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迎蹊有些疑惑地看?向隐元修士那边求证,却看?到他的表情分明是难以置信。
    隐元修士气结,伸手?指向盟主:“简直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当真是一场闹剧,玉迎蹊觉得头疼,正在想法子?,却看?隐元修士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止住了话头。
    只?要他不开口,这件事就能轻飘飘度过去,危机解除,玉迎蹊松了一口气。
    却看?那修士将目光环视一周,然后朝着?楚阑舟开了口:“掌门,听闻清莲仙子?来乾明派游玩,在下仰慕仙子?仙姿许久特来一见,不过……今日这宴席中为何没有见到她?”
    玉迎蹊一口气还没松完,差点没被这句话逼得吐了一句粗口。
    穆婉莲是剑阁弟子?,按照常理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宴席之中,排在宴君安的下首。
    不过在场人都知道?乾明派的掌门林束与穆婉莲有些龃龉,她不出?现也在常理之中。
    但隐元修士却偏偏说自己仰慕清莲仙子?许久,当场向林束询问起她未出?席的原因?来。
    这简直就是在给林束下套。
    林束若是回答不好显得林束没有容人之心,小肚鸡肠;哪怕回答妥当,也等同于承认了乾明派在剑阁之后,隐元居士是来看?清莲仙子?的,她林束只?不过沾了穆婉莲的光。
    更何况。
    眼看?着?听到穆婉莲不在宴席上反应过来警惕起来的穆家兄妹,玉迎蹊又头疼起来。
    眼看?在场人视线都聚集在林束身上,宴君安淡淡端起酒杯浅酌了一小口,淡然道?:“穆婉莲触在文斗中动用灵力,犯宗门律法,禁足思过,不便出?席。”
    太好了,宴仙君还在。
    宴君安是穆婉莲的师兄,自然有资格给穆婉莲定罪。
    他这样?回答既解释了穆婉莲不出?席的原因?,又提醒了众人穆婉莲与林束之前的纠纷因?何而起。
    玉迎蹊终于缓和?下来。
    对于宴君安,凡是修真界的修士都会敬重?他几?分。那隐元居士听到宴君安的回答,还是恭谨道?:“清莲仙子?素来良善,此事或许有隐情啊。”
    这句话是句废话,但他又接着?道?:“退一万步而言,哪怕穆婉莲当真做了错事,较她这些年做下的善事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尊者,何不对她网开一面,权当功过相抵?”
    宴君安素来给人的映像就是铁面无私,绝对公允。这件事也很好解释过去,玉迎蹊倒是不担心。
    但事实注定无法如玉迎蹊所愿,因?为很快便有一声极轻的笑声传来。
    “不值一提,功过相抵?”
    宴君安放下酒杯,酒杯与桌面碰撞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宴梦川趁着?众人没看?向自己,悄悄打了个哆嗦。
    完蛋了,小师叔生气了。
    果?然,不出?宴梦川所料,宴仙君又开了口:“若当时她对面的不是林束,而是旁的金丹期修士,她以元婴之力偷袭,那无辜修士便可能命丧当场。”
    隐元居士一噎,但还是有些不服:“剑阁自有剑阁的规矩,在下不便插手?。可这毕竟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尊者又何必如此计较。”
    说罢,他小心翼翼看?了宴君安一眼:“儿女情长?之事皆为凡物,尊者可切勿沉湎于情爱之中,乱了道?心啊。”
    结合之前的传闻,这居士几?乎是在明着?说宴君安顾念与林束的情谊徇私了。
    而且他偏偏还要加上后面那一句:“更何况,剑阁不是早就有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当年的那位师妹,放任自流终成祸患,尊者可得引以为戒。”
    宴君安实在是太强了。他是渡劫巅峰修为,剑阁剑尊,如今的正道?第一人。虽然知道?他当年也追出?去斩了楚阑舟那惊天一剑,可后面宴君安就开始避关不出?,而楚阑舟则是引出?了之后著名的四家之乱,造出?累累杀业,让修真界一度处于动荡之中。
    更何况如今楚阑舟死而复生,就有少?部分人忍不住开始质疑,就凭宴君安的修为,为何没有杀死楚阑舟?
    是楚阑舟当真实力强劲到了此种地步,还是宴君安顾念旧情失了法度?
    当然,做出?这种阴谋论的修者之事少?数,毕竟宴君安多年积攒的名声摆在那里,但很可惜,这修者便是这套理论的拥庇者。
    这帽子?扣得太大,众人皆望向被指责的宴君安,只?有玉迎蹊并乾明派众弟子?齐齐看?向坐在上首的楚阑舟,毕竟宴君安再如何也是他们念虚宗的事情,掌门可是自家掌门。
    隔着?人群,玉迎蹊没发现林束有什么?表情变化。
    掌门不在意,那真是太好了,玉迎蹊放心了些许,不过掌门为何从入席开始便一言不发,只?顾着?喝酒啊。
    玉迎蹊自然不懂得楚阑舟的癖好。
    楚阑舟活得太久,阴谋算计自己早就趟了一个遍,如今玩腻了这些东西,养成了新兴趣——隔岸观虎斗。
    眼下这些人勾心斗角,楚阑舟就着?背景分析形势,只?要火没有真的烧到她身上,她老人家就懒得开口。
    正如此时,楚阑舟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对系统啧啧称奇:“这人虽然嘴上不说,眼睛里却写满了朽木不可雕也。”
    系统早就不重?样?骂了这双标修士好几?回,听到楚阑舟这样?说,连忙道?:【宿主不要妄自菲薄,是这修士愚蠢,掌门和?剑尊最配了,还有剑尊和?魔尊,小说,啊不话本子?经常写这一对的。】
    不管是什么?马甲都锁死,这世界上没有比宿主和?宴君安更般配的人物了。
    话本子?春分曾送给过她不少?,楚阑舟想起自己看?过那话本子?,又是挖心又是挖肾的,只?觉得自己身上也跟着?疼了起来。
    她觉得牙酸,丢了瓜子?:“可别。”
    这样?轮着?挖一回,她是魔尊也遭不住。
    系统误解了她的意思,又是好一通夸赞,直将楚阑舟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这也是楚阑舟满意与系统交流的原因?,她眯着?眼,一边漫不经心听着?一边将视线放在场上众人身上。
    那一头,宴君安还未开口,就被人抢了先。
    巫柳撑着?下巴一脸好奇,就像是真的半点不懂一样?:“你为什么?那样?帮清莲仙子?说话,这什么?什么?仙子?的,她是你相好吗?”
    “胡言乱语!”这一句话直接将隐元居士噎得涨红了脸。
    就连穆愿心都坐不住,生气道?:“师叔尚未出?阁,请阁下勿要辱我师叔清誉。”
    “对不住,对不住。”巫柳态度很好,闻言连声道?歉,看?上去非常有礼节,但随后的话又惹人反感起来,“只?是小生看?隐元兄这般急切,才闹出?了误会,看?在小生带隐元兄乘船的份上,功过相抵,功过相抵啊。”
    隐元居士对上他那双带笑的眼瞳,哪能听不出?他话语间?的讥讽。
    他气急,不过连着?在这人手?上吃瘪两次,他也涨了些教?训。
    “清莲仙子?是高洁之士,为修真界做出?过许多功绩来,吾等小辈叹服,与情爱无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巫柳笑了笑,“阁下所言甚是,是小生思虑不周了,却不知那仙子?做了什么?,竟然能得隐元兄青眼。”
    这话好歹妥帖了些,隐元居士缓和?了表情,接着?道?:“当年四家之乱,各宗门皆以散修为劣等,是清莲仙子?竭力弹劾,这才能引领如今盛世啊。若无清莲仙子?,何来在下今日……”
    “啪啪啪……”
    他要夸赞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掌声打断,隐元居士不茬抬起眼瞪视打断自己的巫柳。
    “那当真是壮举。”巫柳拍着?手?肃然起敬,“那清莲仙子?能达成这样?的壮举一定很不容易,她都为此付出?了什么?努力?”
    能提出?这个疑问也在情理之中,隐元居士虽然不满他打断自己的发言,但他本就抱着?歌颂清莲仙子?的功绩而来,也就顺着?他的话头说了下去:“当年清莲仙子?拜入念虚宗之后见那些凡人有了启发,便在宗门各处游行引导,在念虚宗内部兴起一阵风潮,久而久之,由内到外,各世家纷纷效仿为之,成就一段佳话。”
    清莲仙子?当年之事一直是修真界的一段佳话,此时又被他说了一遍,哪怕是乾明派也有不少?出?身卑贱的弟子?,听到他的话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只?有巫柳微笑着?点了点头,语气听上去po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扣裙依五而尔期无尔吧椅很是遗憾:“早知道?隐元兄好这一口,我这飞舟上有百八十号人,完全可以排着?队帮隐元兄举牌子?,隐元兄想让我举什么?我就举什么?,是不是也能与隐元兄交心啊。”
    怎会是一样?,怎能是一样??
    那修士就没见过如此胡搅蛮缠之人,反驳道?:“在当时那个时候,能有这种想法已然很是难得。”
    确实如此,当年世家那些子?弟不欺辱他们这些修士就已经是好事了,逞论帮他们说情。
    巫柳皱了皱眉:“隐元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难得归难得,可隐元兄你这不是张冠李戴嘛,难不成在这种事上……你也想功过相抵?”
    他最后这一句话语音上扬,用的是疑问的语气,话语间?的嘲讽之意却连掩饰都掩饰不住。
    这隐元修士与这人的私人恩怨穆愿心管不着?,但他们争吵说的是她的师叔。同出?一脉,穆愿心太了解师叔的不易,看?到这些人这样?说她师叔,她也有些坐不住了。
    师叔只?是不通人情而已,她本心为善,那些虚名也不是她刻意求之,这人这样?说倒像是将穆婉莲说成了一个贪慕虚名的无耻之辈。
    她忍不住戳了戳旁边的穆纤鸿,却没有得到半点反应,回眸去看?,却看?到穆纤鸿双手?抱在胸前,表情是和?那巫柳如出?一辙的嘲讽神情。
    隐元修士满脸莫名,反驳道?:“这怎么?是功过相抵?分明正是当年清莲仙子?那振臂一呼,才警醒了世人,让世家得以反思,后来百家响应,这才造就了如今盛世。”
    巫柳终于不说话了,他听完这修士的话,一双桃花眼难以置信瞪到溜圆,而后捂住嘴笑了起来。
    他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笑声,整个宴席又因?为他们刚刚的争辩变得极其?安静,他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大堂内,到处都能听见。
    这简直比他不说话的时候还要嘲讽人。隐元修士一噎,他心知自己没错,但此人偏偏油嘴滑舌,他又争辩不过。
    他干脆把这个账记在了坐在上首一言不发的掌门身上。毕竟这巫柳能坐到宴席上,肯定有这掌门的授意,更何况修真界何人不知乾明派的掌门与清莲仙子?不和?。
    这些人沆瀣一气,自己不过是孤身一人,自然无法争辩过此人。隐元修士干脆将茶盏贯到了地上,打算拂袖而去:“不过是一个争名逐利的狂狷之徒,贪慕虚荣小心终被名利反噬。”
    正是看?得热闹地时候,楚阑舟怎么?舍得让他离开。眼看?他要摔茶碗,楚阑舟指间?一挑,灵力成线裹住茶盏,将茶展又全须全尾地放到了他的桌上,甚至还婉言提醒道?:“阁下千万小心,勿要摔了我这上好的白玉盏。”
    楚阑舟这话可是说得损极了。
    众所周知,隐士隐居山林,自给自足,不理世俗,换句话说,就是穷。
    而这隐元修士所在的无相阁,也恰好是个隐世之地。
    楚阑舟这句话虽然极尽世俗,却刚好踩中了他的软肋。
    果?然看?那修士手?捏着?茶盏,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却再也没有扔出?去。
    穆愿心看?着?这场景,有些心焦。
    她现在处境可谓是为难极了,这隐元修士不知道?是何人,虽然天真了些,但他背后的无相阁却极富盛名,更何况他在帮穆家人说话,穆家自然应该多礼遇几?分。
    可他为何要打压林束和?师叔啊。
    母亲起了让穆家与乾明派联姻的心思,为了表明诚意,还特意请了浮花盟盟主帮忙说亲。在这重?要关头,自然是穆家乾明派越亲越好,哪能有说清不成,反而得罪人家的道?理。
    更何况还有……
    穆愿心顶着?宴梦川谴责的目光,忍了很久没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
    她又不是不知道?小师叔与林束的关系。谁敢当着?小师叔的面给林束说亲啊。
    可母亲的命令又不可违抗,她只?得带这两人出?去,但又害怕他们真的去找了林束,一路上都在尽力拖延,甚至还重?金买了一个传送符,可以传送去半个大陆。
    直接去悯川另一头游山玩水,等小师叔和?林束事成了,木已成舟,母亲也无可奈何了。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偏偏中间?有人横插一脚,非说可以顺路与他们同行,还热情邀请他们一同乘坐金船,她当然不愿,耐不住浮花盟盟主他乐意啊。
    她不过是个小辈,她能有什么?办法?
    现在来了,真的是哪边都不讨好。穆愿心恨不得直接在宴席上挖一个坑将自己埋进去,但她偏偏不行,如今母亲不在,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穆家,穆愿心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缓和?气氛,“都是误会,掌门,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暂且歇息吧。”
    隐元修士不说话了,那修士笑够了也停了下来,眼看?形式终于和?缓起来,穆愿心悄悄松了一口气。
    可偏偏还有个人却又来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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