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徐瑾瑜好容易写完了十副对联,忙趁着大家都在比一比谁的对联更有气魄,更显豪迈之气时,悄悄溜走了。
    此战之胜,在他看来,功不在他,而在一直苦守的将士们。
    他们,是该好好欢庆的。
    等到除夕大宴之时,武安侯将徐瑾瑜等人请入上座,他一脸喜色的看着众人,长长吐出一口气,意气风发道:
    “今夜是除夕之夜,也是本侯与诸君度过的最痛快、最自在的一个除夕!这个除夕,我们不必担心越贼的窥探,不必忧心城外百姓的安危!
    今日,吾与诸君同贺与此,请诸君举杯,一敬圣上圣心通明,挂心支持——”
    “敬!”
    “二敬宁州七郡百姓捐粮赤诚之心!”
    没有宁州百姓的支持,他们也无法撑到徐小郎他们的到来,是以武安侯认为他们很该在此刻感谢宁州所有百姓。
    承蒙不弃,同守山河。
    “敬!”
    将士们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显然是想到了当初的种种。
    “最后这第三敬,敬徐小郎智计双绝,力挽狂澜之功!”
    武安侯站起身,举杯郑重的看向徐瑾瑜,却微微躬身。
    若无徐小郎,便无卫家军!
    徐瑾瑜惊了一下,随后忙起身避过,他端着手中的酒杯,抬眸看向武安侯与一旁的众将士,朗声道:
    “可吾以为,此战之胜,离不开在场所有人的努力,若要敬,便该敬在场的诸君,敬当初不曾放弃的诸位,敬当初以血肉之躯守卫山河的……英魂!”
    “英雄不朽!吾请诸君同饮此杯!”
    徐瑾瑜这边话落,眸子晶灿的看着众人,下一刻,所有人举起酒杯,一气喝下,端的是气势恢宏,彰英雄气概!
    武安侯说罢开宴词,众人立刻自在热闹起来,徐瑾瑜因为身体的原因,只能以茶代酒,可将士们还是都纷纷想要敬他一杯。
    等到最后,徐瑾瑜的膀胱实在承受不住压力,连忙告饶,众人善意一笑,消停了下来。
    武安侯在一旁喝着酒,眼神朦胧的看向身旁终于清静下来的徐瑾瑜,酸溜溜道:
    “徐小郎啊徐小郎,枉我与你共事这么久,你给那群小子写对联,怎么也不给我写一幅?”
    武安侯今个也忙的是脚打后脑勺,等到他下午好容易闲下来,才知道军中小子们缠着徐小郎给他们写了好些对联。
    那字,那句,武安侯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可惜,没有他的!
    武安侯憋了一口气过来,实在没有忍住发问,徐瑾瑜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武安侯:
    “您也想要?不过是我与大家玩闹之作,哪里值得您这般了?”
    徐瑾瑜小声说着,武安侯哼了一声,斜了徐瑾瑜一眼:
    “所以啊,徐小郎这是连我都没有想起过啊!”
    武安侯颇为哀怨的看了徐瑾瑜一眼:
    “前头审人徐小郎也撩手不管,这会儿写对联,徐小郎也想不起我……”
    徐瑾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侯爷,咱们讲点儿道理好吧,让您审人这不是给您出出气,增加点儿参与感吗?你就说心里痛快不痛快?”
    武安侯犹豫了一下,还是哼了一声:
    “那对联……”
    徐瑾瑜无奈道:
    “他日我为您赋诗一首如何?”
    武安侯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却强作镇定道:
    “咳,那还差不多!”
    与此同时,跟随徐瑾瑜来此的队伍中,刘统领也代表众人前来给徐瑾瑜敬了一杯酒:
    “徐小大人,您不必多饮,属下只是想替大家伙来谢一谢您!承蒙您路上一路周全,才有吾等今日!”
    此番,前去寻找军粮、协同军中抓获奸细等等大功劳,徐瑾瑜也没有忘记身边人,这些大事中,都有他们打酱油的身影。
    别看只是打酱油,可是对于他们这些本就不受重视的人来说,待他日归京,只怕足够他们在冷板凳上动一动了!
    这一趟,他们真是出来对了!
    也出来值了!
    徐瑾瑜身前的人换了又换,等到最后,他们已经都不让徐瑾瑜喝了,而是一起说完了自己的感激之情,便拱手一礼,直接退下。
    ……
    远处,玉郡之内,欢庆的烟花映明了半片天空,赵庆阳与魏思武挨着坐,赵庆阳踢了踢一旁安安静静坐着魏思武:
    “你不上去和瑜弟碰一个?”
    魏思武看着众星捧月间,笑容温润如玉可却耀眼非常的少年,摇了摇头:
    “不去了,今日瑾瑜本就受累,我折腾他做什么?还有,你不也没去?”
    赵庆阳笑了笑,没有说话。
    “砰砰砰——”
    随着一连串的烟花炸起,璀璨艳丽的红色烟花,将少年的面颊映的微红。
    “烟花真好啊。”
    “真耀眼。”
    二人喃喃着,随后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军中多烈酒,还未等到守岁结束的时候,不少人已经醉的东倒西歪。
    而这时,赵庆阳和魏思武方觉得眼前一暗,随后便看到了徐瑾瑜的身影。
    “瑜弟。”
    “瑾瑜。”
    徐瑾瑜挤到两人中间,笑眯眯道:
    “我说今日怎么少了点儿什么,劳两位兄长腾个位置?”
    徐瑾瑜笑嘻嘻的挤进两个人中间,立刻有人摆上了饮具:
    “饮酒伤身,咱们便以茶代酒,来贺新年!”
    魏思武随后目光缓缓下移:
    “瑾瑜的……还撑得住?”
    徐瑾瑜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气呼呼道:
    “思!武!兄!”
    赵庆阳则在一旁笑的东倒西歪,之后更是笑的手都抖起来:
    “来来来,同饮此杯!”
    “贺新年!”
    “新春大吉!”
    自此,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徐瑾瑜头一次在异乡迎来了景庆二十六年的新年。
    新春已至,年还没有过完,刘清远便按耐不住的将徐瑾瑜直接请去了太守府。
    而赵庆阳与魏思武也随徐瑾瑜同行而往,等四人会面,自报家门后,刘清远得知二人的身份,眼珠子差点儿没有瞪出来。
    他就知道这位与自己师出同门的师弟非常人可以比拟!
    这两个少年身份一个比一个高,可是都如同侍卫一样守在少年身侧,让刘清远越发猜不透徐瑾瑜的身份,只得越发慎重:
    “瑾……徐小大人。”
    刘清远有些拘束,徐瑾瑜笑着道:
    “不过过了一个年,正深兄倒是对我生疏了,可是怪我新年未曾登门拜访?”
    徐瑾瑜眸子弯弯,但没有说的是,他一直都在等这位刘太守的邀请。
    劝桑之事,若是有其相助,方能事半功倍。
    只不过,刘太守似乎对他有些不够信任。
    刘清远忙摆了摆手:
    “并,并无。瑾瑜,瑾瑜此番能来,我便很高兴了。”
    刘清远忙客气中带着几分殷勤的给徐瑾瑜等人斟茶倒水,随后,他深吸一口气,道:
    “此前,我才从侯爷口中得知,能让侯爷还粮的军粮竟是因瑾瑜之故,倒是我此前眼拙了。”
    刘清远的态度可以称得上卑下,徐瑾瑜也没有想到其可以为了治下百姓做到这种地步,遂道:
    “正深兄此言差矣。所谓,眼见为实,若是正深兄是道听途说之辈,只怕玉郡的百姓可承受不起这背后带来的隐患。”
    刘清远听着徐瑾瑜三言两语便将当初他的质疑带过去,显然没有挂怀之意,一时心中一轻,随后这才试探道:
    “那之前,瑾瑜所言的劝桑事宜,不知可还算数?”
    “算数,自然算数的。”
    刘清远这话,正中徐瑾瑜下怀,徐瑾瑜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笑着道:
    “正深兄,玉郡城外可是有着大片的良田,确实弃之不用,实在可惜了。”
    “可,越军若是去而复返……”
    “他们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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