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他本人还挺不乐意的,不过百里元帅亲自开口要人,陛下没有不放的道理呀。”江行泽一下子就看穿了萧千夜的心思,打趣的笑了笑,他轻轻摇着头,指了指海军本部的方向,幽幽叹道,“前不久百里元帅向天尊帝请辞并得到了允许,现在本部里的事情是由三位副将同时管理,关于新任元帅的调配令也迟迟没有下来,我想多半还是会在四海的副将里按惯例升职吧。”
    萧千夜沉默不语,海军的各级将领有明确的年限的要求,就算是帝王有意指派,也必须有着出海的经验才能通过,也正是因为这一严格的标准,连权倾天下的高成川都没能染指到海军的任命调动。
    但是眼下不仅仅是海军元帅,禁军总督的位置也一直都空缺着,这到底到底是明溪无暇分心,还是另有所图?
    江行泽用肩膀推了他一下,捂嘴偷笑:“所以您现在可千万不要再多管闲事了,现在海军本部可没有熟人了哦。”
    萧千夜瞪了他一眼,很明显百里风是他义父之事早就被风魔知晓,江行泽拉住了他的袖子,不耐地往小秦楼方向走回去,嘴里嘀嘀咕咕的嘱咐起来:“五公主一行可能得要个七八天才能到吧,正好趁着这几天你和云姑娘都好好休息一下,陛下那边是安排了一艘商船过来,是罗先生他们家商行的,和中原素有生意来往,到时候你们跟着商船就好,如果风平浪静的话,半个多月就能到中原了,然后怎么去昆仑,就看你们自己了。”
    萧千夜还在思索海军和鲸群的事,听他这么说也回过神,漫不经心的道:“到了中原之后就可以用御剑术直接去昆仑,中途也能停下来找客栈休息,我们自己回去也要不了多久,但是带上五公主的话,应该就要更久一些了,到时候还是要分头行动吧,不然会拖得很久耽误事情。”
    江行泽没想到他居然还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受宠若惊的追问道:“御剑术有这么快?”
    “很快吗?其实我的御剑术并不熟练,学会没多久我就离开了昆仑,也一直没有好好练习过,而且有天征鸟之后就基本不再使用了,如果是我师父,还能快上更多,他从飞垣穿过碧落海和南海,大概一天都用不上吧。”萧千夜反而是腼腆的笑了笑,他习惯的摸了摸腰间,这才想起来沥空剑被留给了云秋水,眼下并不在他身边,忽然间有些不适应,萧千夜只得顺手又转了转古尘,蹙起眉头。
    江行泽暗暗咋舌,相比飞垣上只能借由灵兽飞行,御剑术显然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东西,然而眼下对方并没有携带剑灵,白色的沥空剑换成了一柄细长的黑金古刀,江行泽好奇的打量着他手里过分细长的刀,刀鞘像是一层淡淡的黑金色灵术,好似微风一吹就能散去,但从隐藏的刀身上不断涌出让他胆战心惊的力量,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按捺不住指了指古尘好奇的问道:“这就是萧奕白口中那柄钉在魇之心上的古刀吗?说起来……它这么长,你一直拿着不会很不方便吗?”
    萧千夜听到这话,自己也是无可奈何的苦笑,答道:“是不方便,我一直用的不顺手,又不能丢了它。”
    “丢……丢?”江行泽面面相觑,赶忙劝道,“这可是能把魇魔钉在那几千年动不了的神器啊,多少人求而不得呢,您还在这嫌弃。”
    “呵……”萧千夜随口笑了笑,并不多说什么,两人回到小秦楼,发现云潇的房间灯还亮着,江行泽瘪瘪嘴,知道一定又是花小霜那小丫头不知分寸还缠着人家,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顶层的房间大声叫了几句,果然话音未落,花小霜跌跌撞撞的从房间里跑出来,一溜烟的从九楼顺着楼梯的把手就滑了下来。
    萧千夜有些意外这个小丫头灵活的身手,江行泽一把拎住对方的衣领提着就扔到了自己身后,笑嘻嘻的道:“萧阁主,眼下的小秦楼除了我俩就没有别人了,您要是缺什么东西就告诉我,或者看着有需要的直接拿着用就行,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告辞,告辞!”
    他暗搓搓的拽着花小霜想溜之大吉,谁料小丫头不懂风情的杵在原地半天不肯动,嘀咕道:“你要去哪呀,你的房间不是也在顶层,就是以前停舟哥哥住的那间,在云潇姐姐的隔壁……”
    “你闭嘴!”江行泽一把捂住她的嘴,尴尬的笑了笑,勉强镇静道,“都说了是我大哥的房间,我怎么好住呢?我去住客房,客房也挺不错的,绝对不会打扰二位的。”
    “楼主……”花小霜还是不肯罢休,犹不死心地拉着他的袖子央求,急切道:“云潇姐姐正在和我说中原的事呢,我从来都没去过那里,听她说的可好玩了,我不想这么早去睡觉,要不你自己去吧,我再去找云潇姐姐说说话。”
    江行泽也不理会她的碎碎念直接粗暴的拖走,咧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低道:“萧阁主的房间就在云姑娘隔壁,东西也都准备好了,要不要住嘛……随您开心。”
    萧千夜面无表情的看着江行泽和花小霜离开,再将目光往上一直望到顶楼,云潇从房间里走出,伏在凭栏上微笑,眼中有温情浮漾,目光清和的望着他。
    萧千夜紧张的抱紧手里的木盒,心跳得有点快,明明是九层的高度,他却能清晰的看到对方眼里点点细光,像闪耀的细钻,透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第二百五十七章:隐患
    小秦楼九楼的客房里,原本琳琅满目、镶金戴玉的装饰品已经被撤去,但是换上的绫罗绸缎一看也是价值不菲之物,房间里点着明晃晃的灯,角落上还烧着炭火,整个屋子里暖意盎然,让人情不自禁的就倦从心起几乎要昏昏睡去,然而他一看见云潇期待的笑容,脑子却又瞬间清醒极了。
    云潇见他抱着个精致的木盒走上来,盈然一笑,好奇的眨眨眼睛问道:“这是什么宝贝?”
    “之前说的……要送你的东西。”萧千夜面上微微一红,转首不去看她,他将木盒小心的放在桌子上,又不知道该如何跟云潇开口,支支吾吾僵持了半天,云潇眼底的笑意愈来愈浓,眼缝几乎笑得如弯月,闪烁着明亮璀璨的光泽,她围着桌子连续转了好几圈,欲擒故纵的问道,“这么精致的木盒,里面一定装着特别贵重的东西吧?送礼物还知道要好好装饰一番,你很有经验嘛!”
    萧千夜是根本经不起她挑逗,面色愈红,极力自持道:“这是人家本来就包好的,你、你别转了,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你送的我都喜欢。”云潇毫不犹豫的接话,在他耳边轻吹了一口气,咬着他的耳垂又低低问道,“你是不是第一次送女孩子礼物呀?”
    萧千夜面红耳赤的瞪了她一眼,心中剧烈的一颤,七上八下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也不知道这个从小长在昆仑山巅的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每次都能撩的他哑口无言,心底如小鹿乱撞,难道真的因为是凤九卿的女儿,遗传了父亲身上独有的风流?
    但他转而一想凤姬冷冷清清的模样,又感觉这种遗传毫无道理。
    云潇捂着嘴偷笑,看他一副严肃的模样掩不住唇角满溢的开心,双手附在木盒上轻轻掀开。
    火色长裙映着房间里恍恍惚惚的烛光,真的像有流动的火焰在闪闪烁烁,云潇轻轻低呼了一声,欣喜的伸手慢慢拂过盒中长裙,小心翼翼的拖着抖开,层层叠叠的轻纱无风自动,袖口、领口以精湛的刺绣点缀着金凤,当真是流光溢彩,让人惊叹。
    云潇的心陡然一跳,双眼蓦然有泪光浮动,双手亦有些颤抖,鼻子一酸低低的问:“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还能有假的?”萧千夜奇怪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出这么明知故问的问题,没等他再开口说话,云潇已经一个箭步直接扑到了自己怀里,这一撞力道极重,萧千夜往后连续了三步才站稳脚步,再听见怀里传来低低轻语,明明是开心至极却莫名带着哭腔,诉道:“你还记得我说过的喜欢这种颜色,这次回昆仑,我们一起去那片天池再看看红梅好不好?”
    萧千夜静静的扶着云潇的长发,那片天池红梅铭刻在他心底深处,水光潋滟中,出现最深爱的面庞。
    “好。”萧千夜低低允诺,听见怀中女子的声音破涕为笑,又像只欢乐的小鸟般钻了出去,高高的举着火色长裙看了又看,乌黑的眸子里有欣喜的柔光闪烁,她将衣服比划在自己胸前,睁着眼睛认真的问道:“我自小就穿着昆仑弟子的青衣,还从来没有穿过这么艳丽的颜色呢,你说真的会好看吗?”
    “好看。”萧千夜毫不犹豫就脱口接话,反倒是云潇嘟嘟嘴抱怨他敷衍,萧千夜被她闹的没办法,又不知道怎么说话哄她开心,只好站起来退到门边,指着衣服说道,“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我先出去,你换上看看合身不。”
    云潇听到他这么说,笑嘻嘻的坐下来,两腮鼓鼓的,眉心一动,只是含笑用手支着下颌神秘的望着他:“你干嘛要出去,过来帮我换上呀。”
    萧千夜在门边呆了一瞬,已经按在门上的手骤然缩回,两人之间虽然没有任何仪式,也没有得到任何亲人好友的认可,但在他的心底的确已经将云潇视为妻子,只是少了那些世俗之礼,他总是对云潇怀有歉意,生怕此事张扬出去会对她的名誉造成影响。
    她毕竟是个女人,中原又是个对规矩礼仪十分看重的地方,然而云潇却仿佛对这些东西毫不在意,反而显得他畏手畏脚,不敢担责一般。
    萧千夜眼眸一沉,终于是将脑子里复杂的思虑全部抛去,转身走向云潇,从她手里接过火色长裙铺好平放在床榻上,先帮她脱下外衣,然后从腰间解下束腰,最后慢慢的从背后解开里衣的结,云潇憋着一脸通红大气也不敢出,虽然自己嘴上逞强喜欢寻他开心,真的站在他面前任他宽衣解带又羞涩的不行。
    她本就清瘦的身形经历了这段时日的风餐露宿,连锁骨都更加清晰如沟壑,让他又心疼又无助。
    灵凤族的皮肤是如玉的皎白里隐隐透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红,而身负皇鸟血脉的云潇身上还有呼之欲出的火焰气息,让他面颊潮红,几乎要按捺不住。
    云潇反而是愣愣地盯着萧千夜,他的指尖是凶兽独有的冰凉,和她的炽热形成极端的对比,在触及皮肤的一瞬就让她忍不住战栗,萧千夜察觉到她的颤抖,又看着她白皙的皮肤上巨大的剑伤,忍不住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往后仰去,又随手拽住被子盖在她身上,柔声问道:“我的身体很冷很冷,已经没办法再热起来了,只有你……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感到温暖。”
    “冷吗?”云潇将手伸入他的怀中,果然他胸膛如冰一般寒冷,好似怦怦直跳的心也被封入了寒冰之中,她用力抱紧,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他。
    “阿潇……”萧千夜一时忘情地喊着她的名字,却莫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再开口又换了一种称呼,低低吟道,“潇儿,我真的什么都想给你,哪怕你从来不问我索求这些。”
    云潇恍若未闻,萧千夜手上稍稍用力,扳过她的肩头坐起来,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念错的称呼,他拿起一旁的衣服笨手笨脚的给她穿上,又发现女人的衣服穿起来还真的有些麻烦,各种扣子结绳、腰带裙摆,他只会解并不会结,云潇咯咯笑出声,用手戳了戳对方的额头,笑骂道:“萧阁主看起来是真的没有经验哦……那我就放心了。”
    萧千夜的脸微微一沉,和她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无可奈何的骂道:“我上哪去学经验?我每天忙得不得了,哪像你,脑子里都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
    云潇瞪着一双大眼睛,嘴里得理不饶人的念道:“忙归忙,可总有人想往你身边塞女人的吧?比如那个柳飞飞,再比如那个顾小姐,还有什么……花非花的!”
    “你还敢提花非花?”萧千夜听到这三个字就气不打一处来,想起在天路的时候被她和帝仲两人联手捉弄的团团转,生气的敲着对方脑门,转而又想起帝仲已经许久不曾开口说话,又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他和帝仲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对对方的感知力,很多时候只要帝仲有意隐藏气息,他就无法得知那个人现在到底是何种状态。
    到底是已经进入神眠之术中沉眠,还是只是静静的不让他察觉?
    再次望向云潇的时候,萧千夜的心底俨然出现一丝犹豫,莫名转移目光望了望门,一时不知道今夜自己是否真的该留下。
    云潇已经自己换好了衣服,她本就身形高瘦,虽然性情开朗爱笑,但外表仍是有着独属灵凤一族的清冷,这身火色长裙穿在身上就像量身打造的一般刚刚好,她最后抚了抚衣襟上的褶皱,往后退开几大步原地转了一圈,轻纱裙摆映照着烛光真的像火焰一般晃动。
    萧千夜看的失了神,看她平举起双手又转了一圈,目光豁然雪亮锋利,写满前所未有的惊恐——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梦里云潇,她笑颜如花在火焰里踮着脚尖飞舞旋转,展开的双手化成神鸟的羽翼,越走越远,越走越快,无论他如何追逐呼喊,她的背影还是一点点湮没在视线的尽头。
    “好看吗?”云潇一脸欢喜,歪着头笑了,踮起脚尖开心的凑到他眼前,萧千夜只感觉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脖子无法呼吸,这一刻,他再也无暇顾及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是否清醒,毫不犹豫的将她一把拉入怀中,颤道,“别走……你别离开我。”
    云潇先是一愣,虽然心中存着几分疑虑,但察觉到他突如其来的惊恐,赶紧伸手抱住他,安慰道:“我不走呀,我哪里也不去,就跟着你。”
    萧千夜骤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在恍惚之中失了态,然而那种害怕是如此真实,让他久久不能平复。
    云潇弯下腰认真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萧千夜淡淡回话,虽然温然含笑,但瞬间眼里就带上了难以掩饰的悲凉,云潇却一眨不眨仔细端详他,牵着他的手并肩坐下,倚在他肩头轻声道:“千夜,我知道过去有很多事情终究是你心底的结,有时候你明明看着我却在顾忌另一个人。”
    萧千夜心头震动,久久不语——帝仲是他心里的结,是无法解开的死结,越缠越紧。
    云潇一双明眸水光潋滟,看着眼前的人,认真又深情的说道:“你放心,我会找到让你们分离的方法,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你可要自信的先抢走我,不能输给别人哦。”
    萧千夜看着她,虽不明白她所言到底是何意,但莫名的泛起巨大的感动,只能无言默默感受着,捧着她的脸轻轻落吻落,将那身才穿上的火色长裙缓缓褪下,初次云雨是年少之际的冲动终于实现,而再次将她拥在怀中,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感受,不再迫不及待不顾一切,只想慢慢的融为一体,再不分开。
    云潇慢慢迎合着,低低沉吟,再次感到体内传出排斥的撕痛,比上次更加剧烈,几乎让她瞬间脸色翻白,用力扣住了他的后背。
    萧千夜微微斜过身子,这一次终于清楚的看到了她面颊上止不住流下的冷汗,皎白的皮肤上闪过细火,噗嗤一下燃起又迅速湮灭,他撑着手臂紧张的看着身下的云潇,想起她身负神鸟血脉,会对自己本能的产生排斥,而在上一次缠绵过后她甚至轻而易举的被魇魔入梦,显然是灵凤之息已经无法再主动为她抵御邪肆之物入侵!
    云潇只是将头埋在他胸膛里不想面对他的眼睛,强自止住眼中泛滥而出的泪水,拼命的摇头,她从来只是依循本心喜欢着一个人罢了,可是她这样的身体连个普通妻子都无法做到!
    世间多少人渴望着神鸟的永生,又有多少人渴望着战神之力,可他们却只想成为一个普通人,安安静静的寻一方净土,过简单的人生。
    萧千夜抱着她翻身侧躺,轻拍着她的后背,淡淡道:“你能在我身边比什么都好,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云潇沉沉“嗯”了一声,那一番剧痛之后身体如散架的木偶再难支撑,倚着他的手臂不一会儿就睡深了,萧千夜悄然抽出手,轻手从她的衣物里翻找起烈王所赠的那个药囊,打开一看唇角的笑容立马淡了下来,苍白的脸上眉峰紧蹙——烈王当时给了十粒月白花丸,按道理足以支撑三个月,可眼下他们返回飞垣还不到十日,月白花丸竟然已经吞服过半!?
    萧千夜担心的看着云潇,知道此事在拖延下去要再生变数,他轻轻擦去云潇额上的细汗,然后小心的盖好被子提着古尘走下楼。
    第二百五十八章:深夜探查
    小秦楼里空无一人,他到大堂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又斟满另一杯放到了对面,明明是一个人坐在窗边透气,却自言自语的开口:“你醒着的吧,为何不肯说话了?”
    听见他的话,黑暗的大堂里蓦然闪过一道淡淡的白光,光球从他胸口缓缓飘出落到茶碗上方,茶水被微弱的神力晃动,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萧千夜凝神看着他,欲言又止,帝仲淡淡笑了,观察着对方脸上的表情,不用想就知道他想说什么,问道,“特意喊我出来是为了五公主一事?”
    “你真要把五公主带到蚩王那里去?”萧千夜显然没有他那么淡定,转着茶杯担心的道,“五公主身上有异常,冒然带着她去中原一定会给蚩王甚至昆仑山带来危险,真的只能如此吗?”
    “我知道她身上有问题,可你也不能当着云秋水的面真的对她下杀手吧?”帝仲摇摇头,也是有些无可奈何,萧千夜忧心忡忡的用力闭眼,又听见对方淡淡说了一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事实上她们能不能按时来到北岸城出海回中原,现在都还不好说呢,那个明溪呀……不好对付。”
    这样的结果并不在他意料之外,然而真的从帝仲嘴里亲口说出还是让他感到有些不安,帝仲轻轻笑着,倒是一点也不介意,露出喜忧参半的神情,叹道:“其实相比起五公主,我倒是更担心你们。”
    “担心我们?”萧千夜压低声音,似乎一瞬间就能明白对方的深意,抿了抿嘴低下头去,帝仲看着手里的茶,语调骤然严厉,“坦白说我应该提醒你,可毕竟这个年纪血性方刚的男人嘛,面对一个喜欢的女人多少总有把持不住的时候,但你要清楚她不是普通人,你真的会害死她的,她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些不对劲了,比如灵凤之息出现衰退,甚至是熄灭的先兆?”
    “她真的是因为和我……”萧千夜心下一沉,神色更加难看,连握着茶杯的手都无意识的用力,帝仲叹气道,“麻烦了,我本不想掺和你们之间的私事,可毕竟还得依赖你才能保持现在这幅模样,我可警告你,神鸟血脉独断强悍,否则也不会出现不可和外族通婚的血契了,而她本就是个混血,虽然是皇鸟后裔,但毕竟人类的身子导致灵凤之息并不纯正,若是你再如此,那就等于雪上加霜,负担极重。”
    萧千夜紧咬牙关,万万没想到当时的一时冲动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如此严重的影响,帝仲虽然嘴上说着抱怨的话,却还是摇着头无可奈何的嘱咐:“我也不是要怪你什么,云秋水的前车之鉴难道还不够严重吗?这亏的是凤九卿知道‘沉月’的存在,否则她根本活不到成年,但事已至此,你还是要多留心一下她的状况,你不要忘了,她虽然是个混血的神鸟后裔,但也是个女人,若是灵凤之息出现特别剧烈的熄灭先兆,那多半……是要出问题了。”
    萧千夜蓦然抬头,目光锋利的望向帝仲,迟疑了片刻,还是将话题说的更加清楚:“你的意思是……担心她会有身孕?”
    “我是很担心。”帝仲毫不避讳的直言,语重心长的正色接道,“有些话可能现在说为时过早,事情也未必会发展成那样,但是我还是必须告诉你,以潇儿的身体状况如果怀了身孕,一定是不可能平安无事的,轻则胎死腹中,重则一尸两命,你现在想救她都很难,不要给自己增加难度。”
    他看似是漫不经心的调侃了一句,实际说出来的话已经让萧千夜脸色铁青,焦虑的绞着手指半天没有说话。
    见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闷不吭声,帝仲是又想笑又无奈,只得控制着光球飘到他肩上,好声劝道:“你先少在这给自己找烦恼了,五公主一行还要多加注意,我也会亲自和蚩王解释清楚这些情况的。”
    “嗯。”萧千夜随口应了一句,再想起正在熟睡中的云潇,难免有些不自在。
    帝仲长长吁了口气,骂道:“我倒是真的很多年没有见过那位好友了,但我在你的记忆中想了想,他似乎还去过昆仑山,和你师父谈起过你的事情,虽然那时候他并不知晓我的存在,但他确实是让你的掌门师父要注意你的成长,多半是心有察觉,又无法妄下定论,我正好也想见见他了,他莫名其妙隐居在那种地方,总得有其它重要的原因。”
    萧千夜认真的听着,回道:“我见过他,但是也看不出来他会是上天界的人,他和我师父、师叔关系都还不错。”
    “你见到的可未必是真的他。”帝仲反驳了一句,提醒道,“毕竟容貌这种东西对上天界而言是可以随意改变的,他多半不会以真面目视人,好了,眼下难得闲下来,我确实是需要一段时日好好休息,你先管好自己的事,其它的事情,等我见到蚩王再说也不迟。”
    萧千夜点点头,帝仲仍是不放心,继续嘱咐道:“还有,你是人类的身体,一定不要勉强自己,你要是出了问题我会跟着一起倒霉。”
    “我知道了。”萧千夜耐心的听着,即使现在的他根本感觉不到疲惫,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的确是需要休息。
    “等见到风冥……我也有事要找他帮忙,或许能帮到你。”帝仲在他耳边幽幽念了一句,萧千夜疑惑的扭头,没等他开口询问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光球已经散成光粒慢慢湮没消失。
    萧千夜只得起身返回,才走到楼梯处,蓦然发现脚下有一滩水渍,好似有什么东西跳了一下。
    他警惕的握住古尘,不动声色往楼上继续走,知道这一定刚刚跟着他从外面追到小秦楼来的东西,水渍也是沿着楼梯一直往上,直到走到云潇的房间门口才消失不见,萧千夜不敢轻举妄动,他默默走回房间将古尘放在桌上,假意宽衣准备回到床上休息,就在此时,门缝里悄无声息的钻进来一个水球,顺着地面跳动了几下,然后在床尾的位置又化成一滩。
    萧千夜假意打了个哈欠,直接躺倒将云潇抱入怀里,云潇轻轻呢喃了几声,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他的腰,竟然睡意惺忪的睁开了眼睛。
    她一眼看见萧千夜,甜甜的笑了一下,用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颊。
    “嘘……”萧千夜连忙低声作嘘,反手拉住被褥一角盖住云潇,云潇此时正睡得昏昏沉沉,蓦然见瞥见房中有一缕水光在闪烁荡漾,好似一条水蛇在空中游动,她在被子里低低惊呼一声,睡意顿消紧张的不敢出声,萧千夜也已经察觉到房间里的奇怪的水,化成蛇的模样竟然主动靠近了桌上的古尘!
    那条水蛇像是某种神秘的术法,很明显是另有他人在暗中操控,古尘本是神器,在被水蛇缠上刀刃之后却无动于衷,没有发出任何异样!
    萧千夜心里迟疑,如果古尘对这种术法毫无反应,那就只能说明来人并无恶意,但是深夜闯入探查究竟又是为何而来?
    过了一会,空中的水蛇噼啪一声落在地面上,又化成一滩水渍,萧千夜翻了个身,随手摸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他并没有直接走向古尘和水渍,而是谨慎的来到桌边找到茶杯斟满,一边假装喝茶解渴,一边留心着房间里任何一丝反常。
    果然紧闭的窗子发出微微的声响,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借机逃了出去,云潇顺势坐起来,指了指他手里的茶杯说道:“好热呀,给我也倒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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