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戟又道:“你离去前,我会备三封信,分别给周家宗主,周世子,还有你的主子。”
    “另,会有人随你们去豫章。”
    ……
    李程听了李将军带来的话,若有所思的朝院子望去,问:“彭城王已定与豫章结盟了,是吗?”
    李将军点头:“已经定了。”
    李程方才在屋中,虽都是他在游说,彭城王很少话,但也感觉得出来,彭城王是有意陇西的。
    可伏危进去了还不到小半个时辰,竟让彭城王改变了主意,定下与豫章结盟。
    让人惊讶之余,又不免好奇伏危到底与彭城王都应允了什么。
    李程无奈苦笑:“我曾听说过武陵有少年公子,郎艳独绝,才智纵横,以前我是不信的,觉着是世人夸大了,今日一见,这武陵公子确实是才貌双绝。”
    李程神色冷淡:“请李公子离去。”
    李程笑了笑,没有强求,转身离去。
    来时,父亲便交代务必要取得彭城结盟。但临行前,又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上能人甚多,若实在无法,平安归来最为重要。
    到底让父亲失望了。
    但也并不是没有收获的,起码今日知道了这几大世家中,谁才是最大的劲敌。
    武陵阴险狡诈,需提防阴招。
    蜀郡比陇西稍逊一筹。
    至于旧梁朝,不过在苟延残喘,不足为惧。
    再说五当家看着陇西的人离去,脸上浮现了几分意外。
    ——这算是成了?
    伏危的本事就真的这么大?
    方才陇西的人出来时,脸上分明有喜意,估摸着都有七八成把握了,只是等伏危进去走个过场。
    这伏危去走过场,竟然让他力挽狂澜了?
    五当家从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可现在却似被猫挠了又挠,心里直痒痒,想知道伏危到底说了什么,让彭城王改变了决定。
    等了大抵有大半个时辰,伏危才从屋中出来,五当家眼神一亮,忙走了上去,眼神中带着询问——可是成了?
    伏危唇角也挂了淡淡的笑意,朝着他略一点头:“先出城,等消息。”
    五当家:……
    既然成了,为何还要等消息?
    这真成了?
    第190章 一百九十章
    伏危一行出彭城时, 已快酉时。
    在彭城是戒备着,出了彭城,他们更为警惕。
    果不其然, 回营半道,却是被人拦下。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抢夺令牌上耍损招的许进廷。
    乌泱泱的数千人在结冰河道的桥对岸,拦下了伏危去路。
    伏危仅数百人,若是真的交手,以少胜多的可能性极小。
    五当家骂道:“果真够阴险。”
    许进廷骑在马背上,抬着下颚笑看河岸对面伏危一拨人。
    两方隔岸对峙。
    晚间或许有雪, 是以下午起了雾, 瞧不清对面的人, 可彼此都知道对面的人是谁。
    河岸较长, 不一会,那边有百夫长骑马过桥, 快到桥头时停下, 朝着前方的伏危道:“我方许大人有话与伏公子说,特让我来转述。”
    说罢, 复述:“还请公子至我方营中作客, 我不欲动粗, 还请公子配合。”
    五当家挑眉,揶揄地嗤笑了一声:“只怕已经设下了天罗地网,去营中作客, 不过是鸿门宴, 这不动粗与动粗都是想要人命, 又有何区别?”
    虽被戳中了自家主子的算计,百夫长却依旧面色不变的重复那句话:“为了不必要的伤亡, 还请公子配合。”
    伏危望向对面的许进廷,静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告诉你家的主子,在这拦我,便是公然与彭城,与豫章作对,他真要如此?”
    “我家大人方才提前说了,若公子如此说,便道哪怕这处是公子的埋骨之地,也不会让人知道是谁动的手。”
    “大人让公子宽心,此番不是想要公子的命,只是请公子去议事。”
    五当家轻一冷哂,与伏危道:“这话但凡是个人都不会信,也就是他以为如此哄一哄,我们便会妥协。”
    伏危笑了笑,与对方的百夫长道:“你与你主子道,我不惧他,便有不惧他的底气。既在彭城碰上了,我怎可能没有准备?”
    百夫长听到伏危说有所准备,眉头一皱,想了想,还是勒了勒缰绳,骑马转身朝着桥对岸返回去。
    五当家望着对方的百夫长回去了,面色凝重地问伏危:“有准备是真的?还是诓他们的?”
    伏危不动声色,问:“我们这些人与他们打起来,能撑多久?”
    五当家沉默盘算了片刻,说:“硬抗着不被全灭,怎么都能撑上小半天吧。”
    这里头有一半都是随着他从牧云寨出来的,本事他还是知道的。
    伏危沉吟片刻,道:“若是来不及,便先打着。”
    五当家转头看了伏危。
    听他的意思,是真的做了准备,只是可能来得不及时。
    正思索间,对面的许进廷忽然抬了手。
    远远望去,隐约可见河岸最前一排弓箭手已经拉弓上弦,箭尖对准了他们这边。
    如此焦急的全然撕破脸,显然也怕拖延时间,让伏危等来援兵。
    百夫长不再过来,而是在对岸高喊:“请伏公子即刻移步,若半刻再不动,利箭无眼,只怕会伤及公子。”
    伏危看向身旁的五当家。
    五当家嫌弃的别开目光:“别让我喊,丢人。”
    伏危笑了笑,与一旁的将士交代了几句话。
    将士点了头,朝对岸的人高喊回话:“我家先生说,只他一人去,放其他人离开,他便同意和平解决。”
    喊了话后,便立刻回了队伍中。
    许进廷来彭城有两道令,一道是说服彭城结盟,第二道令则是不管伏危是否能说服彭城王结盟之事,都将其诛杀。
    虽极力劝过,或许会因此和豫章产生嫌隙,但太守执意如此。
    道是若继续让伏危有机会继续壮大,总有一日,伏危涨他消,他会败,甚至死于伏危之手。
    那会许进廷才明白,与豫章交恶与否,都不是最重要的,豫章不过是主子暂时的垫脚石罢了。
    主子命令中是要伏危性命。
    伏危身边也有数百人,若要交战,不可能速战速决,时间拖得越久,变故就越大。
    许进廷同意了伏危的条件,让他下马走过去。
    这时,方才入了队伍中的人又走到了伏危的身侧,低声说了几句话。
    伏危闻言,低声与五当家道:“距离甚远,弓箭伤害不大,我让人观察了附近的情势,我们虽被围,但后侧的人较少。桥窄,且滑,一下子过不了这么多人,是以可从后边突围,只要再拖一刻便好。”
    “我过去时,趁着注意力在我身上,你让众人后退,再趁乱接应我。”
    伏危语速极快的交代完,五当家微点头。
    伏危的马上前几步,缓缓下马,随即朝桥上走去。
    看着伏危快要走到桥边时,五当家抬起手,背对着身后的下属做了几个向后撤的手势。
    最后一手勒住缰绳,另一手握成拳,蓦然一松掌,手势一下,他的马便直接朝着伏危冲了过去,其他人则掩护他制造混乱,让对面的人不知伏危的位置。
    许进廷没有迟疑,让人立刻放箭。
    冬日弓箭手臂力被削弱,弓箭射过河岸,杀伤力更是减弱,伤人命的可能性极小。
    弓箭一出,两旁和身后埋伏的人也朝着伏危他们攻击而来。
    伏危上了五当家的马,一吹哨子,伏危的马闻声过来,伏危便跃身回到了自己的马上。
    往后撤退,避免不了与人交手,交手后撤的速度便慢。
    还未跑多远,黑脸的许进廷便领着人全数追过了河岸。
    只是这才全过来,便有铁骑踏响铮铮响动传来,不是他们的声音。
    许进廷一惊,往彭城的方向望去,雾霭之中,隐约可见一团黑影,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庞大。
    伏危的准备,是彭城的军队!
    他竟真的说服了彭城王!
    彭城军队善战,且本就是北地土生土长的,这寒冬打仗更是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影响。
    便是少他们一半人,他们都未必是对手,更别说现在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此时绝不可贸然恋战。
    大喊道:“撤退!”
    可这桥道窄,四五千人后退断然是不可能全然通过,是以只能往两边撤退。
    路不熟,且冰雪埋地,偏南的北地来的马,到底是不低彭城战马。
    交战约一刻,已然重创许进廷的人。领兵前来的李将军便不再追。
    收了兵,御马到了伏危的跟前,道:“主公让我领兵五千护送伏先生回去。”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回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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