽了回去。暗暗思索,虞家阿兄捕鱼、养鱼的习惯,叔父说过黔首们多是依山伴水地取姓名,所以应当是渔或者鱼吧。
    思及此,项羽自信满满地用枯枝在地上写上“鱼”。
    张婴盯着“鱼”许久,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张婴神思不属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喊他名字的声音,张婴扭头,这才发现是樊典小跑过来。
    “小福星。你家突然来了好些陌生工匠。”
    樊典的语速很快,“章兄让我来寻你,问问到底怎么情况?”
    “嗯?”
    张婴有些疑惑,但并不是很着急,他现在住的地方有大秦的隐太子在,安全系数仅次于皇宫,“应当没事,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
    樊家小子擦了把脸上的汗,有些血污还落在脸上,“哎呀,我来得太匆忙,手没洗净。脸脏的不行。”
    张婴连忙从兜里找手帕。
    “樊家……子?”
    旁人比张婴递毛巾的动作更快,张婴疑惑抬头,这才看见是何主动递了帕子过去,迟疑道,“……牛蛋?”
    “我现在是樊典!”
    樊典胖乎乎的像是皮球一样蹦起来,然后狐疑地看了何好一会,才指着道,“啊,你,你是沛县的……萧家阿兄,对吗!”
    张婴:!!!
    萧家阿兄?沛县?何?
    这组合在一起不就是萧何吗?!
    今天这么刺激的吗?
    不光看到了疑似项羽,还看到了疑似沛县萧何?
    等等,等等……先把思绪捋一捋。
    沛县,人聪慧,年龄和官职差不多能吻合。
    是汉初三大人杰,被刘邦视作首功的青年版萧何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乌这边。
    其一,从未有过明确记载,说项羽曾在咸阳求学。
    其二,项羽与萧何在记载中简直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若这样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年少相识,还是同窗的身份。就算正史记录不下来,野史应该也会有只言片语。
    ……
    张婴努力思考曾经看过的资料,又对比现在的线索,只觉得脑子很乱。
    一下觉得乌就是项羽,一会觉得秦汉时期壮士无数,英雄人物无数,不能因为有几点雷同,就随便给对方定标签。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婉拒一起回项羽家的邀请。
    张婴借着樊家子寻人的理由,一同回长安乡西南区。
    ……
    …
    …
    此时夕阳西下。
    嬴政眯眼看了会灿烂的火烧云,转身走进东偏殿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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