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秋长天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怎么不知不觉,整个昆仑太清宗和天南徐家,都在帮我装逼了啊?
    嗯,看来我的才华已经满溢到根本遮不住的地步了。
    以后也无需过多费心,只需找个人多的地方往那里一站,无敌人设的同步值就自动唰唰唰地上涨。
    回想以前,自己辛辛苦苦带外门弟子历练,找内门弟子辩经,废寝忘食地刷取同步值,甚至被人误认为好出风头……秋长天终于可以欣慰地说,自己总算是熬出头来了。
    努力,终有回报!
    拼搏,就会成功!
    昆仑镜冷冷看着他在内心感动自己,转头问青萍剑道:
    “我之前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青萍剑娇声笑道:
    “不知道呢。毕竟他也是我的剑主大人……”
    “得了吧。”昆仑镜露出“差不多得了”的神色来,“你有没有认主,糊弄得了他,还能骗过我么?”
    “唉呀,你为什么要纠结那个呢?”青萍剑随意说道,“剑灵和剑,那是两码事嘛。我现在肯认他不就行了?不过你的计划倒是挺有意思的……”
    “反正只是出出气,也不会对他有实质伤害的。”昆仑镜趁热打铁,“以他如今的雄浑道基,等到了那一天,根本不用担心她们的追杀。”
    “说得难听点,就算是他打算羽化登仙渡劫逃脱,被她们齐心协力拖下来,估计连本源都不会有什么损伤,第二天就没事人般,拍拍屁股继续渡劫你信不信?”
    “你就对他这么有信心,觉得他肯定能结成仙婴?”青萍剑诧异问道。
    “是的。”昆仑镜认真说道,“就像我之前笃信他能结成一品金丹一样。”
    “从拯救世界的角度考虑,我自然是应该感谢他,而我实际帮他的也足够多了。”
    “但是呢,他过去的那些劣行劣迹,虽然是为了掩饰身份,事出有因,但终归过了头。事后我再略施惩戒,期望他改邪归正,也不算过分对吧?”
    “不过分不过分。”青萍剑终于乐了,“便是妲己,奉上天之命来引诱纣王,惑乱朝纲,做过头了一样要被卸磨杀驴呢!咱们只是算计欺负他,已经算是很厚道了。”
    “那你是答应了?”
    “算我一个吧。”
    秋长天却不知有一镜一剑秘密达成了协议,只是心不在焉地听完了掌教和长老的布置。
    回到金岭洞府,在石床上调息了一会儿,便看见徐应怜从外面回来了。
    “师兄。”她心情愉悦地道,“我已经三百八十多年化府修为了。”
    “还差二十年,就能稳结二品金丹是么?”秋长天也很是为她高兴。
    徐师妹修为越强,就越能填补未来我离去后的空缺,这样我的遗憾想来也能小些。
    昆仑镜不动声色暂时撤去幻术。
    “师兄……”徐应怜见他神情确实喜悦,不似嘲讽,心中不由得隐隐一荡。
    仔细想来,自己在仙人面前的表现还是孟浪了些。
    听到仙人说“自己不如师兄”时,第一反应却是气愤……这有什么好生气的?难道我徐应怜是那种输不起就要自欺欺人,不肯承认事实的人吗?
    师兄的实力,我不如也;师兄的气魄,我亦是不及。
    徐应怜啊徐应怜,收收你那无所谓的傲气吧,你以后应该更加努力地追赶师兄才对。
    “怎么了?”见眼前的白衣美人久久不语,秋长天奇怪问道。
    “师兄,我之前打探了一些线索,是关于当年徐家那个叛徒的。”徐应怜轻声说道,“只是因为后来的白玉京大比,所以没有追查下去。”
    “等师兄有空,愿意陪我一起么?”
    秋长天微微一怔,便想起来徐家祖训里提到确实有一个叛徒,将先祖凤桐的坟墓扒开,偷了里面的经卷法宝而走。
    此事让历代的徐家长辈都耿耿于怀,若是自己能协助师妹将东西寻回,也算是还了部分天南徐家的恩情。
    再说了,便是将东西寻回,还不是徐师妹的?现在整个徐家便是她最有修道资质,好东西不给她给谁?
    既还了娘家人情,又让我老婆得好处,此乃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为何不愿?”秋长天温和笑道,“我和师妹同去。”
    第十九章 对修罗场说no
    于是,秋长天和徐应怜便约好,等有空的时候就去寻觅徐氏叛贼的线索。
    当然,并非是今天,毕竟马上就要祭祖大典了。
    大典还未开始之前,前来金岭拜访两人的昆仑同门便已经络绎不绝,搞得两人洞府前甚至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一个是新晋的一品金丹真人,另一个是新晋的筑基境大首席,但凡是不眼拙的昆仑修士,谁看不出这对道侣已经注定前途无量?
    因此,金丹境修士多来拜访秋长天,打个照面;筑基境修士则是讨好徐应怜,混个脸熟。
    这两者加起来,起码占了全昆仑的八九成,堵得金岭洞府门前水泄不通,也就可以理解了。
    两人从早到晚都在接待宾客,秋长天早已习惯被人追捧讨好,性格清冷的徐应怜却是颇为不耐,到最后几乎有要暴走的冲动。
    好在天色渐晚,还在等候的宾客们终于告辞离去,打算下次找机会再来访。
    “呼。”徐应怜向后躺倒在石床上,疲倦地看着洞府的顶端,喃喃说道,“怎会如此累人?”
    秋长天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窈窕起伏的正面曲线,将用手丈量其海拔走势的冲动按下,只是温和笑道:
    “师妹,你已经是筑基境大首席了,这种事情终归得习惯的……以后还会有更多琐碎之事呢!”
    徐应怜沉默片刻,说道:
    “我以为成为高阶修士之后,最多就是要带徒弟而已。”
    “带徒弟只是其中一件事情而已。”
    徐应怜发出了一声无力的呻吟,转过身去不吭声了。
    “想不到师妹也有不擅长应付的事情。”秋长天笑眯眯道,“我还以为师妹遇到什么都会迎难而上呢。”
    “少说风凉话。”徐应怜略微有些害羞,不开心道,“我不是不擅长应付,只是对某些事情很讨厌而已。难道师兄就没有不喜欢的事情?”
    秋长天微微一怔。
    等等,我当然有不喜欢的东西了,只是我一时想不起来而已。
    是什么呢?
    “唉。”识海之中,昆仑镜低声说道,“伪装得太久,连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都已经想不起来了吗?”
    “你在同情他?”青萍剑轻声问道。
    “当然。”昆仑镜叹息说道,“这毕竟是我的责任。”
    “他习惯于戴上层层叠叠的面具,以至于忘记了自己面具之下的长相。”
    “正因为如此,在他完成他的任务之后,我才有责任让他将那些面具全部摘掉,做回原本的自己。”
    青萍剑沉吟片刻,确实。
    如果一个人,连续十年、二十年不停地去伪装某个人设,就一定会将人设和自身混淆起来。
    陈观水的问题更加严重,他是同时扮演许多人设,以至于隐约都有些精神分裂的迹象——最早的征兆自然就是忘却原本的自我,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等他真正完成补天任务,可以重新做回自己,无需再继续伪装后,他还能记起什么是原本的自己吗?
    没事,记不起来也不要紧,她们会让你记起来的。
    在修罗场的沉重压力之下,陈观水一定能唤醒沉睡已久的本能意识,从而寻觅到最原始、最真实的自我。
    想到这里,青萍剑不由得也开始为昆仑镜的计划感动起来。
    放心吧,观水!等你拯救世界之后,我们会拯救你的!
    秋长天并不晓得一镜一剑的盘算,他只是和徐应怜闲聊深夜,然后双双入定凝神。
    过了几日,祭祖大典终于如期开始。
    道家的蜀山上清派、蓬莱玉清观,佛教的菩提寺、般若寺,儒家的白鹿洞书院,以及九州诸多宗门教派,无数来客纷纷抵达昆仑天柱,由各路昆仑修士接引上了玉虚宫。
    秋长天原本以为,自己的人脉已经足够广阔了,如今才知道仅仅局限于三清六道之内。
    若不是亲眼目睹,却不知道世间还有如此多其他派系的修士。
    “阿弥陀佛。”菩提寺主持法空长老诵个佛号,跟随紫薇掌教一起走向秋长天。
    “如何?”紫薇掌教笑着问道,神态仿佛是介绍优秀儿子的老父亲般。
    “年轻有为。”法空长老的用词也很是讲究。
    早些年佛门夸人喜欢用“有慧根”这个形容词,但是后来大家渐渐发觉,很多高僧说你“有慧根”的时候,心里想得往往是要给你剃个头。
    因此,大家便不喜欢听到这个词,佛门用得也渐渐少了。
    紫薇掌教似乎没有继续介绍的意思,只是送法华长老进入正殿。
    徐应怜刚刚应付完一批弟子的问候,终于抽空过来说道:
    “怎么样?见了多少修真界的前辈了?”
    “没多少。”秋长天苦笑说道,“大佬太多了,根本记不过来。”
    “看来你也不喜欢社交嘛。”徐应怜矜持笑道。
    秋长天摇了摇头,忽然又听见旁边响起个声音来:
    “秋大首席?哦,现在该叫你长庚真人了是吧?”
    听到这个声音,秋长天心里顿时一紧。
    石琉璃!
    这么是她?
    哦,祭祖大典既然邀请了蓬莱玉清观,那么石琉璃跟着石鼎长老过来,确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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