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他,一切就不难解释。
    为何他会对永乐帝有那么大的恨意,为何自己会对他莫名感到熟悉,
    杜平的儿子杜奇,就是死在朱棣手里。
    当初,李景隆兵败之后一路奔逃,单骑逃回南京,麾下将士要么被燕军收编,要么四散,杜平也在乱军中消失不见。
    不想,他竟在乱军之中活了下来,还跑到大宁,隐姓埋名,成了杂造局的一名杂役。
    “杜平手中有路引,顶了一名匠户的户籍。“
    隔着木栅,沈瑄抚过孟清和的颊边,“大宁杂造局内,有五名工匠脱不开干系。大宁都司同样有人牵扯此事。”
    孟清和默然。
    覆上沈瑄的手背,他心中清楚,牵扯到这件事中的绝对不只是大宁都司。
    “事情查明之前,你……”
    “我知道。”孟清和笑了,“呆在这里,也能躲个清闲。”
    沈瑄不语,看着孟清和,突然起身,抽—出腰间匕首,几下撬开了锁头。
    牢门拉开,人进来,关门,上锁,动作一气呵成。
    赶来的狱卒呆立在外,满脸的囧字,定远侯这是要闹哪样?
    孟清和也囧,尤其是被沈瑄一把捞进怀里时,更囧。
    从大宁到北平,他就洗了一次澡,这也能下得去手?
    “我与十二郎一同躲闲。”
    “侯爷的公务怎么办?”
    “有袁驸马暂代。”
    “伴驾?”
    “无碍,有汉王赵王在侧。”
    “地方太挤。”
    沈瑄放开孟清和,一脚踹倒隔栏,两间囚室打通,瞬间宽敞了。
    孟清和和狱卒一起傻乎乎的举臂,高呼三声:定远侯威武!
    定远侯搬进刑部大牢,不是件小事。
    虽说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没有文书,没办理相关手续,堂堂刑部大牢是想住就能住的?
    交房费,三餐自理也不行!
    北京刑部尚书第一时间报告朱棣。
    朱棣半晌没说话,手不自觉的模向腰间。
    看来,欠抽的熊孩子不只三个。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处置
    江西,南昌
    宁王府内,朱权面罩黑云,看着垂首立在面前的朱盘烒,拳头握得咔吧咔吧响。
    朱盘烒晓得自己闯祸了,顶着朱权的目光,头也不敢抬。
    “知道怕了?”
    房门关着,门口有心腹护卫看守,朱权仍是压低了嗓音,声音中的怒气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住。
    联合他人行刺皇帝,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牵涉到建文余党,当真是胆大包天!
    事情一旦泄露,即便不是主谋,也是砍头的罪名。
    兄弟如何,侄子又如何?
    朱棣是什么性格,下手有多黑,朱权比谁都清楚!
    “说,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儿子身边的几个护卫。”犹豫了一下,朱盘烒最终不敢隐瞒,“还有代王。”
    “谁?”
    “代王。”
    半晌,朱权没再出声。
    朱盘烒大着胆子抬头,看到朱权的样子,瞬间腿软。
    老爹头顶冒烟,怒气值爆表了。
    “逆子!”朱权气得恨不能拍死朱盘烒。
    瞒他瞒得这么死,却让代王抓到了把柄,到底是有多蠢,分得清亲疏远近吗?!
    怒到极点,朱权一脚踹翻了凳子,利落卸下一条凳子腿,朝朱盘烒就招呼过去。
    洪武帝留下的优良传统,老朱家的人教训儿子,惯常要用到兵器。
    朱棣善用鞭子,朱权爱用棍子。
    舞起来都是虎虎生风。
    现场没有趁手的兵器,凳子腿也是不错的选择。
    硬生生挨了两下,朱盘烒扛不住了。
    朱权往日里使家法,不说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手底下也有分寸。今天这顿打,绝对是往死里揍。怎么说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王孙,身板再硬也撑不住。
    朱盘烒比不上朱高炽肉厚,也不及朱高煦和朱高燧久经磨练,当下蹦起来,一边跑一边求饶。不求饶不行,被父王大义灭亲,压根没处说理去。
    宁王妃听到动静,匆忙赶来。
    伺候王妃的宫人内侍跟在后边小步快跑,看到眼前一幕,都吓了一跳。
    “王爷,这是怎么了?”
    六月天,衣服薄,朱盘烒的后背上已多出三四条血檩子。血水渗透了蓝色的外袍,看着就吓人。
    宁王妃的询问,朱权充耳不闻。
    举着棍子,继续一下下打在朱盘烒的背上和腿上。避开要害,力道却一点没少。
    “王爷!”宁王妃连忙上前,挡在朱盘烒面前,劝道,“王爷,盘烒有错,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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