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跪下来,亦挪开了贴紧肌肤的道靴,居高临下的姿势改变,自内而外的压迫感便少了许多。
    此刻骑虎难下,许娇河也只好尽量控制住不稳的气息,撩起裙摆,将胫衣的裤脚挽了上去。
    两节藕段一般的小腿展现在明澹眼中,再往上,便是膝盖的连接部分。
    许娇河曲着双腿靠坐,发红的肌肤便藏起大半在陷落的阴影里。
    明澹看得专注,并不急着用手,他示意许娇河将药瓶递给自己,才道:“肿了,疼吗?”
    “也还好……是我自己吃不了苦,又受不得疼,不关兰赋的事情。”
    见对方成了这副凄惨样子,还要忙着为别人说好话,明澹失笑:“我当然不会为此责怪兰赋,毕竟每一位在云衔宗修行的弟子,倘若课业完成不好,受到的惩罚远比这要重得多。”
    修行一道,贵在刻苦和自律。
    便是风气最松散的宗门,于此道上也会制定一些相关的责罚措施。
    许娇河苦着小脸,可怜巴巴道:“我以后会更加认真学习的。”
    “嗯,我相信你。”
    明澹启封灵药的丹朱顶盖,从中蘸取了一些半透明的膏状物抹在手上,他用指腹捻了捻,释放的灵力随即将冰凉的药物捂热,“放课后兰赋同我提起过,说你很有悟性。”
    “若是有悟性,也不会被打那么多下了……”
    许娇河很有自知之明,不会因为兰赋礼貌的夸奖而认为自己是个学习剑术的天才。
    两人短暂的闲聊,消弭了一部分她对于其他事物的注意力,直到明澹戴着手套的指尖探进雪白丰腴的腿弯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浅浅嘶了一声,“有、有点痛。”
    “要不要我和兰赋打声招呼,以后就算做得不好,也不要惩罚于你。”
    明澹的嗓音很低,浓密的睫毛覆盖眸光,叫许娇河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
    她听见这句明显是开后门的话,心口萌生出一股不服气的势头,拒绝道:“不,该罚就罚,我是真的打算跟着兰赋学些东西……不想整个课程结束后还是一无所获。”
    磐石无改的热切持续几秒,她的话音又变得很细,“就是、可不可以,让她再轻些?”
    “嗤。”
    明澹笑了一声,握住许娇河的脚踝放在膝头,整只手掌对着腿弯盖了上去,“好,我会转达。”
    ……
    明澹提供的药很有效果。
    涂上不出片刻,许娇河感受到的阵阵肿痛便好了许多,两条腿也逐渐开始有了气力。
    她红着面孔告别明澹,捏破阵符回到怀渊峰,当晚便做起了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兰赋变成了另一个明澹。
    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各自占据前后的位置,桎梏得她动弹不得。
    身前的明澹执着戒尺,拍打在她私密的肌肤部位之上,沉着眸色说:“许娇河,好好修习。”
    身后的明澹贴住她的颈项,同皮质手套一样全无温度的灵药,细致涂抹在她发红的耳廓之上,意味模糊的笑意自胸腔震鸣:“娇河君,我惩罚的只是腿弯……为何,你的耳朵也红了起来?”
    ……
    许娇河被一双明澹折磨了一夜,喜提两道更深的黑眼圈。
    她揽镜自照,愁得紧急选择了一盒最昂贵的脂粉,才堪堪盖住荒唐梦境的残留。
    依旧是避开露华,独身前往怀渊峰。
    相比定下的时辰,这次许娇河来得早了一刻。
    但她发现,掌管着内院事务,一向忙碌的兰赋,还是早早地候在了昨日的位置。
    听到她的呼唤,对方才仿佛注入了灵力的傀儡一般,扭动着脖颈,朝声源处转过头来。
    “娇河君,早上好。”
    兰赋连微笑的弧度,都与昨日如出一辙。
    许娇河同她对视,时不时会回想起午夜深处的绮梦。
    分神的后果,导致她又要遭受一番漫长的折磨。
    兰赋的身体挤着她的后背,两条手臂一展,就将她整副身体搂缠在怀抱之内。
    “我昨日教过的要诀,娇河君都混忘了是不是?”
    微凉的指腹磨蹭过凸起的腕骨,而后按住许娇河手背上的青紫脉络。
    温热的吐息频繁触及鬓发、后颈和耳垂,吹得酥麻一阵又一阵漫上尾骨。
    许娇河忍不住在兰赋的怀抱扭动几下,挣开臂弯向旁两步,伸手扶住兰英树以稳定身形。
    兰赋不解望向她:“怎么了,娇河君,可是我力气太大弄痛您了?”
    “不是、不是的。”
    许娇河纠结几瞬,不好意思道,“是你一说话,我耳朵就很痒,因此集中不了注意力。”
    兰赋一怔,过了一秒,才笑:“原来是这样,娇河君可以早点同我说的呀。”
    “我,会不会太娇气了……连这点小事也忍受不了。”
    许娇河沉浸在赧然之中,全然不曾发觉,当这句话问出口,兰赋清亮的瞳孔突兀变得很黑。
    “每个人的体质各异,娇河君的身躯天生敏感,这又怎么能够怪您呢?”
    身后传来的劝慰,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
    许娇河恍惚想到,或许自己会在梦里将兰赋和明澹视作一体,是源于他们的行事作风如此接近。
    ……既然已经说明了缘由,按照兰赋的性格,今后的学习过程中,一定会将此事避免吧?
    许娇河乐观地为自己打气,她调整了一番面上的表情,转过身去,便想开口说可以继续学习。
    谁料在她不专心的时刻,那距离几步外的兰赋,已然紧紧跟了上来。
    她将许娇河困在身体和树干的空隙之间,面孔遮住阳光,眼珠和面上的笑意一般落入阴霾。
    许娇河吓了一跳:“兰赋,你怎么突然靠我这么近,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吓死我了!”
    “不好意思啊,娇河君。”
    兰赋情真意切地道歉,圈住许娇河的侵略性动作却是半点未变,“只是我觉得,剑法对阵往往在生死之间,就算仅仅是身体上的一些难言之隐,亦会影响战局的胜负。”
    “不如,我想想办法,为娇河君解决掉这个麻烦,如何?”
    第129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一百二十九天
    兰赋的话音坦然, 态度亦是无私。
    如果忽略当下作为进犯者的姿势,谁人听到会不赞其一句细心妥帖。
    许娇河努力克制着身体传来的异样感,告诉自己, 她们同为女子, 兰赋又能有何不轨之心。
    况且,想要学好剑术, 师父和徒弟之间总要产生些手把手的教导。
    这次是耳朵发痒, 下次又是腰肢酥麻。
    ……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兰赋教习的课程还如何能够持续得下去?
    于是, 她从善如流地问道:“未知是什么办法?请师父说来一听。”
    见许娇河如此配合, 兰赋眼眸中的阴霾如同错觉般顷刻消去。
    她抬手, 摘掉许娇河发髻旁的一片落花。
    在对方恍然大悟的神色中,她后退两步,离开过分亲密的范围,温声说道:“娇河君的耳朵被热气一熏就会发痒发抖, 大约是因为肌肤对于外界的触感太敏锐的缘故, 想要改善也不算太难,我这里有一副调理体质的药方,以此入浴, 多泡一泡就会好的。”
    许娇河目不转睛地看着兰赋动作, 看落花匍匐在对方素白的掌心, 而后朝着地面缓缓飘落, 才瞧出了兰赋的真实目的:原来, 兰赋靠得这么近, 是为了摘掉自己头上的杂物。
    想到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许娇河颇有些惭愧。
    她听了兰赋的话,也不好意思多问什么, 只殷勤地并起双掌,做出求取姿势道:“那师父发个慈悲把这药方赐予徒弟吧?待我回到怀渊峰,便叫露华将药材准备齐全,然后好好泡一泡治治毛病。”
    兰赋却没第一时间应她:“调配药材不难,可是还要佐以特殊的功法和手段,去掉娇河君意识中面对他人触碰分外敏感的精神印记,唯有双管齐下,才能让我的药方真正发挥作用。”
    “那,要不让露华也到虚极峰来,跟着学习一下?”
    许娇河思忖一瞬,不确定地问道。
    兰赋的面上露出不赞成的神色:“这特殊功法短期内极难学成,就连我也是修习了很多年才稍稍熟稔一二,莫说娇河君身上的问题等不了那么久,我观露华的灵根天赋,想要修习也未必适合。”
    察觉到许娇河眼角眉梢表现出来的淡淡不情愿,她表情不变,好声好气地询问,“或者,娇河君是对虚极峰有什么顾虑?”
    “也不是顾虑,就是虚极峰是宗主居住的地方……我在这里浸浴,传出去会不会不太好听?”
    “娇河君不提,我也不说,虚极峰内发生的事情,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兰赋竖起两根手指,向天保证道。
    一通滴水不漏的言辞,将许娇河能想到的道路全部堵死。
    短暂犹豫片刻后,她望着兰赋盈盈的目光,只好应承下来。
    ……
    虽说是药浴,但并不需要把衣服全部脱光。
    许娇河褪了袄裳,身穿月白的短衫长裙,盘腿坐在浴桶之间。
    她手边的不远处,是外表弱质纤纤,实则提起两大桶药材毫不费力的兰赋。
    无数珍贵的花草灵植浸泡在热气腾腾的泉水之中,将澄澈的水液渲染成落日余晖般的浅金。
    哗啦啦。
    兰赋一手一只,顺着浴桶的边缘,将金色的液体倒入其中。
    许娇河身上的衣衫很快被浸湿,一部分黏在身躯之上,一部分则随着热水飘散起来。
    两桶不够,兰赋又陆陆续续加了六桶。
    等到水液没过许娇河的肩膀,她才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然后走到许娇河的正面,耐心说明道:“药浴需要浸泡半个时辰,娇河君若是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赶紧告诉我。”
    许娇河点头表示明白,兰赋又道:“接下来,我会佐以秘术,消除附着在您意识层面的精神印记,这过程中您可能会进入睡眠的状态,但一切都是正常的情况,还请您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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