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带陈茹去看病的消息在村里走漏风声,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田家人知道他没在,瞧不起她一个女的,蠢蠢欲动想要挑拨是非。
    朱茱的脾气比陈青崖还大,对方敢上门,她就敢放狗,追得他们又叫又跑的,又跟人说田家小儿子的无耻,对她耍流氓。
    就田家人的形象,没人不信朱茱,一时间田家替代他们成为村里的谈资,说他们是跳梁小丑。
    还有人去给田家小儿子正在相看的女孩通风报信,说他人品不行,女方听了要跟他断绝来往。
    田家小儿子不甘心来砸门,又被旺财追了好久,最后不得不跳河才躲过去。
    黄芩劝她不要做的太过。
    朱茱不服气:“要不是他们搞事在先,我理他们呢,我的脸面就不值钱啊?”
    而且田有粮的小儿子确实对她说了一些下流话,她没有凭空捏造。
    “主要是青崖现在不在家,人家来明的还好,如果半夜爬墙进来,就咱们这点力气,都接不住一拳。”黄芩说。
    朱茱没想过这种可能,但想到田家那种人,还真有可能做出来,毕竟村里又没监控什么的。
    朱茱不由得对旺财耳提面命,让它看好门,晚上了也不能偷懒,它作为安保队长及唯一成员,要做好本职工作。
    旺财端坐着,狗脸严肃,一身漆黑油亮的毛发威风凛凛,早已不是小时候憨憨的傻狗。
    朱茱被它帅到,“旺财大人,小女子一家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旁观的黄芩:……
    女婿离开后,她好像不太正常了。
    担心女儿是不是压力大,黄芩提出陪她睡觉。
    朱茱不要。
    “天气热,睡一起多黏糊啊。”
    好不容易陈青崖走了她独享大床,别提多潇洒了。
    怕自己睡太熟了会掉下床,她在他的位置上放了两根汤勺,代替了他。
    这天夜里,朱茱被冷漠无情的汤勺硌醒,迷迷糊糊的听到房里有别的动静。
    朱茱瞬间清醒过来,屋里黑,但她隐约能看到房里有人影,脑子里想到前两天黄芩说的一番话,平缓的心跳变得猛烈,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她努力保持冷静,大声喊:“谁?!”
    黑暗中,响起她熟悉的嗓音:“是我。”
    下一刻,灯被打开,真的是陈青崖。
    朱茱浑身的劲卸去,背后惊出一层冷汗,气道:“你干嘛吓唬人啊。”
    陈青崖见她面色发白,明显被吓得不轻,说道:“我看你在睡,就没出声。”
    “你还不如叫醒我呢,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
    陈青崖无言以对。
    朱茱也不想他一回来就闹他,压下火气,“你刚到?”
    “是。”
    “妈呢?”
    “也回来了,去休息了。”
    “怎么回事?”
    朱茱想到一些不好的可能性。难道已经无药可医,到了回家准备后事的程度了?
    陈青崖望着她,目露迷茫:“朱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茱招手让他过来。
    他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缓缓向她靠近。
    等他到了近前,朱茱站起身将他抱住,轻轻抚摸怀里男人的后背,轻声问:“发生什么了?可以跟我说吗?”
    “我妈后背上有一颗肿瘤,压到了神经,导致她一直脚痛。暂时不致命,可肿瘤会越来越大。”
    陈青崖声音低低的,“医生说做手术不能保证一定成功,因为位置太微妙。如果失败了,可能会导致下身瘫痪。”
    朱茱拍抚他后背的动作不禁一顿,“妈怎么说?”
    “她说,交给我去决定。”
    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要放手一搏,还是听天由命。
    如果他硬要她做手术,手术成功了皆大欢喜,可万一不顺利呢。
    到时候他就是最大的罪人,害得亲生母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青崖不敢想象,也不觉得自己有勇气承担这样的后果。
    “朱茱,我要怎么办。”陈青崖很迷茫,与其是问她,不如说是在问他自己。
    朱茱亲了亲他脑袋,柔声说:“先睡一觉。你累了。”
    “我还没洗澡。”
    “不洗了,睡吧,我不嫌弃你。”
    陈青崖很累,不止身体上的,还有心里的。他头一次感到心力交瘁,十分惘然。
    朱茱将两把汤勺捡走,又把他的枕头放回去,他没在,他的枕头被她当成抱枕了。
    等他躺到床上,她拉过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肚子上。
    “你摸摸,是不是大了点?”
    陈青崖细细感受了下,“好像是。”他突然又起身,在黑暗中掀起她的上衣,在她的孕肚上轻轻一吻。
    虔诚的,爱惜的。
    朱茱摸着他的脑袋,“不管怎样,我和孩子都会陪着你。”
    “嗯。”
    第二天,朱茱见到陈茹。
    她的精神和气色还好,跟之前没什么两样,就是清减了些,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好似多了。
    “你在家里有没有好好吃饭?”陈茹打量着她的腰身,但是儿媳妇上衣宽松,看不出什么。
    黄芩说:“不用担心她,饭量越来越大了,晚上还得吃点东西才肯去睡。”
    陈茹忙说:“正常正常,能吃是福。”
    朱茱也点头,“我有控制量的,少食多餐嘛。”说没几句,陈青崖从外面回来,何大强和陈大舅他们也来拿货,一阵忙碌。
    在忙碌中,罗文镇登门。
    家里那么多人在,陈茹不想让人看笑话,冷言冷语没把他赶走,干脆回房了。
    谁知道他还跟上来了!
    罗文镇问道:“你们怎么从g市回来了?”
    陈茹:“关你屁事。”
    罗文镇知道他们去了g市后也跟着去了,还真被他找到他们。
    陈茹想到在异地有什么事儿子肯定不会跟她说,就没把他赶走,但这好像让罗文镇误会什么,态度没了以前的规矩,经常对她管三管四,管她吃药就算了,还管她吃饭。
    她就喜欢吃重油重盐,咋了!!
    罗文镇耐心说:“你的身体不适合出院,在家里有什么事怎么办。是你要回来的?”
    陈茹就四个字:“关你屁事。”
    罗文镇:“医生那边怎么说?”
    陈茹烦了,“你话好多。赶紧走。”要不是看在他这些天为自己跑上跑下,又处处照顾儿子的份上,她又要推他了。
    “是不是g市那边不行?那我们去别处,国内又不是只有一家医院,肯定有……”
    “罗文镇,你够了。”陈茹打断他。
    罗文镇转而说:“阿茹,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接受你的怨恨。但现在,能不能放下这些往事,先治好你的病。”
    陈茹望着眼前的人。
    他已经不年轻了,脸上每一道皱纹,都是她陌生的。只有眼神,是她熟悉的。
    一如既往的专注,温和,可靠而稳重。
    她那时候是多么信任他,然而他却亲自打碎了。
    “就算你做的再好,也回不去了,罗文镇。”陈茹说。
    罗文镇喉间一哽,点点头,“我知道。”又忍不住问:“我以前跟你说的,你信吗?”
    陈茹疑惑:“什么?”
    “罗霜不是我的孩子,我至始至终,没有碰她母亲。”
    陈茹冷笑,“不信。”
    她是傻了才去信他的话。
    一个比他年轻十几岁的女人,长得也不差,天天在他家里,信他没碰不如信公猪会生崽。
    罗文镇叹息。
    他就知道。
    回忆往事,罗文镇也无法责怪她。
    陈茹和他是同学,自幼相识,少年相恋,他们在二十岁结婚,想要孕育他们自己的孩子,但婚后她迟迟怀不上。
    去检查过,是她身体的问题,很难有孕。
    当时他的父母还在,知道后就一直逼迫他和陈茹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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