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将领正与蜀郡副将军交锋,飞刀一瞬袭来,还未察觉,只听见较轻的一声铮鸣,飞刀被五当家的大刀打飞,陇西将领也瞬间注意到了已插入了横木的飞刀。
    飞刀漆黑,极有可能是浸过的毒的。
    陇西将领,极快地与五当家相视了一眼,再瞧了眼塔上方,二人似乎达成了共识。
    陇西将领一敌二,五当家则没有任何的迟疑,忽解开腰间似腰带的软鞭子,骤然往上一挥鞭。
    鞭头圈在高处的横木上,不过瞬息之间便骤然接力往上跃去,与后边的人拉开了半丈的距离,直奔塔上而去。
    看到这里,彭城王表情微微动了动,往伏危的方向看了一眼。
    眉头微微一皱。
    豫章么。
    前不久听说那武陵霍善荣投靠了豫章。
    而这霍善荣原本就与现在皇位上,曾经的奸臣狼狈为奸,与背信弃义,不忠不义之人结盟的人,怎可能信得过?
    哪怕现在看上去,这霍善荣的人与另外豫章的人不合,但他们主子还是同一人。
    第188章 一百八十八章
    战鼓的噪点显然已到了最高点, 预兆着一曲鼓乐快要结束了。
    战鼓燃时风起随着乌云卷起,有曙光落下之际,豫章的使节已然入了塔中。
    不过是片刻之间, 从观台上看去,便看到了他已经取得了一块令牌。
    鼓声高声已过,已渐弱。
    只要赶回场上,便可。
    只是出人意料。豫章使节拿得一块令牌,本以为会返回来,却没想到把令牌放入怀中,又返回与其他几人缠斗。
    很明显, 他是缠住蜀郡和武陵, 让陇西脱身。
    明明是对手, 竟互助。
    可若是狡猾些, 取得令牌直接回来,旁人拿不到, 几乎稳了。但这豫章的人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身旁的李将军低声道:“那人身上有匪气, 若是没有猜错,也是与我一样的出身。”
    想了想, 又说:“看来令牌极有可能是豫章和陇西取得, 主公可是决定要与陇西结盟?”
    彭城王视线依旧停留在高塔上, 很平静的道:“且看看吧。”
    衡戟原考虑的是陇西和蜀郡。
    可蜀郡又与武陵有了牵扯,那么只剩下陇西。
    若是陇西能取得令牌,便是首选。只是, 看到这场对垒后, 他倒是对豫章的来使生出了几分兴趣, 听听他们说什么也无妨。
    衡戟不想坐那个位置。但凡他坐上去,世家门阀只会不遗余力群起攻之。
    他太厌恶打打杀杀了。
    是十一二岁开始吧, 十数年的日夜都是枕戈待旦,已经够了。
    就算坐了也坐不了太久。
    世家门阀想做皇帝的野心太大了,不会轻易让他坐稳那个位置,争斗不会因为他坐上那个位置而停止,只会越演越烈。
    即便无心皇位,却也不能独善其身,只能从中找一方强者,强强联合来扶持。
    至于数十年或是百年之后,位上之人对彭城有所猜忌,那也是日后之事。毕竟皇位都会交替更迭,莫说这小小的一方彭城。
    最终陇西也取得了令牌。
    蜀郡的将军和许进廷顿时脸黑如同。
    许进廷死死的握住手中的杯盏,几乎要把杯盏捏碎。转头看向伏危,笑得僵硬:“公子似乎心想事成了。”
    因二者离得也不远,声音并不高,且尚有鼓声,是以只他们这边能听得轻。
    伏危从塔上收回目光,转头看了眼主位上的彭城王,复而看向他,徐徐开口:“便是你的人拿到了令牌,彭城王也不会与之结盟。”
    本就牵强的笑,在听到伏危这话,眼中浮现一丝阴鸷,缓缓回道:“公子虽取得令牌,莫忘了还有一个陇西,还是别急着落井下石。”
    伏危阐述的本就是事实,却并未与无关紧要的人多作解释。
    收回目光之际,却恰好与对面陇西的公子李程对上了视线。
    李程相貌普通,但却也长得宽厚良善。
    与伏危对上视线,抬手作揖作拱手礼,蕴着道谢与结交的意思。
    伏危也是一礼。
    五当家和陇西的将军取回了令牌,有人取过后,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阵营。
    五当家上来之时,对伏危扬了一下眉,表情中隐隐透出着得意。
    伏危与他对视之时,眼里也多了那么一丝丝的笑意,朝着五当家略一点头。
    五当家走回伏危的身旁,暼了眼一旁的许进廷,低声道:“武陵的使节和他主子一样阴险,竟在对垒上用了毒。”
    方才看到那插在横木上的飞刀,便猜测抹了毒。在回来时,看到倒地的人面色泛紫黑色,再看伤口,也就确定了。
    李将军把两面令牌拿到了手中,随之让候着的大夫去给人医治方才对垒中受伤的人。
    却注意到豫章的人早已经把受伤的弟兄扶到一旁开始见到的包扎,或是缝合。
    李将军收回打量的目光,站在主位阶梯下:“既陇西与豫章来使取得令牌,便请没有取得令牌的诸位现在离开彭城。”
    几方人都是千里迢迢赶来,就这么离开彭城着实是不甘心。
    旧梁朝的七子与臣子从观席上走下。
    文臣上前几步,把备好的卷轴从衣襟中取出,弯腰俯身举着卷轴,道:“梁朝此番前来略备薄礼,粮食二百担,药材数车,已备在城外。梁朝诚心与彭城交好,不管今日结果如何,还请彭城王收下这薄礼。”
    战乱不休,粮食有价无市。
    送粮送药,可比金银珠宝要来得实在,且也让人难以拒绝。
    其他两方也不甘落后,纷纷上前来,也道准备了薄礼,还望彭城王能收下。
    虽事已成定局,可谁都猜不到将来有何变故。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强,哪怕日后可能会成为敌人,但朋友不是永久的,敌人亦然。
    留一条退路,日后也好相见。
    算盘打得响,可奈何彭城王却是没有半点表情变化,淡淡开口:“彭城粮草和药材尚能自供自足礼便不必了。”
    “李将军,送客。”
    虽心有不甘,可无奈这是旁人的地盘,若彭城王不想让他们离开,他们也离开不了。
    是以,只能离去。
    三方人离开了校场,彭城王也转身离开。
    有人来请两方人,移步他处。
    陇西的人在前,伏危在后,本没走在一块,可前边的李程却是停了下来,转身望向伏危。
    显然,在等他。
    伏危走上前,李程再一拱手作揖:“方才在校场上,多谢伏先生相助。”
    伏危还以一礼:“本就是互助互利,公子无须道谢。”
    李程略一摇头:“副将检查了那飞刀,是有毒的,方才若非是伏先生身边的郎君出手相助,莫说是令牌了,便是性命也难保。”
    五当家适时开了口:“在下能顺利拿到令牌,也多亏副将帮忙。”
    李程:“令牌且不论,但这相救之情是要论的。”
    随之又笑道:“虽承了你们的情,但在与彭城结盟这一事上,我也不会因此让步,还望伏先生见谅。”
    伏危也是淡淡一笑:“各尽所能,成功与否,皆心服口服,自然不怨天尤人。”
    李程:“有伏先生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不管今日结果如何,陇西都不欲与豫章交恶的。”
    但若是真到了战场上对垒的那一日,且再论。
    说了一会话,已到了校场后院。
    立在了庭院之中,离议事之处尚有一段距离,有人行至跟前先请李程入内商谈。
    李程转而对伏危拱了拱手后,才随人入内。
    房门阖上,五当家警惕地环顾了一圈,低声道:“看来彭城王有意陇西。”
    按理说,谁先取得令牌谁先入内。
    且方才来人请他们之时,也是先请陇西的先行,这便很耐人寻味了。
    估摸今日比试准备两块令牌,大概就是以防万一拿到令牌的一方是他们不想结盟的,也好有第二个选择。
    进城前,伏危便料到会有这个可能。
    败了霍善荣在北边的名声,本就是一把双刃剑。
    片刻后有人领他们到另一间屋坐等。
    一刻,两刻,三刻,时间缓缓流逝,等得越久就说明彭城王对陇西的兴趣越大。
    等得五当家也逐渐焦躁了起来:“我都如此拼力去抢令牌了,不会真的白跑一趟吧?”
    说着又看向伏危,问:“看这情势,对咱们非常不利,你到底还有几分把握。”
    伏危转头望出窗外,应:“若对了,会成功,若错了,功亏一篑。”
    五当家皱眉,这说了和没说又有什么区别?
    暗自嘀咕“”到底什么对什么错,搞得神神秘秘的?”
    岭南已定,虞滢随着大部队返回豫章。
    休整之时,身量拔高了许多的卫墉给虞滢端来热水,担忧的问道:“先生,伏先生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着实让人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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