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就是一架无法停歇下来的巨大机器, 她得打起精神,让对方继续保持运作。
    国内的情况说起来已经比国外好多了。
    全世?界都乱成了一锅粥。
    本来上个月应该开一场国际会议的, 结果来参会的国家元首寥寥无几,就这么几个人,还要血口大开, 舔着脸问她要物资,要人。
    没有?当场翻脸是她最后的忍耐了。
    舟车劳顿, 秘书写完东西,精神已经疲乏到了极点,她躺到床上,几乎是下一秒就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在床边坐了五分钟,还有?些混沌的大脑就立刻清明了起来。
    一堆计划浮现在脑海里,她起身去梳洗。
    十分钟之?后,她穿着整齐,提着包包出门了。
    将领导交给自己?的那些重要文件当面交给总指挥,并?且交流了一些舰队的内部?情况,秘书离开了那间被重重保护起来的办公室。
    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秘书的脚步不免轻快起来,但她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却看见?自己?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五十多,仪容整肃,秘书瞥了一眼对方肩膀上的肩章。
    职务还不算低。
    好像也不认识这人,来找自己?做什么?
    男人看见?她之?后,脸上也并?没有?露出笑容,但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一些,还不等?秘书走过?来,他自己?就率先迎了上去:“您好,是a市舰队的...?”
    秘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忍不住推了推架在脸上的眼镜,她眸光平静:“是我?。您是?”
    “我?姓高,我?儿子叫高孟,他是一个军医。”
    秘书推眼镜的动作顿了一下,她疯狂回忆着舰队里面那些医生的名字,但将所?有?的名字都反复咀嚼了一遍之?后,她放下手:“先生,恐怕您找错人,我?们舰队里面没有?叫高孟的医生,只有?一位叫林孟的医生。”
    对方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变得十分难看。
    “他还真把自己?的名字改掉了。”
    谁都能看的出来,对方现在很生气,但这并?不在秘书的管辖范围之?内,她见?多了这种场面,物资部?长和财务长天天在办公室里面吵架,她总是要去劝架。
    更何况她还听说过?一点关?于林医生的家事。
    “这位先生,请您让一下,我?要过?去。”
    说着,秘书就要去开门。
    男人直接拦住了她的动作:“我?和你们领导是老相识了,你应该知道?高...林孟他这次为?什么没有?跟着你们过?来?”
    话语说到后面,竟然隐隐带着一点指责的意思?。
    秘书简直就想翻个大白眼给对方。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对方不愿意干的事情,她还能强迫别人干不成?
    秘书冷冷道:“这是林医生的人身自由,我?无权干涉,先生。您不如亲自找他沟通一下,问问为?什么他不愿意回到您的身边。”
    被顶了一下,男人的脸色起了微妙的变化,但他还是忍住了:“ 你之?后回a市,帮我?跟他说一声?,让他马上回首都来。一个人漂在外面,像什么话!”
    秘书只想快点打发掉这人,实在是懒得生气,便随口答应下来。
    然后很坚决地同对方说再见?,顺便将门给关?上了。
    真是烦人的家伙。
    男人看着紧闭的房门,忍不住蹙了一下眉毛。
    良好的出身和优渥的家境不仅让他在工作上顺风顺水,还让他在人际交往上无往不利。
    他这辈子也就在前妻死的那会被人骂过?,剩下的时间一直都是很得意的状态。
    陡然间被一个小辈如此明晃晃地赶客,他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起来。
    对方不客气,他也不必多上赶着,掸了掸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他木着一张脸往回走了。
    他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回到了家里。
    推开门走进去,他就看见?坐在不远处的父母。
    两位老人见?他进来,眼前一亮:“小孟来了没有??”
    男人现在听见?这话就觉得心烦,他扯开衣领子,坐到一边:“没有?,他现在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他。”
    老爷子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不满道:“你是他老子?你管不住他?”
    “我?都跟他服软多少次了?他自己?不愿意回来我?能怎么办?”男人恨恨咬牙,要不是对方是他唯一的儿子,他都不想让他回来。
    这个逆子,每天就是给他气受。
    “叫你端个水而已,磨磨唧唧的。”
    看着儿媳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婆婆心烦意乱,借着机会骂了两句:“当初是你说愿意给咱们家生孩子的,结果这么多年,一个孩子也没能生出来!比之?前那个还没用。”
    卷发女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她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忍下一肚子的怒火,将手里面的茶水端到了丈夫面前。
    婆婆当然不是第一天就这么刻薄的,但以?前一家人住在大别墅里面,家里的活计都有?阿姨做,她这个儿媳妇只需要做做面子工程就行了。
    天灾爆发,大家都奔着逃命去,丈夫级别不高不低,能往船队里面带两个家属。
    她本以?为?自己?会被抛弃,但没想到丈夫竟然动用关?系,偷着将林孟的名额栏占了一个,顺利将她带上来了。
    但这些感激马上就要在琐碎高压的生活中磨灭了。
    和两个严苛的老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对方的要求没有?降低,却没了能够分担的阿姨,所?有?的活计就都落在了她这个儿媳的肩膀上。
    挨骂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女人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厌恶。
    这些话,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面男人已经听了无数遍,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他匆匆喝了两口茶水,就忍受不住,重新站起身来:“行了行了,我?去上班去。”
    女人有?话想要和丈夫说,因此帮对方拿起了东西:“我?送送。”
    走到门外,女人将门虚掩上,然后快步往前走。
    她生得很美?,卷着大波浪,涂着口红挽着他胳膊的时候,最是迷人。
    男人正是被那样的她迷倒的,甚至不惜为?了一把火烧掉妻子所?有?的遗物。
    但他骨子里面还是最爱自己?。
    因此当他听见?对方拽着自己?袖子诉苦的时候,他还是选择装傻,然后逃避责任。
    “别闹了,现在大家不都这样,我?爸妈就是脾气坏,心不坏,你就不能忍忍吗?”
    送走了丈夫,女人的表情冷淡了下来,她走回那个屋子,没有?理会还在喋喋不休的公婆,径直走进了自己?和丈夫的房间。
    她从枕头下面摸出自己?的身份卡,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贴身的衣兜里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看了看自己?卡上的余额,满意的笑了笑。
    也就是高家这样职位稍高一些的人才知道船上最近在开会的事情。
    方舟会议的事情在大众面前还是一件保密的事情,只在小范围内流传。
    首都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远在y省的人了。
    顾未然不知道这件事,上辈子的局势乱成一锅粥,能活下来那真的得是各显神通。
    组织是不存在的,同舟共济也是不存在的,有?的只有?背刺和陷害。
    看着女儿连着好几天都找人商量事情,顾雪显得十分高兴。过?去的时间里,大女儿当然很厉害,带着全家人一次次地避开危险。
    但对方身上总带着一种孤僻的感觉,眼神里面藏着疏离,虽然你对方已经很努力,但身为?母亲,她还是能够一下子就察觉出对方情绪里面藏着的防备。
    看着孩子身上多出了两分烟火气,顾雪是由衷地高兴。
    顾未然这两天很忙,时不时就要和宋惜碰面,对方列了一份书单给顾未然。
    她脱离岗位的时间有?点久,有?些操作的细节不大记得了:“要是有?书本,看两眼我?就能记起来。”
    顾未然从自己?笔记本里面下载的那一堆乱七八糟里面找到了一本,打印了出来,给了对方。
    托y省的福,顾未然还在附近的渔船上收到了两本,全都给宋惜了。
    宋惜,也就是情侣中的女生,看着书十分高兴。
    “我?打听到了,船上很缺人手,准备在三天之?后面试一批人,我?和我?男朋友已经报名了。”
    顾未然:“通过?的概率有?多大?”
    宋惜没有?托大,收敛起脸上的笑容:“70%吧,具体还得看他们招收多少人,要求怎么样。”
    一项大工程要的人才是各个方面组合起来的,要是正巧碰到他们俩都不擅长的领域,那就只能认栽,准备下一次了。
    第96章 重生第96天
    自从上次梦境里面的水浪将她淹没之后, 不知道为什么,顾未然已经?很久没有进入那个梦境了。
    虽然梦里面的自己完好无损,但她醒过来之后, 总觉得窒息感缭绕在周身,精神上有点压抑。
    发现自己入睡之后再次进入梦境,顾未然其实是有些抗拒的, 但她很快久将?这种抵触的情绪收了起来。
    每次进入梦境,里面的情况和外面世界发生的事情完美吻合,也许只是一种巧合,但顾未然更愿意相信在上辈子拯救了自己无数次的直觉。
    这怪异的梦境, 肯定是在暗示些什么。
    顾未然这次醒来,已经?不在原地了, 她的视角固定在了一艘破烂的木船上。
    说是木船,其实不太准确,因为在能?够看见?的视角之中,面前只有一块木板而已。
    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
    天边卷着乌云, 云层之中闪电疯狂地劈下来, 但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更显诡异。
    顾未然看着木板飘荡起来,这是起浪了。
    她觉得事情有点不妙了起来。
    果?不其然, 小小的浪花拍到了她面前,紧接着来的, 是更大的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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