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可能过了两三分钟,记者终于在画面外开口,声音带些哽咽说:“付中士你,你们大家……”
    她想说,你们还有人想说些什么吗?或也需要通过镜头打个招呼吗?
    “轰!”镜头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远,又不是很远。
    这声音这两天早已经被电视机前的人们熟悉了,那是大尖飞船砸在地上的声音。
    “好的,我们马上到场。”画面外,一个沉稳的声音平静地应答着通话,然后大起来,招呼说:“走了。”
    走了。
    没有任何激昂的成分,更没有电影里战斗前鼓舞士气的演说,就只这样而已,像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战斗。
    “爹、娘,那啥我没事,我现在很厉害,其实也不怕了,你们放心。”付大海抹了眼泪抬头。
    他说得很快,声音沙哑,最后咧嘴笑了一下。
    然后没跟记者再说什么,中士放下了手里的面包,拿起一旁的战刀,转身消失在镜头里。
    “颂颂颂颂颂……”
    城市,长街,镜头画面从飞奔远去那队战士的背影缓缓拉回,照在近处的墙根下,那些没吃完的面包和水瓶上。
    记者姑娘再没有再出现在画面里,也没有做总结感想,什么都没说。
    她把这场采访搞砸了,几乎没有问出任何有价值的问题。
    其实这次组织采访的目的,除了向民众展示人类源能战士的风采,激发信念外,更重要是要为后续即将展开的全面征兵做铺垫……
    可是,接受采访的那位付中士,始终也没有给出一个她预想中期待的回答,没说哪怕一句豪言壮语,或可以激励人心的话。
    他甚至以战士的身份说了害怕。
    然而,记者终究还是把这段采访原封不动交了上去,采访也最终这样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
    也许负责选材的人也明白,实际到这一步,再做掩饰和演绎已经都没有意义了,只有真实的呈现,才能触动人心。
    站在末日的危难面前,你不能指望有什么办法,可以去触动所有人,激励所有人……你只能相信,终有一部分人会被触动,激励,鼓起勇气和热血。
    这些人,才是最终支撑这个世界的力量。
    韩青禹在关心中离开了会议室。
    接下来几天,他们住在医院。
    吴恤这次停在了顶级,战力没有继续下降,韩青禹三天两头做一次检查,等待着手术。
    锈妹、小王爷和贺堂堂几个,带着溪流锋锐的百人小队,在周边地区不时出动协助战斗。
    那具戴呃暂时没有再出现。
    姚悦的消息查到了,目前人在蔚蓝一处后勤基地。
    第三固定探索地的战斗有些频繁,不过情况稳定。
    束幽回归了不义之城。
    几人时刻关心着老家的情况,1777在渝州战场的情况,偶尔过去会议室,看一看新增的报道和画面。
    欧罗巴,亚美利加,非洲……每一个战场的消息,都在不断地传来。
    ……
    “笃,笃笃。”
    “请进。”
    吱呀,病房的门,被向里推开了。
    杨清白站在门口。
    这段时间他是蔚蓝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之前被专程接去总部,一边治疗伤势,一边和空战军官们开会,和科研部门开会。
    “麻烦你们谁来告诉我,这个是什么情况?”
    病房门口,杨清白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他身上穿着溪流锋锐的黑色战斗服,但是胸口处,多出来了一块粉色的胸章。当然,颜色比起那种少女粉,要稍微深一些,红一些。
    除去蔚蓝特有的线条纹路外,胸章造型似乎也是有设计的。
    “蝴蝶?”锈妹惊喜叫出来,哐当哐当跑过去仔细看了那只粉蝴蝶,“哇,好好看,清白你哪里找来的啊?”
    “我也要……呃,我可以拿工业胶粘上。”她羡慕说。
    “蝴蝶吗?”温继飞嘀咕着走过去。
    “蛾子吧?我看更像蛾子才对。”贺堂堂也走过去,看了说:“像一只大蛾子,收了翅膀,停在胸口上。”
    他说的是对的,胸章造型不是蝴蝶,而是一只停下来的大飞蛾……扑火的那种。
    只是图案本身,做了部分抽象化的处理,显得颇有设计感。
    蔚蓝自然也是有搞设计的人的,只不过这个设计的理念,并不出自他们,而是出自上头的指示和溪流锋锐内部。
    蔚蓝设计人员最初接到的项目意见就是蝴蝶。
    老参谋想“恶心”死韩青禹几个来着。
    不过在设计开始后不久,设计人员接到了一个电话,折秋泓不知从哪得到了这个消息,特意打电话过去询问,然后把蝴蝶改成了飞蛾。
    她给出的理由,说是因为青少校这些年,总是一直都在最危险的地方出现,一次次去做令人绝望的战斗。
    他就是一只一直扑火的飞蛾。
    然后他身边的人,他们都是。
    所以,不必在意寓言的负面含义,就这么决定……她坚持。
    “怎么,你们还不知道吗?”病房里,因为被锈妹询问胸章是怎么来的,杨清白错愕了一下。
    锈妹茫然摇头。
    “……”杨清白愣了愣,抬头看向韩青禹和吴恤,故意问:“那你们俩觉得这东西怎么样?粉粉嫩嫩的,我觉着还行。”
    “恶心。”韩青禹说。
    “嗯。”一旁吴恤点头。
    “是吧?”杨清白嘴角轻轻一翘,说:“看来你们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不知道也没事,等着直接穿就好了。”
    “什么?你说什么?!”韩青禹慌了问。
    “你们之前是不是跟军团那边讨论过这事啊,让蔚蓝全面告知一下,说咱溪流锋锐是友军什么的,免得误会?”杨清白反问。
    “啊……嗯,有这事。”温继飞点头,这事是他和老参谋商量的,不过当时并没有具体到胸章图案、颜色这些东西。
    “所以啊,胸章,就这个,蔚蓝今天上午已经向全球各方面军通报了,说以后这就是溪流锋锐的标记。”杨清白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现在,第一批新制战斗服应该差不多已经送到第三固定探索地了。”
    “……”韩青禹的鸡皮疙瘩起来了,“不要,反正我……”
    “穿嘛,我很喜欢啊,好好看。”锈妹撒娇说:“穿嘛,青子。吴恤好不好?瘟鸡,堂堂,小王爷……”
    第636章 好久不见,青少校
    杨清白胸前粉红色的军章,让冷硬铁甲下的少女心爆发了,这些年锈妹的身边有一群哥哥,有刀有甲,但是从没有过这些东西。
    一定要说有的话,就只有那件红斗篷了,她一直都很喜欢,也很珍惜那件斗篷。
    另外,锈妹其实被宠着,逆流找回了自己那段曾经丢失的少女时光。
    别看她时不时被铁妞、桶妹的喊着,被欺负,砸来砸去,实际这几年她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失望过。
    比如之前那两次,只因为她想看,为了她简简单单的开心,韩青禹几个就集体克服别扭,穿了西装去看烟火,去砍人,接人。
    比如她偶尔兴起,下厨烧了一盘菜,每个人都会一边“嫌弃”,一边狼吞虎咽地抢光。
    “青子,吴恤哥,你们不觉得其实很好看吗?”病房里,锈妹伸手指了指杨清白,再转过去,“多好玩啊,瘟鸡哥,小王爷,堂堂……”
    “我都不能穿,所以才特别想看你们穿上的样子。”她委屈又说。
    “穿。”温继飞顶不住了,第一个投降。
    然后贺堂堂也点头,说:“行,不就一粉色的扑棱蛾子吗?我顶得住。”
    “那就穿。”小王爷也表示自己能扛。
    这样就只剩下韩青禹和吴恤了。
    两个死直躺在病床上,偏头互相看了看,内心痛苦挣扎着,但是看看一旁那副又是兴致勃勃,又是装委屈的铁疙瘩,两人谁都说不出那个“不”字……虽然韩青禹平时对锈妹说“滚”,说得超级顺口。
    “干嘛,嫌弃啊?我看着也觉得挺好的啊,颜色好看,图案也好。”折秋泓走进来,看了看杨清白,然后说:“穿吧,穿了还能时时提醒自己,别总做飞蛾扑火的事情。”
    这其实就是折秋泓先前刻意把图案改成飞蛾的原因,她想暗示韩青禹几个,他们几乎必死的命运。
    尽管她清楚地知道,这样大概不会有任何作用。
    半个小时后。
    杨清白出去一趟又回来,“唰”,把一个印有蔚蓝标记的编织袋扔在房间地上。
    “跟药品一起送来了,一人三套,规格他们应该都打听过,不会差太多。”杨清白说话同时掏出一个小袋子,伸手递给锈妹,“另外多出三块……锈妹你的,他们连胶水都一起送来了。”
    “嗯!”锈妹激动地接了,用铁手掌捧着,铁疙瘩脑袋低下来细看。
    因为这一幕,韩青禹和吴恤又对视了一眼。
    他们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因为锈妹刚才除了说好看,还说了另一个词:好玩。
    论好玩,肯定是看他们两个死直穿上后的别扭样子最好玩。
    而且自从上次的生死危机后,锈妹最近的情绪,其实一直都挺忧虑和低落的。只是谁都没说穿罢了,因为就算说出来了,也没办法解决,只会引她想得更多。
    总之想逗她彻底开心一次并不很容易。
    “另外,固定探索地那边刚联系说,他们已经全部完成换装了。”杨清白继续说道。
    “啊?这么迫不及待么?那群牲口!”贺堂堂惊了,心说他们不会其实一直都有一颗粉色的心吧?
    “呃,他们不觉得恶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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