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看她,她意?识到?他可能有些?不悦。
    原因呢。
    李羡看向窗外。树影映在脸庞,飞快掠过,她眼睫一颤,忽然意?识什么。
    也许孟恪是不喜欢她将自己跟别人比较,虽然她本意?全然没有拉低他身份的意?思。
    可是现在惹恼了她,她却没有自以?为的担心或者害怕,只?觉得心脏突突跳动着,有种莫名的兴奋。
    他是那尊八风不动的大佛,她小女子难得让他挑动他的情绪。
    李羡深呼吸,在无声中平复自己的心情。
    窗外积雪融融。
    “连城......连城每年下大雪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一部电影。”她声线天生悦耳,带着情绪时更动听。
    孟恪倚着靠背,窗外景色在眼中飞速倒退。
    他嗯了一声。
    她单手托腮,倚着车门,继续说:“叫《情书》,岩井俊二导演的,中山美穗和柏原崇主演。
    “小时候因为这个电影,我们?都特别向往日本。
    “那时候村里只?有一张碟,我总去他们?家,电影一开演就不想?回家吃饭,厚着脸皮留下来蹭饭。”
    她扭头看他:“你看过这电影吗?”
    “没有。”孟恪说。
    “那真可惜。”她说。
    她语调刻意?平淡,胸腔自有一股常胜将军凯旋的风光,仿佛隐秘地挑战他成了一种幸事,虽然他未必在乎。
    车里光线弱,路灯昏昧的光映进来,将两个人影子映得长长的,她怀疑自己要高出一截,稍有得意?,看向身旁的人。
    孟恪的身形几乎成了剪影,情绪也淡淡的,显得漠然。
    李羡忽觉心底咯噔一声,什么东西坠地,她缓缓抿住唇瓣。
    有那么一种人,百般显贵,冷不丁吃了个闷亏,眼瞧着稍败一程黯然失色,但他只?要坐在这,看这身影你就知道,且等着吧。
    车内安静下来,只?剩轮胎摩擦柏油路,雪水溅起窸窣声。
    刚才还在视野外的白房子越来越近,司机将车停在院前,绕到?后排开车门,孟恪先下车,又绅士地帮李羡拉开车门。
    她嗫嚅说谢谢,抱着外套从车里出来。
    昨天立春,气温尚未回升,夜里山上?风大,冷刀子似的直往怀里钻。
    被?室外冷风激得连打三?个喷嚏,她涕泗横流,好?不狼狈。
    “不进去吗?”孟恪路过。
    “你先回吧,我等一下。”她两手笼住羽绒服外套,低着头,鼻音浓重,口齿含糊,等他脚步声远了,才摸出纸巾擦眼泪鼻涕。
    李羡拖着步子进了门,孟恪刚跟陈平交代了什么,她看见李羡:“羡羡回来啦。”
    李羡牵出笑容,“回来啦陈姐。”
    说完觉得肺痒,又咳两声。
    陈平过来替她拿了外套,“咳嗽严重了是不是,孟先生出门时嘱咐我熬小吊梨汤,已?经好?了,我给你盛点。”
    李羡扶柜换鞋,抬头看过去,孟恪正讲电话,提步上?楼。
    李羡喝过梨汤,不愿意?立马上?楼,路过阿福,叫它出来玩。
    小家伙最近过得很滋润,身型肥圆油润,歌喉高亢。
    它一天没出来,出笼后立刻绕圈飞几个回合,觉得累了,就歇到?李羡肩头,好?奇地啄她的耳钉。
    李羡用脸颊蹭它的脑袋,看向不远处。
    phantom正卧在五斗柜上?,两只?眼睛虎视眈眈凝视这里。
    猫和鸟是天敌,phantom又长了幅霸道的掠食者模样,李羡十分警惕。
    阿福胆肥,挥挥翅膀从李羡肩头起飞,直奔五斗柜,吓得她箭步冲上?去,阿福受惊,从phantom头顶掠过,掉下几根羽毛。
    李羡忙着抓阿福,感冒气短,跑几步就气喘吁吁,阿福一边飞一边叽叽喳喳叫。
    一时间鸡飞狗跳。
    phantom十分不屑地舔了舔爪子,从五斗柜一跃而下,走去更远的地方?趴着,仍然看着这边。
    最后阿福停在phantom身旁,被?伸懒腰的phantom蔑了一眼,它倒来劲了,往phantom身边凑,试图去摸猫爪。
    phantom伸爪,李羡心脏提到?嗓子眼,结果这一爪只?是把阿福踹下去了。
    事发?之?突然,阿福甚至忘记展翅,滚了两圈,鸟生颜面扫地。
    李羡:......
    阿福:......¥@¥%&*!
    阿福虽然不能说人话,但是李羡听出它确实在破口大骂。
    楼下这段小插曲替李羡磨蹭掉不少时间。
    她回到?卧室时,孟恪已?换了身家居服,坐在床头看书。
    她眯起眼睛,认出这是他最近在读的小说。
    接触到?孟恪之?前,她很少想?象这类人在见识世?界的丰饶后,会阅读哪类书籍,但孟恪还是令她意?外。
    他喜欢小说,尤其是当代非洲和拉美作?家的小说。
    孟恪翻页,顺便抬头看她。
    李羡挪开视线,从旁路过,“怎么还没睡。”
    “等你。”他淡声。
    李羡落在身侧的手指蜷起,“我先去洗漱。”
    “嗯。”
    李羡换了身睡衣,又去洗漱卸妆,从洗手间出来,步伐缓慢。
    孟恪仍在看书,听见脚步声,没抬头:“我过两天出国处理点事情。”
    “我知道。”她说。
    “机票买了两份。”孟恪说。
    “嗯?嗯。”李羡只?当他在交代工作?事宜,全然没有觉察这件事与自己有任何关系。
    她走到?床边,掀被?坐进去,又关了落地灯。
    “护照在手里么?”孟恪翻页。
    “我吗?”几声窸窣,李羡躺下来,手捏着被?子边,将脸露出来,她诚实地看着他,“在这儿?。”
    “明天楼叔会给你一份材料清单,你把东西给他,他去办签证。”
    “嗳?”李羡惊讶。
    孟恪淡声解释:“不是生病么。带你去养病。”
    第20章
    托孟恪这几天忙碌的福, 李羡睡了几个理所当然的懒觉。
    这天早上被人从酣睡中吵醒。
    她翻了个身,摸到身旁另一个枕头,盖到自己脸上。
    陈平只好低声哄她:“快起吧, 羡羡,今天要去赶飞机呀。”
    李羡伸手摸出手机, 勉强睁开眼?睛,立即阖上, “这才四点吧。”
    她因起床气?和?困倦,恼火又虚弱,抱怨的话说出口跟撒娇似的。
    陈平苦笑不得, “这都?七点多了呀羡羡, 十点的飞机。”
    李羡苦着脸从被窝里坐起来, 歉意地朝陈平笑一笑。二?十多岁的人了,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李羡下?床去洗漱换衣, 陈平已经将行李箱拖下?楼了。
    早饭吃得匆匆忙忙,李羡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要去哪,随口问了句。
    “说是去巴黎。”陈平说。
    李羡被司机送去机场,跟孟恪的助理碰头,到了vip候机室,她这才跟数日没见的孟恪汇合。
    孟恪闲散坐在沙发上, 翘着二?郎腿,手里捧了个平板, 听说她来了, 抬眼?:“来了。”
    “早。”李羡找了他身侧另一个沙发坐下?。
    平板上是文件一类的文档,孟恪沉眉冷眼?极认真?, 她没再说话。
    距离登机还有段时间,李羡翻出包里的小?说, 却?被不远处的电视吸引目光。
    张俊那部古装剧。
    火了二?十年,经久不衰。
    李羡手臂柱在沙发扶手上,凝神贯注看向电视,身前有人经过,她只斜一斜身子。
    直到这集电视剧放到片尾曲,她察觉自己身上两道目光。
    孟恪手里的平板不知什么时候没了,靠在沙发靠背上偏头看她、助理站在一旁,也在看她。
    李羡心里一颤,意识到刚才助理是在提醒自己登机的。
    她茫然一笑,“刚才走神了,要登机了吗?”
    孟恪点头,他起身,给她递台阶,“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这部电视剧,不是你那个朋友张俊演的吗。上次爷爷寿宴,他和?他太太都?参加了。”李羡跟着站起身,“之前听说了一些?关于他们俩的流言,不过相处下?来,不像那种人。他太太葛琦说话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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