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姜吃了十几串肉,饱了。
    她打算回房。
    偏身冲旁边的裴镇低语一句,她欲要?离席,哪想,她才刚起,便见旁边这位裴侯也一道起了。
    “正好一起,走罢。”他冲她颔了一下下巴,已经当先往前走。
    越姜只好跟上。
    两人渐渐离了人群,等走得连那边的笑声也不?大能?听清的时候,她听到身边这位君侯问:“管事买的酒烈,可觉身上尚余酒劲?”
    越姜心想,是张婆子和他说过她醉了?
    她如实摇头,“已是全退了。”
    至少醉后的晕劲是全消了。
    裴镇挑眉,侧眸斜扫她一瞬。
    已是全退了……她却仍然浑然未觉?
    裴镇眼神微深,怎么也想不?到,她竟是未觉任何?不?对。不?过也是,醒后她未避而不?见,便足以说明些?什么了。
    她记不?清自?己醉酒时的事。
    不?咸不?淡的笑一笑,他道:“然。”
    ……
    越姜回到房里,不?由得又想了一遍那位裴侯问她的问题。
    他特意问起她醉酒之事,而她每回醉后,总是把事情忘的一干二净,这回……她醉酒后做了什么逾越的事?
    下意识扯了扯手边帐子,越姜蹙眉。
    想了想,出门去把张婆子唤来。
    “我问你些?事,你且如实说。”她盯着来人道。
    张婆子点一下脑袋,胖乎乎笑:“您问,奴必定一五一十的答。”
    越姜:“午前我醉酒,是如何?回来的?”
    张婆子:“是主?公?送您回来的。”
    她在外面瞧得清清楚楚的,是主?公?亲自?把她抱了回来。一路上连手都没松过,也没喊她们这些?仆婢上前去搭手过,从进了主?院,到进左楼,从头到尾都是主?公?抱着的她。
    自?进了屋后,也没让她们这些?仆婢到跟前去伺候,所有全都是主?公?亲力亲为。
    就是奇怪,都到如此地步了,在要?给她换衣服时,主?公?却又把她喊进去;之后,主?公?又一人回了屋里,却不?在她屋里歇着。
    越姜表情微愣,是他送她回来的?
    “不?是你扶我回来的?”
    张婆子摇头,不?是啊。前头的席上她压根就不?敢去,如何?会知道她醉了,又如何?能?把她扶回来。
    “不?是奴,是主?公?抱您回来的。”
    说到抱,胖乎乎的脸笑意堆的更高。
    越姜却是如遭当头一击,目光愣愣的瞧着她,“……抱?”
    “是啊!”
    越姜心里一下变得极其的慌,目光乱晃。
    这婆子说是他抱她回来的……越姜咬住唇。
    其他的也不?想再问,心慌慌的赶她:“你出去罢。”
    张婆子奇怪的看?一眼她的脸色,怎么突然就如此了呢?她说错话了?
    摸不?着头脑的答一声是,扭身往下退。
    但在走了几步之后,身后的人突然又唤她,“等等!”
    “??”张婆子只好止住脚步,又往前来。
    越姜压着已经混杂不?堪的思绪,直直盯她,“那我的衣裳呢?谁换的?”
    问她这句时,全身绷的极紧。
    越姜现在不?仅有点慌,手心还极其的烫,拧着全副神经等眼前这个?婆子答她的话。
    短短几息时间,婆子的嘴巴张了,越姜像是怕有些?听不?清,甚至倾身往她身前再近了一寸,目光也越发?的紧紧盯着她。
    不?许说谎骗她!
    张婆子:……被她看?得怪紧张的。
    摸了摸胖乎乎的肉手,她答:“是奴换的,主?公?给您喂解酒汤时把汤洒了,泼湿了您的衣裳,所以奴给您换了一身。”
    如此……越姜身后泄力,手脚微微发?软。
    还好,还好。
    脑袋微微眩晕,她挥手让她下去。
    这回直到婆子都走出门口了,越姜也没叫她。
    软手软脚坐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她快步上前去把房门牢牢拴起,继而又快步凑到烛火跟前,悄悄解了半边衣裳仔细看?身上的每一处,尤其是前胸和后臀。
    仔细检查过一遍,她手指虚软的拢好衣裳,再松一口气。
    身上没有任何?印子,她也未觉任何?不?适,所以他只是把她抱了回来而已,并未对她做下什么。
    越姜锁眉压下冒出来的心慌。
    但,才压一会儿又冒了出来,压不?下去。
    一张好看?的脸绷起,眉头越锁越深,暗暗生气——他为何?要?抱她回来!
    他不?该把她抱回来,更不?该在看?到她醉得不?省人事时,还往她这来。
    这偌大的别院里,他就找不?着一个?人能?使唤,能?把张婆子喊去扶她?
    就算不?喊张婆子,也还有其他仆妇!
    越姜胸膛起伏,心里又乱又气,可……她也只能?现在一个?人暗自?生气,心慌无?措。
    抿着发?红的唇,抬手揉一揉几乎要?发?昏的脑袋。
    怎偏偏在这时候出了这么件事呢……她还以为,此行随从颇多,对方又是天底下极有权势有威度的大司马,这一程回洛都是再不?会生波折了。
    是,如今倒是绝不?会生别的波折了,此行回去也一路都会安安稳稳,不?用忧心露宿之时会碰到什么地痞流氓,更再碰不?着什么山匪打劫之事,可……越姜愈发?颦眉,暗自?发?愁,她现在的波折,还有不?确定,也全都来自?于?这位大司马。
    越姜抿唇,盯着眼前的烛光发?愣。
    过了会儿,忍不?住扶额撑在一边,缓着僵滞的要?转不?过来的脑袋。
    怎么偏偏,出了这事呢。
    将近一月的时间处下来,他的平平淡淡,他的坦然,他举止之间的客气有度……她一直以为他对她没有任何?念头。
    但……如今是证明她全想错了。
    也不?知他是何?时起的意,竟然到如今……到她问过张婆子后,知他今日举措,才知道些?端倪。
    越姜闭眼揉眉,这让她该要?如何??
    实在是糟乱得想不?出好法子,越姜在屋里来回踱步。
    她心烦时多会这样。
    走了一圈又一圈,脑袋里更加杂乱不?堪。
    深吸几口气,坐到一边。
    面对这样一位乱世里的雄主?,真?是什么法子都无?处使了。
    “姑娘?”
    正乱神间,门上突然敲了几声,越姜心脏都被惊得跳了两下。
    抿住唇,定了会儿神方才回房外之人,“何?事?”
    “烤肉不?裹腹,厨下送了些?吃食来,奴给您送进来。”张婆子凑在门边道。
    越姜抚一抚心口,囫囵说:“那进来罢。”
    张婆子于?是推门就要?进屋,但……推了推竟是没能?推动。
    里面的门是栓着的,她进不?去。
    只得又朝屋里唤一声,“烦姑娘来挪挪门栓。”
    越姜:……
    捏捏眉心,忘了……她把门栓起来了,她确实是进不?来。
    “嗯。”过来开门。
    张婆子笑呵呵的捧着一个?大碗进来,“厨下煮了些?酿肉圆子,尚且还烫,您等会儿吃着小心些?。”
    越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但她其实没怎么听进去,她一直心里烦乱。
    待张婆子出去后,她随便摸了下碗壁觉得不?是太烫,便想张婆子只是以防万一才多说这么一嘴。
    于?是舀了颗大丸子就这么吃起来,外面确实不?怎么烫,但等咬到内陷时,一包热油裹着热馅呲的一下浇下来,烫得她舌头麻麻发?疼,喉咙里一口热馅还不?上不?下,硬生生烫的她喉管也生疼。
    她腾地站起,手上勺子啷当掉地,旁边的杯子也因为她突然的动作?被碰倒,哐当的一下摔到地上,砸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屋外张婆子尚且守着,听到这一阵动静当即暗叫不?好,立刻冲了进来。
    一进来,就见越姜被烫的眼泪涟涟,檀口半张。
    而一边的地上,则是一片狼藉。
    张婆子赶紧上前来倒杯水递给越姜,“您快喝些?凉水。”
    越姜眼泪扑簌簌的掉,她手指发?抖的接过张婆子递过来的水,急急忙忙就往嘴里灌。
    但没什么用,只喝下去时能?缓上些?,喝过后就是疼,整个?喉咙腔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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