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靖尴尬的啧啧舌,却对这样的说辞深信不疑——伽罗的确是个无聊的地方,除了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哪会有外人愿意留下。
    就在这个刹那,雪地里忽然传来一声响,两人同时警觉的望向村口,篝火边的士兵也赫然严肃。
    远远的走来一片黑影,肢体僵硬,发出咔嚓咔嚓如同机械的声响,萧千夜掌下剑灵赫然颤抖,提醒着主人危险逼近。
    “你们都退下。”萧千夜大声命令,映着篝火,村口的人影越来越清晰,那些人皮肤黝黑脱水,眼睛瞪大只剩眼白,歪着的嘴扬起诡异的笑,走路的步伐摇摇晃晃,如同行尸走肉。
    是冰尸!萧千夜倒吸一口寒气,不仅仅是冰川之森,连泣雪高原的边缘上都出现了冰尸!
    萧千夜手持剑灵冲出,命令道:“南靖,你带着白虎四队分散去周围,不要让他们进入其他村寨。”
    “是!”南靖副将擦了把汗,冰尸不是活人,不懂术法的普通士兵对付冰尸无异于以卵击石,而且白虎军团不同于青鸟军团,只有队长以上级别才能配备白虎,此时第四队驻扎营地附近也仅有两只而已,但是这一块风势平稳,地形平坦,二十里范围内至少就有七八个村落!
    “别慌,我会很快追上你。”明显看出了属下在担心什么,萧千夜镇定自若的安慰了一句,掌下的剑气暴涨,抬手就切断了前排三具冰尸!
    “遵命!”南靖这才回过神,挥手命令,“四队长还在外换岗巡逻,博古,你去找到他,让他往南边去,其他人跟我走北面。”
    “明白!”先前的男人一蹦而起,揣着长矛就从旁边冲出了村寨,南靖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少阁主,剑灵的白光快到他目光跟不上,但是冰尸即使被拦腰斩断,上半身依然能张嘴撕咬,两只手漫无目的的乱抓,下半身自己撑着站起来,甚至还能继续往前走!
    他感到一阵无名的恐惧,这样的景象是匪夷所思的,那些残肢断臂像有意识一样,不停的往少阁主身边围过去。
    萧千夜也很快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天征鸟被声响惊醒,张开锐利的羽翼接住自己的主人,他从半空中往下俯视,发觉村口上围满了密密麻麻的冰尸,然而等他再度转身望向村尾的位置,那里安安静静什么也没有。
    “南靖!”萧千夜忽然意识到冰尸仅仅只是冲着这里来的,连忙喊住了尚未走远的副将,“你带人从后面包抄过去,带上篝火,把这个村寨给我围起来,所有人都去,村子里不许留人!”
    话音刚落,他竟然又跳下了鸟背,地上的断手断脚,甚至头颅手指感觉到他的气息,一点点靠近,萧千夜自然是不敢大意,只能以七转剑式不断击退,然而无论他的剑将那些死肉切的多碎,它们都能很快拼接在一起继续逼近。
    萧千夜一路后退到篝火边缘,感觉火焰都快要烧到衣服的时候,冰尸才忌惮的停了下来。
    果然……他暗暗松了口气,想起来曾在师门之时无意间听到的一些邪门术法,中原人信奉鬼神,尤其在南疆一带有很多驭尸之术,但是大多数的尸体都会惧怕火。
    如今中元节将近,伽罗偏偏又是个对中原鬼神文化极其信仰的城市,这些冰尸该不会就是那些疯狂的教徒们弄巧成拙搞出来的东西吧?
    不等他多想,南靖已经带着白虎第四队包抄到了冰尸的后面,村寨外围燃起熊熊的篝火,将所有冰尸全部驱逐了进来。
    “少阁主!”外头传来南靖的喊声,“请您快点离开,火马上就要烧进去了!”
    他吹了声口哨,天征鸟稳稳的降落,萧千夜跳上鸟背,神色冷漠的看着身边被火光扭曲的死肉,就这些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尸体,就妄图能伤到他吗?
    “少阁主!”看见他的身影完好无损的回到村外,南靖这才松了口气,只是懊恼的直跺脚,道,“可恶,驻扎营地里还剩了好多粮食的!就这么给这群冰尸陪葬太可惜了!”
    四队长蒙砂也才从外面匆忙赶了回来,急道:“少阁主,南靖,你们怎么样?”
    “我们没事,就是可惜了那些粮食。”南靖嘀咕着,还是很不甘心,“外头还有吗?”
    蒙砂连连摇头:“我在外头巡逻半天了都没看见有冰尸过来,这玩意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
    凭空出现?不可能的吧?
    萧千夜暗暗吃惊,望着脚下的雪原,眼睛雪亮,赫然想起了凤姬曾经说过的话——血荼大阵是在泣雪高原开启的,这片古老宁静的土地下,掩埋了无数无辜死去的生命。
    是有人故意操纵了那些尸体,袭击白虎第四军队,先前白狼军团汇报的,出现在冰川之森的冰尸应该也是一样。
    不对……他随即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对方想袭击的不是白虎第四军队,而是他,萧千夜。
    他不敢打草惊蛇连累下属,只见眼前的火光直冲云霄,将雪原的黑夜彻底照亮,烟雾中扩散弥漫出腐肉的焦臭味,让身边的几个下属同时捏住了鼻子。
    剑灵仍然在颤抖,甚至比之前冰尸靠近的时候更为猛烈。
    萧千夜仔细的看着熊熊升起的黑烟,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睛在这一刻不受控制的变成了凶兽独有的冰蓝色,而透过这双特别的眼睛,黑烟里那一张张诡异莫测的笑脸清晰可见,甚至还龇牙咧嘴的冲他做鬼脸!
    “南靖。”他忽然开口叫住身边的副将,指着那些鬼脸,问道,“那里有什么吗?”
    南靖疑惑的顺着少阁主手指的方向望去,黑烟直上云霄,散发出让人作呕的恶臭,但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萧千夜默默观察着属下的脸色,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他不动声色的命令道:“蒙砂,明天一早你带着白虎四队去找二队汇合,南靖,通知伽罗境内白虎、白狼、天马三支军团原地待命,暂停每日例行巡逻。”
    “是。”两名下属虽然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但都是毫不犹豫的领命。
    “太晚了,就近找地方休息吧。”萧千夜的眼眸慢慢恢复了正常,声音却突然疲惫了下来,他捏了捏萧奕白留给他的家徽,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里还有那只神秘的蚂蚁,萧奕白只是说驭虫术无法通过光镜追踪到他,但是应该是可以追踪到自己的一切行踪吧?
    眼下他必须一切如常,任何的失误都将是万劫不复。
    “距离这里最近的寨子是剌拉寨,也才四里路,军阁过去留宿的话村民是不会拒绝的。”蒙砂看着眼前被烧毁的驻扎营地,干笑着挠了挠脑袋,“要不就先去那里歇一晚吧,您明早还要赶去千机宫,不休息可撑不住的。”
    “也好。”萧千夜收回剑灵,他赶了一天的路,好不容易歇了会又遇到冰尸袭击,此时早就是精疲力竭,他揉了揉眼睛,沉声道,“带路吧。”
    第六十一章:剌拉寨
    蒙砂牵过白虎,那是伽罗独有的灵兽,体型比正常的老虎整整大了三倍,通体雪白,只有额心带着一点朱红,白虎虽然并不算特别罕见,但是非常难驯服,驻守伽罗的六支白虎分队目前也仅有九只而已。
    此时夜已经深了,寒风更为凛冽,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也一个个拉紧了冬衣,冻的脸庞青紫。
    “南靖,蒙砂,你们在前面领队,我来断后。”萧千夜看着冻的发抖的士兵,心里还是不放心身后已经被熊熊烈火包围的村子,他提着剑站在原地,“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就会跟上来,带好烟雾弹有情况随时联系我。”
    “蒙砂你先走,我留下陪少阁主。”南靖是牵着自己的白虎,绕到了队伍的最后面,恳求,“让我留下吧,伽罗的地形我熟。”
    “也好。”萧千夜点点头,蒙砂翻身上白虎,挥了挥手往南方剌拉寨方向离开,南靖和他一起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火,从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时的还有被炸碎的肉块飞出来。
    南靖弯腰捡起脚边烧的焦黑的腐肉,有点恶心,他在伽罗境内驻守八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
    萧千夜从他手中接过那块腐肉揉了揉,即使被大火烧的外层焦黑,里边也还是寒冰一样冰冷。
    “走吧,等到了剌拉寨,让人在村子周围也点上篝火,安排点值夜班的士兵轮流守备吧。”萧千夜扔开腐肉,随手捏了块冰雪洗手,南靖紧跟着他,小声问道,“少阁主,伽罗人虽然迷信鬼神,但是对逝者极为尊重,不太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会不会又是之前在千机宫闹事的那些异族人干的?”
    萧千夜思索着,伽罗对自己的先祖非常尊敬,这里的人坚信冰河之水可以洗去人一生的罪恶,让逝去亲人的灵魂变得干净圣洁,他们会给逝者穿上洁白的寿衣,然后就近取来冰河支流的水清洗亲人的遗体,在以前白教还存在的时候,他们甚至会不远千里去泣雪高原的千机宫跪请法师来进行洗礼,后来白教被灭了,洗礼这种习俗就由村寨里的长辈代为举行。
    正如南靖所言,对先祖如此崇拜的伽罗本地人确实不太可能会玩出冰尸这种把戏,但应该也不是异族人干的,大多数异族人其实对生死之事看的极淡,在他们眼中死亡等同于回归自然,与天地共存。
    会是什么人干的呢?萧千夜长长叹了口气,一时也想不起来,术法领域对他而言是陌生的,如果有大哥在,或许还能查出点眉头。
    两人同时沉默着,雪原的路并不难走,积雪早就被冻成了冰粒,萧千夜漫无目的的环视四周,四下里安安静静只剩呼啸的风声,沥空剑也早已经平静下来,他常年在四大境来回巡逻,说起来哪里都很熟,但其实哪里也都不太熟,尤其是伽罗这块巨大的雪原,就算是乘着天征鸟也得飞个七八天才能绕完一周,因此驻扎在这里的几只军团其实分的很散,一旦发生变故,支援起来也很不方便。
    到了这个时节该迁徙的百姓早就走了,剩下的走不动的也会老实呆在村里不外出,那群冰尸来历不明,此时暂停每日的惯例巡逻,才能尽可能减少军团遇险。
    “快到了。”南靖终于松了口气,指了指远方村口竖起来的明灯,“那就是剌拉寨了,现在寨子里大多都是些老人家,应该能腾出不少地方休息。”
    蒙砂早就在村口等着他们了,还有几个五六岁的孩子被吵醒,披着衣服就跑了出来好奇的张望。
    “是南靖哥哥!”孩子们认出了他,顿时来了精神,几个人手拉手的把南靖围在了中间,绕着他转圈。
    “少阁主,我已经安排了夜班的士兵去巡逻了,一有动静立马就能通知进来。”蒙砂连忙拽住其中的一个孩子,弯下腰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再不睡觉一会孙婆婆起来要骂你们的,都回去,回去!”
    白虎军团的士兵将领和周围村寨的百姓关系和谐,经常分出自己的粮食接济他们,是四大境唯一兵民亲如一家的军团,这一点萧千夜是一早就知道的,只是看两个属下这么受小孩子欢迎,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不等小孩子们撒娇赖皮,村里头走出来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婆婆,她拄着拐杖走路都不太稳健,但是一开口又是气势如虹,拿着拐杖用力敲了几下地面,骂道:“萨萨,小九,阿金,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们几个又出来闹了!村子里的公公婆婆都睡下了,你们在这吵吵闹闹的一会给吵醒了!都赶紧回屋睡觉去!”
    “孙婆婆,南靖哥哥来了呀!”萨萨拽着孙婆婆的手,开心的嘀咕着,“他有一阵子没到寨子里来了,我们想跟他说说话嘛!”
    孙婆婆眯着眼睛凑过来,枯瘦的手揉了揉南靖的脸,这才笑起来,连皱纹都舒展了不少:“南靖来了呀,怎么这么晚过来?吃饭了没有啊,婆婆去给你煮点粥,哎呀,我家里头没有咸菜了,你、你别嫌弃,阿金呀,去把你李太太喊起来,让她在坛子里捞点送过来……”
    “孙婆婆,我不饿。”南靖赶紧扶着站立不稳的老人,又一把拎住准备去喊人的阿金,“只是巡逻途中遇到些事情,两里外第四分队驻扎的寨子今晚住不了,驻营的东西也没及时带出来,不得以只能连夜赶来剌拉寨,倒是吵醒了你们,影响休息了。”
    “遇上什么事了?”孙婆婆紧张的抓着他的手,努力睁大眼睛,“你伤着没啊?你要找地方休息是吧,去婆婆那屋睡吧,明早上婆婆给你弄早点!”
    “不用,我们就在没人的客厅里歇一会就好了,绝对不会乱碰村民的东西。”南靖赶忙劝了一句,冲孩子们眨眨眼,“快扶着孙婆婆回去休息,你们也赶紧睡觉去。”
    “南靖哥哥!我想和你玩会嘛!”小九是三人里唯一的女孩子,这时候已经死缠烂打的拽着南靖的衣服不肯松手了,同行的蒙砂尴尬的笑了笑,扭头对萧千夜说道,“少阁主,您先别管他了,这家伙就特别受孩子们的喜欢,要不我先带您找个地方休息去吧。”
    “少阁主?”孙婆婆听见这个称谓,刚才还喜笑颜开的脸庞顿时就沉了下来,她一下子站起来,对着几个人上上下下仔细看了几遍,忽然抬起拐杖颤抖着指向村外,“你!这个人不行!南靖,不要怪婆婆说你,当年就是这个人带兵屠杀的白教,他是伽罗的敌人!剌拉寨是白教的信徒,不能收留这个人!”
    “孙婆婆!”南靖惊了一下,蒙砂也愣在了原地,几个孩子听见婆婆的话,赶紧躲到了南靖身后。
    “哦?白教的信徒?”萧千夜冷哼一声,目光扫过整个剌拉寨,寨子其实并不大,一眼望去能就能望到头,加起来也只有几十户人家,但是家家户户的门口都刻画着红莲花,那的确是白教的教花。
    “你出去,其他人可以留下。”孙婆婆分毫不让,她上了年纪,气的全身发抖,可还伸出了手臂做出了驱赶的姿势,南靖连忙拉住她,生怕她摔倒,又解释道,“孙婆婆,这是我们少阁主,平时寨子里的军粮都是他允许后才能分下来的,白教的事情是帝都的命令,少阁主也只是依命行事而已啊!”
    “不行!”老人家根本听不进去他说话,眼见着一口气喘不上来已经面红耳赤,萧千夜冷哼一声,也不想属下为难,“算了,我反正也不冷,我去外头守着,你去休息吧,明早跟我回千机宫。”
    “少阁主!”南靖还想喊住他,萧千夜已经不耐烦的走了出去,天征鸟跟着主人,见他在村外的巨石旁席地而坐,竟也主动靠了过去。
    天征鸟的羽翼其实是冰冷的,不仅起不到一点御寒的作用,反而靠的他更冷。
    “你呀……”萧千夜却舒展了笑容,眼里满是喜爱,它是来自昆仑山的神鸟,据说是重明鸟的后裔,它们常年盘踞于昆仑雪峰深处,有些则会成为师门的坐骑,这只鸟是在幼年时期,掌门师父来飞垣看他的时候作为礼物送给了他,从此也成为他的象征,跟随他征战八方。
    “你也会撒娇吗?”感觉到鸟儿不停的往自己身上挤,萧千夜无奈的摸了摸它的羽翼,“可我是听不懂你说话的,要是她在的话,或许就能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吧?”
    天征鸟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听懂了主人的念叨,歪着头搭在他肩头,展开羽翼揽住萧千夜的身体,仿佛是在为他遮风。
    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这种偏僻的村子里被一个老人赶了出来,最后竟然还是一只鸟儿陪着他一起吹冷风。
    “少阁主。”南靖从村子里跑了出来,他抱着一床被子,不好意思的道,“少阁主您别和老人家一般见识,我拿了些被子,您将就着先用一下吧,雪原寒冷,别着凉了,一会我再去给您弄些热汤来。”
    “你也别忙乎了,早点休息去吧。”萧千夜皱皱眉,并不在意老人家的所作所为,指了指他身后,提醒道,“你别管我了,没看见孩子们都跟着你吗?”
    “萨萨,小九!”南靖一回头,只见两个小家伙嬉皮笑脸的追上来,小九端着一个酒坛,神秘的道,“这是阿爹埋了好几年的酒了,我偷出来给你尝尝!”
    “我不能喝酒,快放回去。”南靖训了一句,萨萨围上来抢过酒坛子塞给他,冲他吐着舌头,嘟囔道,“阿爹经常说酒能暖身子,但是阿娘管得严不让他喝,我和小九可是为了你特意偷出来的,要是被阿爹发现会挨骂的!孙婆婆脾气可差了,她不让那叔叔进村,我们就给你们送些酒暖暖身子呀。”
    “叔叔?”萧千夜轻咳一声,望向南靖,“我也就大你三岁罢了,怎么喊你哥哥,喊我就成叔叔了?”
    “因为你看起来比他凶!”小九躲在南靖身后,探出个脑袋冲萧千夜做了个鬼脸。
    “我很凶吗?”萧千夜自顾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噗嗤笑了,南靖惊讶的看着他,少阁主一贯不苟言笑,竟然会被这几个孩子逗笑了?
    “来,陪我喝一杯吧。”萧千夜从萨萨手里接过酒坛,又对小九摊开手,“酒杯拿出来吧。”
    “咦,你都看见了?”小九惊讶的从怀里拿出两个酒杯,那是竹子做的已经很旧了,南靖连忙阻止,低道,“少阁主,军阁有军令,是不能饮酒的……”
    萧千夜直接将酒杯扔给了他,打开酒坛的盖子倒满,又道:“怎么,我违规你还要去举报我吗?”
    “那倒不是……”南靖挠挠头,只能在他对面坐下,两个孩子推推冉冉,笑嘻嘻的跑回家去了。
    南靖跟着喝了一口,这酒是自己家酿的米酒,味道淡淡的几乎喝不出来味道,伽罗原本就很贫穷,能省下些米酿酒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了,他偷偷看了眼萧千夜,发现对方只是皱着眉头抿了一下,随后就放下了酒碗,南靖尴尬的道:“确实不太好喝,要不我还是去给您弄点热汤吧?”
    “不必,反正我也喝不出来好不好喝。”萧千夜摆摆手,他一贯不喜欢喝酒,除了一些推不掉的应酬场合,几乎是滴酒不沾,除去味道浓淡,他完全也感觉不到酒这种东西还有什么区别。
    他晃了晃酒坛,坛子里涌出淡淡的米香,相比起平淡的味道,这些香味倒是很让人舒适。
    南靖绞着手,眼珠不停地转,有些话想说又不知怎么开口,萧千夜推了他一下,笑道:“干嘛呢扭扭捏捏跟个大姑娘一样?你该不会是那种一杯就倒的人吧?”
    “少阁主,您有心事?”南靖被他一问,脸一红直接问道,“这次回来,您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是为了大哥卸职的事烦心吗?”
    他一开口,又觉得自己问的太直接了,赶忙低头抱着酒坛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南靖小心翼翼的望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大哥突然卸职对势单力薄的天征府而言无疑是一件坏事,尤其现在少阁主自己也被停职,他一定有很多棘手的事情要处理吧?
    “原来你还在担心这个?”萧千夜顿了片刻,目光一沉,他此次和南靖见面也不过几个时辰而已,自己的情绪变化真的这么明显,这么快就被属下看出来了吗?
    “嗯,虽然您自己不说,可我还是有些担心。”南靖腼腆的转着手上的酒杯,默默说道,“我是伽罗平民出身,又没什么文化,帝都那些事情我也帮不上您,那时候年轻,心高气傲的总觉得自己不会输给天域城的贵族们,所以呀……所以看见秋选的告示就兴冲冲的去了,现在想起来当年真的是太自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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