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样的石头山,除非有愚公移山之心,否则轻易无法破开!”
    然而,就是这样的石头山,千余年都不曾有过差错,可却在今朝竟出了这样的事儿,越国只怕筹备已久!
    “开山凿石可是一个大工程,越国只怕还需要些年月才敢正式宣战,侯爷且先稍安勿躁。”
    “唉……”
    武安侯重重的叹息一声,他何尝不知徐小郎话中之事,但群山山脉已经被打开,大盛危机迫在眉睫!
    徐瑾瑜知道也劝不住武安侯的担忧,随后将注意力转向了这次的赵庆阳前往锦州的真实目的。
    “庆阳兄且说说你在锦州打听到有关资敌之人的消息吧。”
    赵庆阳点了点头,随后将自己得到的信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瑜弟要是觉得不够,那人我还带回来了,你有什么话只管审他!”
    “十日一批羊,一批为千头,也就是他们平均每天消耗一百头羊。
    羊肉大补,多食无益反而有害,尤其是军营之中,只怕每个兵将一日分到的羊肉不会超过半斤,甚至减半。
    一头羊净肉不超过七十斤,看来,越军目前驻扎的人数在一万五千人到三万人左右。”
    徐瑾瑜微微垂眸,一字一句的推算着。
    而能够让越军有胆子和卫家军的十万大军叫板,徐瑾瑜更倾向于越军的兵力在三万左右。
    毕竟,此前卫家军缺衣少粮,朝廷不理不问,反而越军一直酒足饭饱,自然声势不小。
    而就是在这样三倍兵力的悬殊之下,越军能一直越战越勇,只怕得到的资助只多不少。
    “庆阳兄,我们去见见你带回来的那个卖国贼。”
    徐瑾瑜声音微冷,在两军对垒之际,行资敌之举,不是卖国又是什么?
    “林余,晋州人士,本是晋州商贾,素日往来大盛南北走商,家中有一子两女,妻妾四人……”
    林余被蒙着眼带了进来,一进来就听到赵庆阳正口齿清晰的将他的身份信息一一道来。
    林余顿时身体一僵,连忙求饶: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商人逐利,你的身份文书没有问题,那人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走这一趟?”
    一道犹如山巅冰雪的声音传来,冰凉入骨,林余只觉得自己几乎升不起反驳的欲望。
    但,他真的不敢说!
    “不说么?你明知资敌乃是谋逆大罪,竟有胆子如此行事,应是对方许诺了你什么吧?
    我猜猜,银子只怕都是小节,是……其允诺给你儿子为官之路吧?”
    假如林余此刻眼睛没有被蒙上,众人一定可以看到他瞳孔猛缩的一幕。
    “不过,今日你落网过后,你要不要猜猜,对方可会信守承诺?”
    “不,不会的!”
    林余喃喃的说着,可是语气中却充满了不确定。
    “不会吗?那要是我再放出一道消息,我军已经得知越军不过三万余人,准备行反攻之事,不知你身后之人当如何做想?”
    那声音轻之又轻,如同叹息一般,其中冷意不减,冻的林余牙冠不由自主的磕巴起来。
    “不!不!不!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
    林余是知道越军的人数,所以卡着人数买羊,可是这人是如何知道的?
    两军对垒,不管是粮草还是兵力,若是被轻易泄露便已经失了先机!
    这事儿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不能传出去!
    “可就算我不说,此事自你落网后传出去,那可就说不得了啊。或者,你觉得你身后之人,会对你深信不疑。”
    那声音似乎有些无奈,林余愣了愣,顺着其话风思索了一下,随后他不由露出一个苦笑。
    深信不疑。
    他怎么配?
    “求,您给我指条明路!”
    林余跪起身子,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眼泪濡湿了黑布:
    “我知道我罪大恶极,求您,求您帮帮我!”
    他太知道自己所为不过是与虎为皮了,可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抽身不得。
    他只求,能庇护自己的家人。
    “说说你知道的。”
    徐瑾瑜让人取下林余眼上的黑布,林余忙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睁开。
    只见一个若朗月清风的少年正坐在不远处,端起一杯茶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你所求之事,端看你知道多少事儿了。若有隐瞒,数罪并罚,也不知你可吃罪的起?”
    少年的声音很是淡然,可是林余却丝毫不敢小识其中的威胁之意,他仔细思索了一下,这才道:
    “从哪儿说呢,就从我当初遇到青衣人时说起吧。当时,我家道中落,虽然有妻子娘家相助,得以勉力支撑,但我还是不甘。”
    林余乃是晋州原本赫赫有名的林氏商行的嫡系,他自幼便锦衣玉食,可以说,与勋贵子弟也就只差一个身份了。
    可却不想,商行落到其父手上后,因为经营不善,很快就被其他宗族挤的毫无立锥之地。
    他从众星捧月中跌落下来,浑浑噩噩,不知终日。
    “后来,我侥幸遇到了一个青衣人,他听说我们林家早年有一条商道,十分隐蔽,也不易有匪患,故而请我运一批东西,走一次,便有纹银千两。”
    那可是纹银千两,他只要干一票,就能重新盘回老店商行!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是一批被盗的官银!”
    林余这话一出,赵庆阳直接冷冷一笑:
    “所以,你就这么被拉下水了吗?”
    林余前头看到赵庆阳,脸色一下子淡了,显然是记恨上了赵庆阳。
    “不然呢?青衣人来无影去无踪,我去哪里状告?货物已交,我又从何处找到证据?青衣人手里握着的是我林家一家老小的性命,我能怎么样?”
    况且,林余这点儿见识还是有的,能劫了官银的,大都是有内贼的,官官相护,他如何敢轻举妄动?
    赵庆阳被林余这番伶牙俐齿的回答给问住了,徐瑾瑜轻轻扣了扣桌子,淡淡道:
    “镖局押镖一趟的价值都不会超过物品原价的一成,青衣人能给你纹银千两,你真的路上没有看过里面的货物吗?”
    “我……”
    林余被噎住,赵庆阳这才回过味儿来:
    “好你个老贼!竟然敢骗我!”
    “我知道又如何?寻常人哪个敢轻易动官银?还不是你们这些当官的?!”
    林余这话一出,房间顿时一静,林余也怕这些官老爷恼羞成怒,连忙继续道:
    “之后,我就开始帮青衣人送东西,他每次都给的报酬十分丰厚。
    今年秋,他说我干的不错,他想要拉拔我一下,问我,想不想让儿子入朝为官?”
    林余咽了一下唾沫,想起当日的景象,眼中是迷幻的欢喜:
    “我当然想,我做梦都想!然后,他让我开始给越军送羊……”
    “只送羊?”
    徐瑾瑜一眼就看出了林余的避重就轻,林余随后别过眼:
    “也送粮,送的时候,都是我找一群什么也不懂,但是有一把力气的傻子给他们送过去。”
    赵庆阳闻言都被气笑了:
    “还知道用傻子,你还真有想法!”
    林余不理赵庆阳,只看向徐瑾瑜:
    “反正,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越军的人数正是三万一千余人,为了不容易被发现,我每次都算好了送。”
    可不知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
    “……既然如此,你应该不介意再送一次粮吧?”
    徐瑾瑜对上林余躲躲藏藏的目光,林余连忙低下头:
    “不敢了!不敢了!我不敢送了!”
    “不,你要送,倘若你家中亲眷确实对你卖国之事一概不知,吾可上奏圣上,从轻处置。”
    徐瑾瑜认真的说着,林余盯着徐瑾瑜看了好一会儿,说实话,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
    但,就如这少年方才所说那般,他若不做,那青衣人也饶不了他!
    “我,我去!求大人信守承诺!”
    林余随后,冲着徐瑾瑜又一叩首,徐瑾瑜微微颔首:
    “起来吧,不要紧张,粮食我们会给你准备好,你可以当一次普通的送粮。”
    林余:“……”
    林余不由露出苦笑,这位大人的话还真是促狭,他以前干的送粮活计,那也不普通!
    林余被带下去后,赵庆阳挠挠头:
    “瑜弟,就这么让他去送了?我知道地方,他们也没有暗号什么的,咱们自己就能送!”
    徐瑾瑜看向赵庆阳,摇了摇头:
    “庆阳兄,那幕后之人可不是傻子。往往越容易的事儿,只怕背后越不简单。
    这一回,咱们的目的是要把那批霉粮送到越军的肚子里,可不是打草惊蛇,林余是最合适的人选。”
    就如同林余方才所说的那样,他都只敢雇一群不知世事的傻子前去,足以想见其的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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