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完毕,她紧闭着眼睛,屏住呼吸,不敢看沈澹月的神情,只能听见他温和含笑的声音:
    “亲爱的,这是你的新把戏吗?”  ……亲爱的?
    亲爱的!
    明琅猛然睁开眼睛,见鬼似的瞪着他。
    可能因为她的表情不似作伪,沈澹月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目光微沉:“你真以为现在是2082年?”
    明琅懵了:“不然呢?”
    沈澹月闭了闭眼,递给她一个手机。
    芯片曝光恶性丑闻之后,手机虽然逐渐恢复了生产,但由于市场长期被芯片占据,手机的技术水平还停留在2025年左右——甚至连全面屏都尚未实现。
    沈澹月递来的手机,不仅实现了全面屏,而且又轻又薄,如同一块薄而剔透的玻璃砖,两面都能显示。
    明琅一脸懵地接过来,不用她按下什么,屏幕便已自动解锁。
    上面显示:
    2087年4月17日23:57:31
    她的时间整整消失了五年。
    ·
    半小时后,明琅勉强弄清了这五年发生了什么。
    她和沈澹月结婚了。
    ——是的,结婚了。
    现在,他们是合法的、可以查询的、甚至有纸质结婚证的夫妻。
    要知道,办理纸质结婚证,必须缴纳500美金的人工费。  不知道为什么,明琅总觉得这钱是她出的。
    她不由忧心忡忡地想,自己会不会太爱了点儿?
    宁愿花五百块冤枉钱,也要买一张一撕就碎的结婚证。
    听上去像个冤种型恋爱脑。
    就算他们在一起了整整五年,她也没必要爱成这样吧。
    这还不算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大学毕业后,她成为了生物科技的特工。
    作为全球三大巨型垄断公司之一,生物科技几乎垄断了芯片的专利。
    芯片退出市场,对于生物科技来说,的确是一大损失,却完全不能动摇其根基——除了芯片,生物科技还垄断了农业、制药、通信、物流、金融、清洁能源、基因工程、生化芯片、人工智能等行业。
    尤其是在农业上的垄断地位,直接奠定了生物科技在国际上不可撼动的影响力。
    学生时代,明琅最痛恨的就是生物科技。
    她父亲在生物科技合作制造商的工厂里工作,日夜都会接触有毒废料和生物废料。
    工厂每年都会进行“人员优化”,她父亲被“优化”以后,随即被查出患有肝癌。
    而工厂给出的解决方案,居然是提供贷款途径,让她父亲去换一个仿生肝脏。
    仿生肝脏可以通过模拟正常肝脏的工作原理,高效分解并排除有毒物质,保护体内正常的肝细胞。
    但价格也高得吓人,一次手术费至少要10万美元。
    工厂愿意借给他们10万美元,让他们分10年还清,每个月还4198美元。
    但这么一算,相当于一共要还工厂50多万美元,等于借了50%利率的高-利贷。
    并且,手术结束后,她父亲必须回到工厂继续上班。
    仿生肝脏并不是铁打的。就算仿生肝脏是铁打的,其他器脏也不是铁打的,继续待在满是有毒废料的环境里,她父亲迟早患上别的癌症。
    他总有一天,会死在工厂里。
    公司不是在拯救他,而是想让他至死都当一颗螺丝钉。
    最终,她父亲拒绝了工厂的解决方案,逝世于2081年的春天。
    去世的前一天,他还在跟母亲讨论,要给她买一辆什么价位的代步车。
    第二天,她兴高采烈地提车回去后,还没有进家门,就得知了这一噩耗。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一边哭得撕心裂肺,一边抽抽搭搭地打开手机,给反公司联盟捐了二十块钱。
    她没有能力,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去反抗公司。
    只能寄望于沈澹月。
    沈澹月虽然差点杀死她,但他是目前唯一成功削弱公司气焰的人。
    光是这一点,就值得她支持和敬佩。
    所以,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错,让她大学毕业后,成为了生物科技的特工?
    明琅打死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公司特工。
    她怕死,怕流血,讨厌枪械,也讨厌格斗。
    上学的时候,她极力避免一切人际往来,就是怕有一天同学被流-弹击中,或因大街小巷的火并死去,陷入不必要的悲痛之中。
    而且,公司直接导致了她父亲的死亡。
    她不可能为仇人效劳。
    明琅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什么平行世界,不然没办法解释这样离奇的剧情。
    突然,她灵光一闪,攫住了一个漏洞:
    “不对,如果我是公司特工的话,为什么我们会结婚?你不是反公司联盟的首领吗?”
    明琅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澹月,希望他能告诉她,这是一个玩笑,一个恶作剧。
    沈澹月垂下白色眼睫,盖住淡绿色的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
    明琅面露希冀。
    然而,他却淡淡笑了笑,嗓音低沉而温柔:
    “可能因为我太爱你了吧。”
    明琅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这句话让她起鸡皮疙瘩,而是话音落下,气氛似乎变了。
    她感到了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气,如同某种阴暗湿黏的爬行动物,沿着她的脚踝、小腿、膝盖……一寸一寸地往上爬,留下令皮肤紧绷的湿迹。
    更古怪的是,她的后颈也传来那种爬虫似的触感。
    似乎有什么在触碰她的脖颈。
    明琅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冷战,猛地伸手一摸,什么也没有摸到。
    就在这时,她舌-头上也传来冰冷而沉重的感觉,似有一条蛇轻轻纠缠而过。
    明琅吓了一跳,立即干呕了一声,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表情迷茫,手心渗出冷汗,下意识朝沈澹月靠近了一些——如果是虫子的话,希望它能爬到沈澹月的身上去。
    说来奇怪,她靠过去的一瞬间,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就消失了。
    明琅倏地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失忆的后遗症吧。
    不过,她还是不敢相信,沈澹月会爱上她。
    不管家境、性格和职业,他们都是两个毫不沾边的人。
    再加上,她后来成为了公司特工,那就更不可能跟他发生什么了。
    然而,他们不仅在一起了,还在市政府登记成为了夫妻。
    沈澹月还亲口承认爱她。
    明琅觉得自己似乎在调查一桩悬案,每一个线索都在暗示这桩案件不可能成立——她和沈澹月不可能在一起,结果却是连五百美金的结婚证都买了。
    太奇怪了。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第114章 chapter 5
    明琅很想立即搞清楚前因后果。
    最快的办法是, 直接问沈澹月,这五年来发生了什么。
    她的变化为什么这么大。
    但是……
    她对沈澹月莫名有点发怵,看到他, 总想起那把抵在她咽喉上的小刀。
    他看似非常温和, 彬彬有礼, 喜怒不惊。
    然而,真正温和的人, 不会在电视台毫无征兆地拔枪, 一枪射穿主持人的脑袋, 更不会波澜不惊地踩进血泊里。
    明琅不懂心理学,但她看得出来, 沈澹月的身上有一种极其矛盾的气质。
    ——作为反公司联盟的首领, 底层人民的弥撒亚,却毫不掩饰粗暴而残忍的杀戮方式。
    当然, 这是一个畸形混乱的世界,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点怪癖。
    沈澹月表现得如此冷血,可能是一种自保的手段。
    当全世界都在推崇社会达尔文主义时, 善良便会成为弱者的墓志铭。
    他想要反抗公司,某种程度上, 就要变得比公司更加残忍。
    明琅仍然尊敬他, 仍然对他有一丝难以形容的青涩情愫,也理解他为什么会表现得冷酷凶残,但并不妨碍她害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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