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明白她的意思:“你要主动进攻?”
    戚迷轻勾唇角,脸上的笑容已然表露出答案。
    老魏:“那你想怎么做?”
    “我要改变阵营, 去那边。”
    “?”
    老魏瞪大眼睛,像是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沉默了两秒后又不可置信的问了一遍:“你、你什么意思?”
    戚迷早就料到他这个反应, 轻笑了两声:“你没听错, 我是要去那边,这边呆下去也赢不了。”
    “你疯了吧?!”老魏从床上惊坐起,“你放着这边正常的人类阵营不呆你要去敌人那边?不是,你这个人立场不是一直很坚定嘛,怎么还去帮着那群怪物对付人类了?”
    戚迷嫌弃的捂住耳朵,等他突突突的发泄完了情绪后,她才慢悠悠的开口:“老魏,你是不是在这个世界呆得太久被同化了,现在还跟我扯什么立场问题,我问你,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老魏怔了怔:“找到巫婆,拿到通行证,带廖阳离开这里啊……”
    “那这个目的跟立场有什么关系?”戚迷盯他,认真道,“我们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拿到通行证通关而已,这件事只论生死、无关立场,我可以做到不危害人类,但这并不代表我不能选择敌对的阵营。”
    一夜没睡的脑子就像浆糊,老魏感觉越听越乱了:“不是,等等,你到底什么意思?”
    戚迷:“……”
    按捺下焦躁的心后,她缓缓吁出一口气,掰开揉碎给他解释:“意思就是,既然巫婆是污染源头,那么他必然是在敌对阵营,我们与其留在这个地方被动的等着他找上门,还不如主动出击,对方现在已经有所动作势必会暴露出隐藏位置,我不如趁此机会混入敌营,想办法找到巫婆拿到通行证。”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你准备怎么混进去?”老魏担心道,“那边可都是些意识混乱的污染体,你该不会是……”
    戚迷微微一笑:“我也可以和他们一样。”
    “不行!绝对不行!”
    老魏直接从床上跳起来,斩钉截铁拒绝道:“那边都是一群脑子不好的疯子,你也要当疯子吗?!再说了,意识混乱的感觉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你连自己都忘了,还能记得自己去干什么的?万一你再越陷越深反过来对付我们,这里可没人能打得过你!不行!”
    他是最讨厌同伴反目成仇的,不管是哪种原因,要是戚迷意识混乱被同化反过来对付人类,他可以打赌,这里没人能是她的对手。
    戚迷一动不动的看着老魏,见他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后,慢慢抬起手,向他示意手上这个被封印的眼睛图案:“这只眼睛还没有到它应该在的位置,它的力量太强足以影响意识,我就是怕会控制不了才将它放在了这里,但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机会。”
    老魏沉默。
    这只眼睛是地狱的夜叉手里的,是恶鬼的眼睛,其力量有多强大,不用想就能知道。
    “可你就不怕意识被它吞噬,再也醒不过来吗?”老魏脸冷得都要滴下水来,“你一直怕它控制了你,怎么现在就不怕了?”
    “因为现在我有帮手。”戚迷笑着回道,“廖阳姐的【催眠技能】已经使用得出神入化,现在还有郑媛媛的召唤物的【意识控制】技能,可以暂时将我的意识封印避免受损,这样一来,等我完成任务后再由她唤醒,就能一切安好。”
    老魏怀疑脸:“她的技能才生出没多久,自己还没运用熟练,能行嘛?”
    戚迷眉眼一弯:“我觉得可以一试。”
    “可是……”
    “别可是了,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我去准备一下。”
    这次戚迷只是过来通知老魏一声,本来也没想征求他的同意。
    知道费口舌再劝也没用,老魏叹了口气,只得起身去帮忙。
    *
    在戚迷的固执坚持下,郑媛媛和廖阳只好答应为她进行意识封印和催眠。
    趁着天亮得不算特别透彻,孩子们都还在睡觉,老魏开车将三人送到了基地边缘。躲来这里一是避免受到其他人干扰,二来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着想,毕竟意识混乱的戚迷有多危险,想想都能知道。
    戚迷盘腿坐在地上。
    先是由郑媛媛操纵召唤物黑球发出电波,将戚迷的自我意识封印并保护了起来,而后廖阳采用催眠技能为她反复下达了几个指令,让她按照指令行事。
    【指令一,用手里的工作牌离开基地】
    【指令二,将左眼换成死目】
    【指令三,寻找木工房等一切能制作木偶的地方】
    【指令四,以男性、宝剑图案为线索,找到巫婆,拿到通行证】
    【指令五,杀死破坏者,不伤害除他们之外的其他人类】
    这是戚迷在接受封印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五条指令,由廖阳特殊的催眠技能加深印象,就可以在她意识混乱的情况下,明确自己的目标。
    响指过后,催眠结束。
    按照戚迷叮嘱,三人离她越远越好,躲进了附近的地下通道。
    几分钟后,戚迷醒来,气场已有很大的不相同。如同一把利刃终于摆脱了刀鞘的压制,猖狂桀骜,只要稍稍碰一下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暗中观察的三人都在为她捏着一口气。
    郑媛媛担心极了,要不是戚迷一再坚持她是断不会冒险的,从刚才开始脸色就白得毫无血色:“戚迷她不会有事吧?”
    “唉,该劝的我都劝了,事到如今就能看她的造化了。”老魏长叹一声,轻轻揽过同样担心的廖阳。
    在三人的注视下,戚迷缓缓站起身,依照指令从口袋里掏出工作牌,离开基地。
    老魏:“第二个指令是什么来着?”
    廖阳:“将左眼换成死目。”
    郑媛媛惊叫:“把左眼换成死目那岂不是……”
    三人惊觉不对,忙跑了出去。
    随即瞳孔陡然紧缩。
    只见戚迷背对他们而站,左手染满了一片殷红,仔细瞧去,还能看见沿着指尖滴落的血。她的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抬手瞧一瞧后就随意往旁边一扔,像是扔了个不用的垃圾。
    而那血淋淋砸在地上的,是一颗漂亮的琥珀色眼球。
    郑媛媛被吓到,发出了一声尖叫。
    听到声音,戚迷向前行走的身影一滞,缓缓转过头来时,那一颗明蓝色的眼眸甚是灿烂夺目。她歪着头,目光炯炯的像是在打量着猎物。
    两相对峙间,廖阳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戚迷?”
    戚迷盯她,唇角微微勾起。
    *
    *
    *
    半个小时后,戚迷找遍几条街,站定在了一家木工作坊门口。
    里面清晰的传来锯木头的声音。
    “奇奇,你死得好惨啊奇奇,我会为你报仇的。”木偶师边擦着眼泪边切割着木头块,听到脚步声,他抬头一看,宛若鬼魅的身影让他大白天都吓了一跳。
    换了眼睛后,戚迷左半张脸都染了血,打眼瞧去的确骇人。
    木偶师上下打量着她:“你是人类?”
    戚迷没有说话,不动声色的拉开衣领给他看白皙锁骨上那块丑陋的黑斑。
    “新面孔啊,以前没有见过你。”见是自己人,木偶师稍稍放下心,继续忙着锯木头。
    左眼视野中,那五颜六色的线条将木偶师切割成了好几块,戚迷饶有兴趣的笑笑,明蓝色的眼眸在他头颅位置凝了一瞬,又移开了目光:“就你一个人?”
    “啊,其他人都在研究室解剖带回去的那个人类女孩呢,我要赶紧把奇奇做出来,没有时间看。”他话音一顿,狐疑的盯向戚迷,“你有事?”
    戚迷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嗯,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木偶师将手里的工作停下,试探性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报纸,揉成团朝戚迷身上丢了过去。
    戚迷默默看向落地的纸团:“什么意思?”
    木偶师抱歉的笑笑:“我还以为你是人类派来的间谍呢,没进结界说明就是自己人……那走吧,我带你去见见老大。”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带着戚迷拐过两条街,来到了一个很气派的独栋别墅。
    院中有一个很高很壮的小巨人在与一个条纹衬衫的男人坐在水池边,看见来了新人,条纹衬衫男站起身:“她是谁?”
    “新来的同伴,叫……”木偶师本想介绍戚迷,后知后觉她还没有自报家门,便问道,“对了,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戚迷略一思忖:“小七。”
    男人面容阴鸷的走过来,直勾勾打量着她,良久,他侧目嗔了木偶师一眼:“连底细都没问清楚,你就把她带到这儿来了?”
    木偶师冷哼一声,朝着一路上布满的诡什子努了努嘴:“一路走来都没事,肯定是同伴,还打听什么底细?”
    “哦?”男人倒是持有不同意见,似笑非笑的将视线落在戚迷的口袋处,她的净化官工作牌露出了一个角。
    他伸出两根手指,夹出工作牌:“你是净化官?”
    “曾经是。”戚迷依旧波澜不惊。
    此话一出,小巨人和木偶师反应很快将她围起,还拿走了她腰间的刀。
    男人继续审她:“来这儿卧底?”
    “不是,逃命。”
    “逃命?”
    “我沦为破坏者后,机构要将我处决,我是逃出来的。”
    男人半眯起眼:“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戚迷不以为然的笑笑,突然迅速转身去夺腰刀。
    不过眨眼的功夫,原本还在木偶师手里把玩的刀,就重新回到了她的手里,顺便还带走了木偶师引以为傲的一双巧手。
    啪啪,断手砸出了两朵血花。
    紧接着,她手中腰刀从男人的脖颈处划过,血液喷薄而出,如落雨似的染满了大片的土地。男人的脑袋甚至还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来不及惊恐,就与泥土混在了一起。
    整个动作之快速和流畅令人瞠目结舌,只看见戚迷转身又回正了身子,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就造成了一死一伤的场面。
    啊——!!!
    两声足以挣断声带的惨叫声起。
    戚迷唇边挂着淡淡的笑,甩了甩刀上的血。
    她好像从来都这样,脸上可以染血,但刀上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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