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明一开口,涂培生就知道这个所谓的放假时间肯定不短,否则马德明不会开口,不过陶惟的情况实在太糟糕了,没有一丝犹豫的涂培生点点头,“行,多长时间?”
    咬了咬牙,“六个月。”
    马德明的回答让涂培生腾的一下瞪大双眼,“半年?”
    惊呼的涂培生随即皱了下眉头,有些犹豫,“是不是太长了?”
    苦笑了一笑的马德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局长,陶惟才十八。”
    仅仅一句顿时让涂培生理解了马德明的无奈,这一次,没在犹豫的涂培生点头同意了马德明的请求,不过还是提出让陶惟走之前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涂培生还是担心陶惟的过度消瘦来自身体。
    一夜好眠,第二天清晨五点,陶惟睁开了沉睡了一夜的双眼,依然没有消除的胸闷让乍一睁开双眼的陶惟微微皱了下眉头。
    “不舒服?”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陶惟吓的汗毛都站起来了,还没等反应过来,啪嗒一声轻响,灯亮了,荣博远那张硬朗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眨了眨惊愕的双眼,顿时一肚子气的陶惟抬腿就是一脚,“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带着一丝怒气的低喝让荣博远动了动嘴角,伸出大手碰了下陶惟的额头,“对不起。”
    泄气的翻了个白眼,陶惟拉下荣博远放在额头的大手,顺着荣博远的拉扯坐起身,接过荣博远递来的水杯,“什么时候来的。”
    没有吭声却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的荣博远拿下陶惟手中的空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握住了陶惟的手,“昨晚。”
    干巴巴的回答让陶惟忍不住撇了下嘴,不想再说话的陶惟疲惫的靠在床头,这几天,陶惟只是觉得累,说不出的累,可无论陶惟怎么睡都无法缓解来自心底的疲倦。
    这也造成了陶惟的眉目间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倦色,无法遮掩的疲倦让荣博远抿了下双唇,握紧掌中没有抽走的双手,“请假吧。”
    轻轻的三个字在耳边响起,摇摇头又点点头的陶惟让没看明白的荣博远眼底闪过一丝不解,睁开双眼呵呵的笑了一下的陶惟抽出双手拿过一旁的毛衣套在身上,“队里肯定会给假,不用去请。正好我也回家看看,我家房子重新翻盖了,我还没看过那。”
    一丝淡淡的思念不自觉从陶惟的语气中泻出,眼底闪烁了一下,再次握住陶惟的手,“想什么时候回去?”
    摇摇头,陶惟也不知道队里什么时候给假,不过陶惟却是真的想回家了,想回到自己的老房子。
    沉吟了一下,又看了看满脸思念的陶惟,紧了紧手掌,当陶惟的目光重新落在身上时,“我陪你回去。”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让陶惟愣住了,看着一脸认真的荣博远,眼中没有遮掩的疼惜让陶惟心底升起一丝温暖,“你有假?”
    轻声询问的同时碰了碰荣博远身上的橄榄绿,恩了一声却没有多说的荣博远肯定的饿回答让陶惟笑了,没说同意也没拒绝。
    赶在上班之前离开国家队的荣博远回去安排工作,而陶惟则去了食堂,还没等吃上就被马德明拉出食堂,上车,看到坐在车里满头雾水的万小东,陶惟顿了一下,随即把目光转向石杨,“干吗去?”
    “做个检查,队里给你俩放假了,做完检查给你俩订票。”
    然而车刚刚驶出国家队大门,一辆飞驶而来的吉普车挡住了前路,车还没停稳,从车里跳下两个人,熟悉的面孔眉目间浓浓的担忧让乍一看到来人的陶惟、万小东顿时傻住了。
    眨了眨双眼确定没有看错的万小东瞬时红了眼,一把拉开车门跳下车冲向直奔大门跑去的张国栋,“小叔。”
    带着哭音的喊声让张国栋蹭的一下回头,红着眼咚咚咚跑过来的万小东让张国栋心底酸酸的,停住的脚步再次抬起,带着急切迎上万小东。而同时回神的陶惟也走下车叫住了张国琴。
    好像炮弹似的万小东直扑张国栋,抱住的同时咧着嘴笑了,“小叔。”
    红着眼眶咧着嘴,似哭似笑的万小东把张国栋心疼够呛,尤其是明显瘦了许多的万小东更是让了解内情的张国栋气的牙根痒痒。
    扯动嘴角露出笑容任由万小东抓住手臂的张国栋伸出另外一只手拍了拍万小东的脑袋,“大小伙子可不能哭鼻子,小叔知道你跟二娃委屈,咱找领导去,请假回家待几天。”
    “张哥。”
    话音刚刚落下,身后响起的喊声让张国栋回头,站在身后同样瘦了许多的石杨让张国栋唏嘘不已,重重的按了下石杨的肩膀,“辛苦了。”
    笑着摇摇头的石杨看了一眼好像小孩的万小东,“张哥,车上说,带俩孩子做个检查,队里给假了,让陶惟、小东回家休养。”
    这个消息可把万小东乐坏了,拉着张国栋就要回家,要不是石杨又哄又劝的,万小东说啥都要马上走。
    好在忍耐了一天,做完全部检查的陶惟、万小东第二天一早离开了国家队。
    而同时离开的还有石杨,而理由很好找,休假是休假的但是不能拉下基础训练,身为教练的石杨要看着万小东。理由是否被人接受石杨不在乎,当初回国的第一条就是执教一人。
    不过因为张国栋、张国琴的突然出现,工作没安排完的荣博远只能等到工作安排好才能赶去。
    两个小时的飞机,陶惟、万小东回到了家乡,早早等在机场的耿二凤看到俩孩子的第一眼眼泪就下来了,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抱着万小东、陶惟嚎啕大哭的耿二凤根本不在乎外人的目光,作为母亲,她只是知道自己的孩子受了委屈,孩子不疼她疼。
    好不容易劝住哭的不能自己的耿二凤,上车回家的耿二凤哭了一道,直到进家门才收声的耿二凤又是烧水又是端汤的一顿忙活。
    而在省城停留了两天后,陶惟留下万小东、石杨,被张国栋送回了l县送回了大王屯。
    早早接到消息的乡亲们等在路口等待着他们大王屯的英雄,这一次鞭炮声更加的响亮,而来看望的人也更多。
    好在乡亲们也知道陶惟是回乡休养,来看看留下家自家能拿出手的鸡鸭肉蛋就离开了,重新恢复安静的大院,回来两天的陶惟才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自家宽敞明亮的新房子。
    红砖红瓦带白色钢窗的三间大瓦房占地面积很大,仔细一数,除了灶房、仓房不算,光卧室就四间,而且每间卧室内都有陶惟要求的大炕,地上也铺上了地板砖,褐色的地板砖白色的墙围子使得整个房间看着很干净。
    手工打造的家具虽然不多,但也够用,而且每间屋内的大炕上还有一个大炕柜,崭新的被褥散发着一股子肥皂味,躺在温热的炕上,彻底松口气的陶惟舒服的舍不得离开房间。
    家里吃喝都够,回到家的陶惟除了回来的第二天一早去给爹娘上了一次坟就在没有离开过自家院子。
    每天睡到自然醒,没事琢磨给自己做点吃的,悠闲的陶惟甚至在屋里用板子做了两个手臂长的木桶,种了点蒜苗和小菜。
    一个星期后,终于安排好工作的荣博远赶到了大王屯,这下连做饭都被荣博远接手的陶惟越发的悠闲,全身心放松的陶惟在缓慢的恢复中露出了消失的笑容,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让一直暗暗担心的荣博远笑了。
    ☆、第七十九章
    1999年6月。
    一年一度的高考来临,十九岁的陶惟、万小东参加了此次高考,虽然早就接到了北京体育大学通知书,但为了圆自己一个梦,为十几年断断续续的学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陶惟还是申请了参加高考。
    而同时被拉着一起去考试的还有万小东,虽然万小东不懂为啥都有大学通知书却要参加考试,但在万小东单纯的大脑里,听二娃的没错。
    去年突如其来的伤害让陶惟、万小东回东北休养了半年,身体的疲惫心的伤口在亲人的陪伴下虽然缓慢愈合,但却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疤。
    而整整休养了半年的陶惟回到国家队的第二天就赶到了位于四川的训练基地,参加在那里进行的封闭训练。
    三个月后,陶惟再次踏上了异国他乡的土地,不过这一次,陶惟并没有参加在芬兰赫尔辛基举行的世锦赛,一是身体的原因,二是因为冬奥会的那次奋起造成的影响很大,陶惟不想在紧随其后的世锦赛上亮相,毕竟撤掉的遮羞布还是需要时间去适应。
    短短四天的比赛,代表花滑队出赛的高健、杨向乐等人秉着锻炼的初衷没有任何负担的出现在赛场。
    而坐在运动员专区的陶惟则认认真真的看了三天比赛,最后一天,被眼尖的诺尔曼发现的陶惟又被兴奋的诺尔曼带到后台见了见老朋友。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笑容,还有一直留在心底的拥抱,笑容满面的陶惟留在后天大半天才离开,而这一次,定好2000年赛场上见的陶惟是笑着离开。
    而回到国内,陶惟就接到了来自北体的入学通知书,由黄忠亲自送到国家队的两份通知书惹来队友们的一阵阵欢呼,先不说陶惟,早早的成为这一届花样滑冰男子队的队长,就是万小东也在那场冬奥会中崭露头角。
    虽然暂时没有达到陶惟的高度,但在速滑队也是举足轻重,北体今年的保送生,国家队十个名额,而冰上运动就占了三个,除了陶惟、万小东,还有女队的陈晓。
    不过在训练间隙,借着赛事刚刚完成,而训练也仅仅时基础训练,陶惟还是重新拾起书本做最后的冲刺,全力冲刺99年高考。
    虽然被马德明笑骂矫情但陶惟却依然坚持要闯一闯独木桥,好在笑归笑,马德明倒是能够理解,而石杨更是双手赞成,用石杨的话就是成绩不重要,一定要尝试,至少要知道千军万马闯独木桥是怎么回事。
    三天的考试下来,彻底考迷糊的万小东是晕头转向的走出考场,而陶惟虽然比万小东好点,可也没好到哪里,两个眼珠子都发直的孩子把等在外面的杨国成和老伴乐的够呛。
    吃过一顿丰盛的晚餐,陶惟、万小东离开了杨国成家,夏日的晚风微微吹着,没有了白日的燥热也少了一丝城市的喧嚣。
    走在树荫下,沿着马路慢慢往回走的陶惟、万小东因为难得的惬意眉目间有着浓郁的舒缓。
    “二娃,咱上大学要住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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